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瑾年絕戀醉流蘇 | 上頁 下頁 |
二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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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低啞而溫柔的叫喚是世上最深情聲音,聽在耳朵裡,宛若整個天地都充滿迷離曖昧的情愫,好似這個男人,愛了她很久,很久,愛到骨子裡。 他應該氣得一巴掌狠狠地打她才對啊! 流蘇那一刻腦子一片空白,手不知道往哪兒放,愣愣的,任由他抱著,她不敢去碰觸蕭絕,不敢發出聲音,深怕一動,一出聲,就會打破這種詭異的平靜,蕭絕下一刻就把她碎屍萬段。 他剛剛進來之時,身上狂飆著一股怒氣和恨意,強烈到即便是百里之外的人也無法忽視,能讓世間所有的生物滅絕。 流蘇和蕭絕相處的時間雖然不算很長,她還記得在王府的時候,陰晴不定的男人,他的脾氣難以捉摸,雖然大多時候,他是冷酷的,絕情的,甚至是憤怒的。可有時候卻溫柔得讓人心顫。 這會不會是蕭絕短暫的溫柔,下一刻,便是狂風暴雨等著她。 流蘇不敢往好處想,她的腦海裡甚至出現被蕭絕五馬分屍的慘狀。 她欺騙了他,背叛了他,她逃離了他,對蕭絕而言,不可能當做沒發生過一樣。 「流蘇……為什麼?為什麼這麼殘忍地對待我?」蕭絕微微推開她,雙手卻禁錮在她腰間,不許她逃離。 男子雙眸定定地看著她,聲音溫柔到極致,而那森冷的氣息,卻讓流蘇不由自主地打了寒顫。 「為什麼垂著眼睛,不敢看我?還是我的容顏讓你憎恨,連看一眼的欲望都沒有?」他的聲音有著深刻的自嘲和諷刺,似在嘲笑什麼。 流蘇垂著眼睛,心跳如雷,那是一種很恐懼的感覺,抓住她的神經。 她寧可蕭絕大聲地罵,用力的打,也不願聽見這種類似溫柔,卻森冷的語調。 她害怕! 南瑾……你在哪兒? 流蘇心口發酸,第一時間想到南瑾,如果南瑾在這……如果南瑾在這…… 當年一個人出現在漠北海上,跳入鯊魚群之時,她也曾經在心底呼喊南瑾,可南瑾始終沒有出現。 這是她必須要面對,必須要承受的恐懼,謊言被揭穿隨之而來,蕭絕的怒氣和恨意。 流蘇安靜得如乖巧的女孩,在蕭絕面前,靜默無聲,垂著頭,看不清她的表情。蕭絕一手勾起她細緻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面對著他,蕭絕眼光掠過晦澀,以一種柔到極致的聲音問道:「為什麼?」 倏然有腳步聲,慢慢地逼近閣樓,流蘇臉色一喜,徹底激怒蕭絕,一記手刃在她頸後劈下,流蘇還未出聲,眼前便一黑,什麼也看不見了! 「你死也逃不開我!」這是她昏倒前,唯一聽見的聲音。 傍晚的夕陽,溫暖的餘暉,在湖面上鋪了一層金光,整個水面都是如此安靜而寧和。 不遠處,紅光繚繞,那輪太陽,給天邊帶來漫天的紅霞,不同于水面的寧靜,天際的雲層不停地滾動,不停地跳躍,時而聚在一起,時而疏散。天際有著沉重的基調,這樣的紅,猶似鮮血,潑在天邊,那繚繞著的紅雲,如一朵美麗的花——開在墳墓邊的花。 美麗,妖嬈卻沉重! 赤丹河上,孤帆遠洋,蕭絕立在船頭,玄衣的墨色融入在夕陽的餘暉中,極為沉重。他眉梢緊擰,幾年的歷練,男子的眉宇間,有了如寶劍般的鋒利。 他已經不記得,他有多久好好地欣賞大自然的風光。 在人生的路上,他一直走得很快,快到來不及去好好欣賞世間所有的美景,他的世界是黑暗的,是血腥的,是肮髒的。雖然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卻得不到常人該有的溫暖。 看見陽光,有時候會憎恨。 為什麼它可以如此燦爛,卻照射不到他的生命裡。 這些年,更是變本加厲,沉浸在黑暗之中,得不到救贖。他動過情,也愛過人,他愛雪瑤,但更愛自己。他愛流蘇於生命同重,他曾經以為,流蘇會是他的救贖,能把生命中缺失的陽光帶給他,然而他唯一的救贖,卻一手把他推入更黑暗冰冷的深淵! 蕭絕想起自己的母親,她母親是皇后,在宮廷的鬥爭中,他得不到一絲一毫的愛,因為他大哥才是太子。母親把所有的期望和寄託都給他大哥,任由他在黑暗的角樓裡成長。蕭絕記得有一年的夏天,那時候他才七歲,在宮裡遇到嫻妃,不小心撞傷了她,被打了一巴掌。 他回宮去告訴母親,他的母親卻讓宮女把一束香點燃,狠狠地紮在他手臂上,拖著他去向皇帝告狀,廢了嫻妃,在他母親的眼裡,他的作用便是這個。 從那以後,蕭絕便懂得收斂自己的情緒,更懂得如何生存。 在別人想要拋棄他之前,他會把那人先狠狠地拋棄。 在別人想要殺他之前,他會把那人先狠狠地殺死。 這便是他從小學會的生存之道。 他不懂得如何去愛人,就如懵懂學步的孩子,不小心摔跤,如沒有人扶起他,讓他繼續,那他永遠不會走。 他從小學會的一個道理便是,喜歡一樣東西,便要不予餘地去佔有,否則她就不會屬於你。 這才是愛! 在他心裡,是害怕被拋棄,所以才會緊緊地抓住,讓人喘不過氣來。 流蘇啊,你為何會如此狠心? 即便千錯萬錯,也不至於如此決絕,就這樣把他狠狠地拋棄。 剝奪了他所有愛她的權力! 一點點的痛在心底蔓延,沉澱過的恨意又一次悄然爬上心頭,瘋狂地在心底燃燒。 流蘇不僅離開了他,還嫁給風南瑾,還為風南瑾生了個女兒。在所有人都以為風南瑾已死之刻,勇敢地撐起風家,他簡直不敢想像,當年和他過手的女人就是流蘇。 她在幸福的時候,可有想過他? 想過他,在過什麼樣的日子? 不,絕不放手! 流蘇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身後有了異動,流蘇匆忙出了船艙,這才赤丹河中間,是漠北海的方向?整條船上除了兩名水手,就她和蕭絕。 流蘇的脖頸還有些酸痛,此刻卻顧不及,一個下午的時間,離鳳城已經很遠了。這是上京的路線。 流蘇倒吸一口氣,「蕭絕,你要帶我去哪兒?」 久違了五年的聲音如天籟般傳入蕭絕的耳朵,心情莫名地激動起來,然而,觸及到女子臉上的恐懼和擔憂,一股怒氣又從心底竄上。 蕭絕冰冷地開口,「你在鳳城五年,難道沒看出這是上京的航線嗎?去哪兒?你是我的妻子,你說我能帶你去哪兒?」 流蘇本來就蒼白的臉,更白了,有種透明的錯覺,她慌了手腳,脫口而出,「我的家在鳳城!」 蕭絕的臉一下子沉入黑暗之中,灼熱的眼光如能讓寒冰燃燒,渾身散發出一股煞氣,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方流蘇,你膽子你再說一次!」 流蘇臉色蒼白,背脊卻挺得筆直,一字一句,極為清晰地道:「我的家在鳳城,是風家堡!」 蕭絕的手突然舉起,對著她的臉就要扇過來,流蘇雙眸沉靜地看著他,眼光堅定,把所有的恐懼和不安地隱藏在心底。南瑾說過,如果對手比你強,比你厲害,就要更加沉穩,千萬不要讓對方看出你的恐懼和不安。 實力上贏不了,氣勢上千萬不要輸! 蕭絕的手,突然打不下去,這是他最心愛的女人,他曾經發誓過,假如她真的還能活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他會把過去來不及對她的愛統統地給她,又怎麼可能再傷害她。 「蕭絕……」流蘇輕聲喊道,神色有些痛苦,「我們緣分已盡,就算回去,又能怎樣,你還是當年的你?我還是當年的我嗎?已經五年了……如果是因為我的欺騙讓你自尊受傷,要打要罵隨你便……你我都知道,回不去了!」 蕭絕眼中火光一竄,用力地抓住流蘇的肩膀,力道大得幾乎可以揉碎她的肩骨,疼得流蘇頭皮一陣發麻,卻用力地忍住。蕭絕憤怒地喊道:「緣分已盡?什麼叫緣分已盡?方流蘇,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這一點,一輩子都不會改變,就算你日後二嫁,三嫁,四嫁……你還是我的王妃,只要我沒死,這個身份你永遠也擺脫不了!」 流蘇眉心一擰,眼光遠眺,如斯霸道的話,竟然讓她心中一片寧靜,「蕭絕……為什麼你要來找我?既然錯過,何不將錯就錯,你是聖天的王爺,天下女人皆由你選,我貌不驚人,無才無德,執著於我又有何必?」 「辦不到!」蕭絕倏然發出一聲厲吼,眼光猙獰恐怖,他真的想要把這個女人的脖子,狠狠地擰斷。 狠狠的…… 狠狠…… 擰斷! 流蘇神色一震,被蕭絕臉上的陰鷙給嚇著,有片刻的閃神。 蕭絕他的執著是為何? 她靈秀的雙眸定定地看著情緒瀕臨崩潰的蕭絕,閃過一抹詫異和不可置信。 除了憤怒和恨意,她亦看得男子眼光中深沉的愛,如一層網糾纏著她,腦門倏然一陣劇痛,最近經常出現在夢中的畫面,再一次浮上腦海,流蘇頓時感覺一股窒息,嬌小玲瓏的身體劇烈地震動起來。 頭部如針紮似的疼,抵過被蕭絕抓疼的肩膀,流蘇呼吸急促起來,咽喉如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掐住,乾澀得發不出一點聲音。如同在夢境中的感受一樣,她被拋進冰冷的海水中,任冰一樣的潮水滲入她的五臟六腑,任痛苦和絕望無邊無際地蔓延,把她包圍。 「流蘇,你怎麼了?」蕭絕大驚,才一鬆手,流蘇就軟軟地倒向甲板,蕭絕迅速撈起她的腰,把她緊緊地抱進懷裡,急聲問道:「流蘇,說話,你哪兒不舒服?」 流蘇渾身抽搐,小小的身子無意識地縮進蕭絕懷裡,卷起來,不停地哆嗦。她抱著頭,痛苦地低吟,翦眸通紅,低啞的呻吟如壓抑了劇烈的痛苦,折磨得她痛不欲生。流蘇突然伸出手,不停地拍打在腦海。 蕭絕大驚,伸手壓制著她的手,不許她輕舉妄動,傷了自己,看見流蘇如此痛苦,他的心口緊擰,揪成一團。 該死的! 她究竟怎麼了? 「流蘇,別怕,我在這,別怕……乖!」雖恨極懷中的女子,可看見她如此痛苦得掙扎,卻又憐惜心疼。再怎麼恨,話說得怎麼狠,也見不得她有半點的痛苦。 他甚至有些後悔剛剛衝動之下抓疼她的肩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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