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燕傳奇(97)_嬌無那

九七

　　我想了想，道：「嗯，他們還有太陽神阿波羅。」天知道，一時情急之下，我只記得這個神的名字了。

　　丹多羅笑了起來，「真給美麗的王后說中了，奧古斯都大帝送來的禮物，正有阿波羅銅像。」他回頭向兩位隨從嘰嘰咕咕地說了幾句話，隨從便從箱子裡抬出一尊半人高的青銅像來。

　　偉大的英俊的阿波羅在未央宮的前殿廣場一亮相，在場的人都震驚了，很多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了驚叫，並且立刻閉上眼睛。

　　他們當然有理由這麼做，因為這位執掌著光明、青春和音樂的神全裸上陣了。只見他的肌肉健美，前額寬闊，五官俊美，表情冷峻，目光堅定而安詳，充滿了力量，他的頭上戴著用月桂樹、愛神木、橄欖樹之枝編織的冠冕。如果這尊銅像可以流傳下去，價值根本無法估量。

　　在西漢，女人穿的深衣是不能露出一點除了臉和雙手以外的身體的任何部位的，甚至連手腕也不能讓除了丈夫以外的男人看見，而現在，一個全裸的男子銅像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抬了出來，怎麼不令君臣們相顧失色。

　　「閉上眼睛！」漢成帝低聲對我說。

　　我趕緊眯上眼睛，偷偷地睜開一條縫隙，貪婪地看著這尊絕世珍品，這完美的銅像，若是我的，該多好啊。我心中暗暗替阿波羅擔心，不知道這禮物漢成帝或者太后收下後，會怎麼處置它。

　　淳于長對一個侍衛吩咐了一下，侍衛走開了，不一會兒，這個侍衛便拿來綢緞，把這兩尊銅像包了起來。丹多羅不解地看著侍衛，轉頭問漢成帝：「偉大的漢王，難道您不喜歡這兩尊銅像嗎？這可是我們羅馬帝國最有名的雕塑家的稀世作品！」

　　「朕很欣賞，所以才用綢緞包了起來，以表珍惜之意。」漢成帝微笑道。

　　兩個隨從繼續拿出禮物，銀光一閃，他們捧出一套精美的銀盤，大大小小的盤子雕著非常美麗的圖案。我隔得比較遠，但也能看出是以神話故事為題材的一系列圖畫，有半裸的男神，女神們有的全裸，有的半披著長長的衣服，褶皺如波浪一樣起伏，顯示出健美的身姿來。

　　「這是帕特拉銀盤。」丹多羅介紹。

　　我看了一眼漢成帝，他的臉上帶著一種新奇的微笑，我看得出來，他很喜歡這套銀盤，反正太后是不會喜歡這種圖案的。我帶著祈求的眼神，看了漢成帝一眼，他明白我的意思，便對太后道：「這套銀盤母后就賞給皇兒吧。」

　　王太后揮揮手，「都拿去吧。」

　　我大喜，抑制不住地微笑著，趙合德在我身後低聲道：「這些銀盤子好奇怪。」

　　我笑道：「改天我給你講一講銀盤上的故事。」

　　廣場上的文武百官的臉上顯出不屑一顧的神色來，我知道他們的意思：什麼羅馬帝國，千里迢迢地帶了這麼些破爛就來獻寶！

　　丹多羅的目光轉向我，對我笑了一下，他的笑容真的很迷人，我有一種奇怪的暈眩感。他彎下腰，親自在箱子裡拿出一個小箱子，捧在手裡，望著我，「這些是特地獻給大漢皇后的，只有您，美麗的皇后，才配擁有這些禮物！」

　　我又成為目光的焦點。我只是微笑地看著丹多羅，沒有看任何人，不過，我感覺到了幾束目光來得特別強烈一些。

　　來自漢成帝的，來自太后的，來自趙合德的，還有來自淳於長的，也許，是來自王莽的，我不能確定，他們離我都比較遠。

　　丹多羅輕輕打開了小箱子，一道道金光射出來。

　　人群中有人輕微地「啊」了一聲，開始有人竊竊私語。箱子裡面，到底有什麼貴重的禮物。

　　丹多羅向前邁了幾步，走近我，慢條斯理地一樣一樣地拿出來。這些東西幾乎都是純金打制的：數個半球形小鐲子連接而成的手鐲；用一圈一圈細緻的金條製成的踝鐲；用金絲纏繞成數圈的蛇形臂鐲，接口處是相互對視著的兩條蛇的頭部，神秘而豔麗。「蛇是女神艾希思的神聖象徵，又是健康之神阿斯克雷皮奧和依各雅的聖獸，所以，我們國家中的很多首飾做成蛇的形狀，它們可以做護身符。」丹多羅環視了大家一下，目光還是落在我的臉上。

　　「蛇！」很多人面面相覷，在大家的心目中，蛇陰冷而狡猾，可不是什麼好東西，而羅馬人卻把它們當聖獸來崇拜。

　　漢成帝輕輕地皺了一下眉，不知道是不喜歡這蛇形的飾品，還是因為手臂上的箭傷發作了。

　　我看了看他，低聲道：「主上的傷疼得厲害嗎？」

　　漢成帝回過頭來，輕聲道：「朕沒事，皇后喜歡這些金子嗎？」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丹多羅繼續從箱子裡面掏出金製品，這個箱子簡直是杜十娘的百寶箱。

　　一對很大的葡萄形狀的金耳墜，最大的一顆葡萄是空心的，裡面大概放了珍珠一類的東西，一搖，又輕又脆地響著，有幾顆葡萄是由珍貴的紅寶石鑲嵌而成的，美麗極了；兩串長項鍊，一串是純金所制，用極細的金線一股股地絞纏而成，一共三圈，用球狀的飾物固定，珠飾上還有翡翠墜飾，一串是水晶項鍊，晶瑩剔透，可以繞在脖子上數圈；兩串短項鍊，一串是鑲珍珠的，月牙形的寶石鏈墜，一串是鑲瑪瑙的，水滴形的金質鏈墜；還有一支金簪子，上面雕著繁雜的圖案，有飛馬、有各種我所不認識的獸形，應該是圖騰之類的東西。

　　「太美了！」我不禁讚美了一聲。

　　丹多羅的眼睛炯炯發光，「王后喜歡這些首飾，就是羅馬帝國的榮幸，也是丹多羅的榮幸！」他說著，轉向漢成帝，「羅馬和大漢相距太遠，恕我們不能帶更多的禮物送給偉大的王和美麗的王后！」

　　漢成帝高高在上地微笑著，「朕何幸，能看到從萬里之外帶來的寶物。」

　　一個侍衛走出來，帶著丹多羅和兩個隨從下去了，我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來自別的小國的使者繼續獻上他們的禮物，可是沒有一樣能再讓我心動了。我只是微笑地看著那些奇珍異寶在眼前一樣一樣地流過。

　　各國使節獻上禮物後，歸原位，一陣喧囂聲後，為太后祝壽的百戲開始了，角抵、踩繩、扶盧、弄丸、使劍、扛鼎、轉石、沖狹、燕濯、幻術，這些雜耍當然不能跟後世的相撲、拳擊、雜技和大衛的大型奇幻魔術相比，不過也算是驚險萬分、花樣百出了，因此贏得了百官們一陣又一陣的叫好聲。

　　這些熱鬧不屬於我，我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我知道，這是因為我不知道王莽的傷勢是如何引起的。

　　第九十五章長樂宴會

　　我不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我甚至在想，她會不會因此有一些恨我，因為我是姐姐，比她大一兩分鐘的姐姐。如果先出娘胎的是她，那麼，一切將和現在不一樣，對嗎？

　　長樂宮的宴會是王太后過生日的高潮部分。宴會在寬敞的永壽殿中舉行，四品以上的文武大臣和誥命夫人、將相王侯、公主駙馬、後宮嬪妃，濟濟一堂。

　　永壽殿中，到處張燈結綵，金碧輝煌，紅燭高照，細樂陣陣，道不盡的皇家風光和氣派。

　　眾人都按官位高低或賜座或站著，王太后高坐在鳳椅上，我和漢成帝在她左邊坐下，傅太妃和馮太妃也各有一張椅子在太后右邊坐著，後面站滿了以趙合德為首的後宮佳麗。桌子上已經擺滿了佳餚玉釀異果，我一想到趙合德站在我的身後，我的心中就會有一絲絲發酸，我知道她愛漢成帝愛到什麼地步，和漢成帝一起坐在王太后身邊的應該是她，而不是我，我不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我甚至在想，她會不會因此有一些恨我，因為我是姐姐，比她大一兩分鐘的姐姐，如果先出娘胎的是她，那麼，一切將和現在不一樣，對嗎？不，我連忙把這個念頭趕走，不，她是我的孿生妹妹，她不會恨我的。

　　各國使節，都在離主位最近的貴賓席上坐著，漢成帝還是比較懂外交的。

　　座位的中間，是一片很大的空地，鋪著雕花的磚塊，打磨得很細很光滑，幾乎能照出人影來，這是留著給宮中樂伎們表演節目用的，歌舞是每個朝代宮中都不可缺少的一項娛樂。在廟中祭祀朝饗時跳的舞叫雅舞，是一種比較正規的舞蹈，極優雅曼妙。在宮中酒會宴席跳的舞叫做雜舞，有巴渝、七盤、折腰、長綢舞，舞姿活潑而輕盈，極能助興。巴渝舞在宮廷中流行是因為漢高祖劉邦平定關中時，四川人，也就是巴渝人助戰有功，所以他們的民族舞蹈巴渝舞受到朝廷的重視，在宮廷中流行起來，這是一種戰舞，雄壯矯健，震撼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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