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趙飛燕傳奇 | 上頁 下頁 |
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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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莽,如果你真的和我息息相關,此刻,可否感覺到我的心跳。 如果,我現在重回到你的身邊,我一定不再任性,我一定會問你一句話,到底在不在乎我。 回到昭陽殿門口,王仁一見我和趙合德回來,連忙上前行禮,「兩位娘娘,學事史曹宮在殿中,說遵旨前來教習兩位娘娘。」 我和趙合德對視了一下,漢成帝前兩天是說過要我們學習先秦的《詩》和《書》還有《孝經》,《詩》和《書》也就是後世所稱的《詩經》和《尚書》,原來還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真的派了一位女官前來教習。 「主上此舉,也是大有深意。」趙合德道。 我想,所謂的大有深意,應該指的是讓我們多長些學識,以便能配得上我們的身份,甚至為提高我們的身份做準備,許皇后和班婕妤都是滿腹經書的才女。 早就聽說過學事史曹宮長得美貌,不在班婕妤之下,才華也不在班婕妤之下,只不過出身低賤,母親是發嫁的宮女,所以沒有封為嬪妃,在女官中,學事史屬中宮,是等級比較高的侍讀女官,以前是為皇后侍讀的。用皇后侍讀官來教習我們,用意已經很明顯了。 曹宮聽到外面的動靜,早已經迎了出來,盈盈下拜,「中宮學事史曹宮參見兩位娘娘。」 我連忙扶她起來,「曹史如何這般多禮,應該是我們姐妹倆行拜師之禮才對。」 「微臣不敢。」由於她不是嬪妃,所以不必自稱賤妾。 她站起來,果然是個大美女,年約二十二三歲,她的美跟班婕妤的美又有不同,如果說班婕妤是一朵水仙花,那麼曹宮就是一朵桃花,美得更豔麗些。雖然還比不上我們姐妹倆,在宮中已經是少有的美麗了,加上她學識極好,自然帶著一些書卷之氣,這又是我們所不能及的了。 我暗自讚美了一聲,對她頓時有了好感。 進入大殿之中,我和趙合德坐下,我吩咐宮女給曹宮拿了一張矮凳,她再三謝恩方才坐下了。 趙合德用挑剔的眼光看著曹宮,笑了一聲,道:「曹史要教我們什麼?」 「遵主上旨意,先教《詩》,熟讀了之後,便是《孝經》,最後學習《書》。」曹宮微微一笑,隱隱有譏諷之意。我忽然悟到,這個曹宮也許認為我們出身歌伎之流,除了會唱幾首豔歌外,一定沒有學過什麼東西。 趙合德哂道:「《孝經》和《書》我們沒學過多少,《詩》卻是不需教了。在馮府的時候,老爺,也就是爹爹早讓我們將《詩經》倒背如流了。」 曹宮道:「娘娘,詩可不是時下的一些用來唱的歌詞,而是《詩三百》裡的詩。」 趙合德道:「要不要我們姐妹給曹史背幾首?」 曹宮欣然,「微臣正要聽娘娘們讀詩呢。」 趙合德似笑非笑,「曹史還真信不過我們姐妹呢,也罷,我就背一首,姐姐再背一首。」 曹宮不動聲色,「微臣惶恐。」她說著惶恐,其實沒有半分惶恐之色。如玉的面上帶著一絲輕視的微笑。她原是許皇后的侍讀官,皇后被廢,她對我們一定頗有腹誹。 趙合德抑揚頓挫地念起來: 毖彼泉水,亦流於淇。有懷于衛,靡日不思。孌彼諸姬,聊與之謀。出宿於泲,飲餞於禰,女子有行,遠父母兄弟。問我諸姑,遂及伯姊。出宿於幹,飲餞於言。載脂載轄,還車言邁。遄臻于衛,不瑕有害?我思肥泉,茲之永歎。思須與漕,我心悠悠。駕言出遊,以寫我憂。 這首《邶風》裡的《泉水》是衛宣公之女許穆夫人懷親思國的詩篇,趙合德背著背著,忽然觸動了什麼思緒,眼睛有些黯下來。我也想起了在馮府的日子,有愛有恨,有殺氣,因為遙遠了,變得溫馨起來,不由得悲從中來。 「到姐姐了。」趙合德道。 我吟道: 有狐綏綏,在彼淇梁。 心之憂矣,之子無裳。 有狐綏綏,在彼淇厲。 心之憂矣,之子無帶。 有狐綏綏,在彼淇側。 心之憂矣,之子無服。 愛一個人,不論他是誰,不論他的身份,只因他是你想要的那只從容淡定的狐。 《詩經》中,我最喜歡的不是《關雎》裡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不是《桃夭》裡的「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也不是《靜女》中的「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更不是《蒹葭》裡的「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而是《衛風》中這首孤獨而堅定的《有狐》。 曹宮有些意外的樣子,「兩位娘娘隨口背出,微臣佩服。」 「還要不要再背給曹史聽?」趙合德嬌聲道。 「妹妹不要說笑了,讓曹史教我們《孝經》吧。」我笑笑,「我們也不過是幼時強背罷了。」 趙合德卻不屑道:「《孝經》不學也罷,左右不過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而已。」 「婕妤此言差矣,」人之行,莫大於孝「。」曹宮直視趙合德,「孝親忠君,乃人之大倫。孝之於人,又各不相同,天子之孝則」愛敬盡於其事親,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諸侯之孝則」在上不驕,高而不危,制節謹度,滿而不溢「;卿大夫之孝則」非法不言,非道不行,口無擇言,身無擇行「;士階層的孝則是」忠順事上,保祿位,守祭祀「;庶人之孝應」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謹身節用,以養父母「。」 我雖然佩服曹宮,卻聽得有些厭煩,一個好好的美女,滿口忠孝的大道理,如果我是男人,一定會由驚豔變得索然無味,不過她是漢成帝派來的,也只好勉強聽著。 趙合德站起來,「改天再來聽曹史的孝道,今天我有些乏了。」 曹宮只好停了下來,站起來行禮,「既如此,微臣告退,等娘娘們有精神了,微臣再請旨來侍讀。」她拿出兩冊書,遞給旁邊的小宮女,繼續道,「這是《孝經》,兩位娘娘不妨先讀讀,微臣過幾日再來聽娘娘的高見。」 她從容離去。 我看著她的背影,道:「曹宮長得如此美貌,卻是個女學究,可惜了。」 趙合德撅著嘴,「不說她了,姐姐,我精神有些恍惚,回去歇一歇,明晚你到我那兒,我們譜個新曲玩。」 郭語瓊忙上來扶著她,像一陣輕風一樣走出了殿門。 我坐了一會兒,想起剛才在長信宮門口見到的淳於長,進而又想起王莽,不禁呆了一呆。 張莽張莽,我離你如此遙遠,你卻在此一直等我嗎? 第六十七章 歸風送遠 愛一個人,不論他是誰,不論他的身份,只因他是你想要的那只從容淡定的狐。 已經走了好幾家店了,就是買不到自己想要的淡綠色的綾。這個世界,大概沒有綾這種面料,安心歎歎氣,只好放棄了做一件淡綠色的西漢繞襟深衣的打算。她跟萬今走得匆忙,只帶了鳳凰寶琴和裝著張莽的小盒子,沒有把一櫃子的西漢衣服帶走。那些衣服不知道劉驁是在哪兒買的布料,又是在哪兒做的,手工細緻,衣服精美。 劉驁,她想起了劉驁,其實她無時無刻不想起他,又好像從來沒有想起過,他的溫柔,他的狂熱,那些幻覺,如在一個熟悉的、做了千遍萬遍的夢中發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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