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郡主擇夫記(22)_有良某動

二二

　　我白了一眼秦悅：「而且有時候人們需要一些單獨的私隱時間。」

　　比如說現在，我在挑胭脂呢，秦悅你一個大男人跟在我身邊算什麼。

　　但秦悅腦子不太靈光，沒有理解我話中的意思。

　　我於是更明白地解釋：「秦師兄，你知道嗎？人們之間要保持些距離才比較美。」

　　秦悅恍然大悟，退後一步，再上下打量了一下我，道：「果然是啊，不過平妹妹就遠近皆宜了。」

　　我惱，給秦悅一記兇狠的目光。

　　秦悅依然不走，還死皮賴臉地湊過來，看了看我手中的胭脂，笑問：「蓉兒，其實看不出你明明一副男裝打扮，卻原來十分在意容貌的修飾？」

　　我瞪一眼秦悅，他這說的是什麼？

　　為什麼可以不在乎容貌，愛漂亮那可是當然的，男裝只是為了方便行走江湖，但我的主要目的可是一直都很明確。

　　這些天駱子誠一直都被皇帝留在皇宮裡辦事，等哪天他出來了，我就要用最美的形象向他暗示我的心跡，表明我的身份，然後等他到王府去向爹爹提親，再由爹爹出面請皇伯伯賜婚。

　　想著我不由有些臉紅，雖然直爽是我的本性，不過我這樣出府自己尋找心上人的行為，其實是有些驚世駭俗呢。

　　想像著到時候爹爹看到我領駱子誠回府，在他的臉上認真尋找那顆小得不能再小的痣的樣子，我忍不住竊笑。

　　但是娘親肯定會很喜歡他的，哥哥們也都會和他很要好。

　　我美滋滋地想著，秦悅看了我好一會兒，突然說：「蓉兒你喜歡子誠吧？」

　　「啊？」我一下子被秦悅戳穿了心事，嚇了好大一跳：「沒、沒、有的事情。」

　　我瞪秦悅：「好、好、端端的，你、為、什麼會提子誠？」

　　說著心虛地低下了頭。

　　秦悅有些工夫沒有吭聲，我抬頭看他一眼，其實我也希望從他口裡聽一些子誠的消息來著。

　　秦悅道：「你的什麼心事，沒在臉上寫著？」

　　才不是。

　　我說：「那子誠什麼時候能回來跟我們一起逛？」

　　秦悅臉色怪怪的，又沉默了一會兒，道：「蓉兒，子誠雖然沒有未婚妻，但是他是有心上人的。」

　　我的腦袋好像立時被棒子狠狠敲了一下，即刻道：「你胡說。」

　　他肯定是在胡說。駱子誠如果有心上人，他家裡怎麼會把畫像送來王府。而且他連玉簪子都沒有買，怎麼會有心上人，說羅世玉屬意他表妹還差不多。

　　秦悅沉默了一會兒，說：「是家姊。」

　　他的聲音不高，聽在耳裡有些飄忽，表情甚至有些木然。我瞪了他一會兒，不知怎麼的，突然就這麼相信了，心頓時嘩啦嘩啦地碎成了無數片。

　　我猶豫：「那……」

　　很快又反應過來：「哇！那不是——暗戀有夫之婦？」

　　秦悅二十幾了，他姐肯定早就出嫁了。駱子誠居然想做拆散人家家庭的第三者，不對不對，我堅決要反悔啊不相信！

　　秦悅一愣，大概沒想到我腦子這麼好使，用大眼睛瞪了我一眼，似乎在說：你都在想些什麼。

　　瞪完了過了一會兒，他才說：「她孀居。」

　　原來是這樣？

　　難怪，所以興許駱家不太贊成這樁婚事？

　　我皺皺眉，不由得迅速展開了一個狂野的想像——

　　一個溫和的美少年，一個秀雅的美少女，在一次宴會上後花園偶遇，相互產生了情愫，兩人私定終身。正當美少年打算到美少女家提親的時候，突然消息傳來，美少女的父親已經把美少女許配給了少年乙君薄命郎。父命不可違，潑出去的水說出去的話許出去的女兒，即使父親想後悔也來不及了，美少女含著眼淚嫁給了乙君。美少年在遠處看著花轎遠去，默默傷心，從此立志孤獨終老。兩年後，乙君不幸因病去世，美少女成為了寡婦。美少年的內心又燃起了希望，明知道不應該，但依然感激上蒼給自己一個再續前緣的機會。於是兩人都在默默地等候，直到他們衝破了世俗的枷鎖……

　　最後的畫面是相擁的美少年和美少女……多麼和諧……

　　咦，我不是應該痛恨她的嗎？怎麼祝福起了他們？

　　我抬起頭，眼裡不由得泛起了淚花，心裡酸酸的，有一種似乎稱作感傷的情緒，不知道是為了自己的無望，還是為了自己的高尚情操。

　　秦悅正靜靜地看著我，好像在詢問些什麼。

　　我迎上了他的目光，他無聲的注視，在喧鬧的街市上顯得格外的耀眼。

　　我的眼迅速地被淚花迷蒙，可是，嗚……

　　秦悅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眼角還有些往上翹，鼻子挺挺的，嘴巴薄薄的保持著微笑的弧度，他姊姊如果和他長得像的話，應該是十分好看的。

　　真要命，我沒有辦法對美男和美女的組合產生惡感……

　　可是我對駱子誠的愛戀該怎麼辦？難道這麼簡簡單單，就我要放棄麼？

　　嗚嗚嗚……不要啊……好不容易我才找到這麼一個喜歡的對象……

　　我頭疼眼花鼻子發酸。

　　該死的秦悅，為什麼要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

　　我失戀了。

　　我手裡捏著秦悅給我擦鼻子的手帕，懷裡揣著秦悅送給我賠罪的胭脂，失魂落魄地走在秋水街上。

　　秦悅跟在我後面，拼命地安慰我。

　　「……這個，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你還小，還不理解什麼是真正的愛戀……」

　　「……別這樣嘛，笑眯眯的多好啊……」

　　「……告訴你一個秘密噢，子誠其實有很多缺點……第一他不喜歡多說話，有時候就會很悶，第二……」

　　我抽著鼻子，說：「你不要說了，我不許你說子誠的壞話。」

　　秦悅嘻嘻笑，走到我面前：「還能替子誠說話，那就還好。其實子誠待你也挺不錯，你們做不成情人，像現在這樣做個朋友也好呀。」

　　我將手帕折了折，翻到幹的一面，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可是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

　　秦悅說：「你放心，到底我是你師兄，我一定會陪你度過難關，幫助你找到真正的心上人的。」

　　他說著，重重地拍了拍胸脯，發出幾下「啪啪」聲。

　　嗯，這樣的保證雖然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不過我受傷的心靈還是得到了一些安慰。

　　我又擤了一下鼻子，悶腔悶調地問：「那……子玨呢？子玨有沒有愛戀他表妹？還有江琮瞻……有心上人了沒有？」

　　我抬頭看秦悅，手向前一遞。

　　手帕全濕了，沒法再擦眼淚鼻涕，只好還給他。

　　可是，秦悅的臉為什麼突然有些扭曲？

　　秦悅意外捅開駱子誠的秘密，捅到了我這個馬蜂窩，在接下去的行程裡，為了彌補他對我造成的傷害，他就開始著重扮演起我的小跟班來。

　　我們的隊伍於是又逐漸變成了分別以我和秦悅、番邦和美女姐姐為中心的兩個偶爾交叉的陣營。

　　原本的寄託突然失去，我有些找不到逛街的重心，也找不到期待的對象。

　　周圍的事物失去了它們固有的魅力，手和腳總是那麼不協調。

　　我開始變得挑剔起來，不滿足於目前單調的行走和小作停留了，只好拼命繼續尋找新的有趣的目標。

　　當一切其他可能性都被一一實踐，連去招親的繡樓前搗亂這樣胡鬧的事情也對我失去了吸引力之後，我盯上了「怡紅小築」——秋水街上一處有名的青樓。

　　原本我們曾經無數次來到「怡紅小築」的門口，過門卻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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