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醉 | 上頁 下頁 |
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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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因地制宜,也是一位君王理當具備的應變之道…… 他看著她被困在自己身下,玉體橫陳在朝霞色的雲翳裡,醺醺星目恍如兩道斜暉;而他則君臨天下,就像駕著驂馬龍車的羲和,每一處行雲布雨都是恩澤。芙蓉錦榻上冰珠如霰,李涵順手便抓起一把水晶珠子,饒有興味地揉在輕鳳的胸前與小腹,碎雪墜露,惹起她一陣難耐的哀鳴:「哎,陛下,好涼……」 也許果真是涼的,難怪她渾身都在細細地顫慄,又或者她在騙他,否則身下的嬌軀怎會越來越燙?李涵笑著看輕鳳在自己身下蛾眉宛轉、翠鈿委地,心中不禁就滑過那一曲迷香般的豔詩:一枝紅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 這一夜她為自己露滴牡丹開,而他饒是金龍天子、紫氣皇孫,也不過是投身花下做個風流鬼,忘情行歡罷了。 輕鳳只覺得自己的世界裡一陣天旋地轉,一會兒疼痛壓過歡,一會兒歡又壓過痛,李涵的身影早在她眼前迷離起來,他微蹙的眉、緊閉的雙眼和緊抿的唇、還有身上細細的汗水,都在亂晃!哎?是他在晃還是燭光在晃?輕鳳一時又分不清了……她的腳踝一會兒勾住李涵的腰,一會兒又滑上他的背,最後竟架上了他的肩;她的背摩擦著冰涼的水晶珠子,很快又將它們焐得火燙,硌得她輾轉難安,卻又無暇他顧;她的身子似乎一直都在受著擠壓——他的身子或是她的腿,一切都亂作一團,像霧海雲山被齊齊攪散,只有胸腔在隨著他快慢無常的節奏,不斷逸出呻吟: 嗯、嗯、嗯,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 當金雞唱曉、霞光初綻之時,李涵一張龍輿,將倦得眼都睜不開的輕鳳送回了別殿。飛鸞匆匆跑到殿外扶住輕鳳,兩隻眼不安地盯著自己的姐姐,這時只聽王內侍在一旁笑道:「恭喜黃才人了,陛下早朝前特意囑咐您好好歇息,晚些時候,還會另行賞賜。」 「嗯,嗯……」輕鳳閉著眼頭點得像雞啄米,也不知眾人是何時散去,只顧著在飛鸞的扶持下一頭栽進床榻,倒頭便睡。 飛鸞也跟著輕鳳鑽進被子,看著她衣衫不整雲髻蓬鬆的模樣,就知道她必然已經侍寢成功,於是便伸手輕輕搖晃著輕鳳問道:「姐姐,姐姐……」 「嗯?幹嘛……」輕鳳皺著眉直哼哼,翻了個身尋找更舒服的睡姿。 「姐姐你昨晚和皇帝,行到第幾頁呀?」飛鸞嘻嘻一笑,問的自然是那本《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 輕鳳卻是咂咂嘴閉著眼回答道:「嗯,一整夜。」 「哎?」飛鸞兩眼一睜,曉得輕鳳是聽岔了,於是趕緊在她耳畔重申道,「姐姐,不是啦,我問的是那本書——《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哦!」 說罷她跳下榻將那冊書取來塞進輕鳳的手中,忍不住又吃吃笑了兩聲——昨天輕鳳羞她,她今天一定也要羞一羞輕鳳! 哪知輕鳳昨夜被李涵收拾之後,今日老臉皮厚的劣根性又再度抬頭,只見她半睜開眼睛將那冊書湊到鼻子跟前,手指拈著書頁撲啦啦翻過一整遍,便笑呵呵地將書一丟,得意洋洋大放厥詞:「盡信書不如無書,這裡頭的一套,已經過時啦……」 第二十五章 真相 自那夜侍寢之後,輕鳳很是春風得意,天天就想著李涵可以再宣召自己侍寢。可惜大凡賢君的後宮,都愛講究個「雨露均沾」,所以就算輕鳳再猴急,也不大可能獨享專房之寵。倒是飛鸞自從與李玉溪濃情蜜意之後,就將侍寢視為洪水猛獸,於是輕鳳替她想了個主意,假稱忽然得了急病,用法術將自己的脈搏調得和病入膏肓一樣衰弱,不費吹灰之力就騙過了一幫太醫。 李涵對此似乎並未起疑,除了偶爾來探視飛鸞一次,也只是下口諭囑咐她好生養病——只因他本人除了每天處理朝政,隔三差五還要探視三宮太后,自然也就沒有多餘的精力再來過問嬪妃的健康。如此一來,輕鳳算是徹底解除了一塊心病,每天除了掩護飛鸞出宮找李玉溪幽會之外,就是自己待在別殿裡為了李涵害相思病。 日子一晃就到了五月。端午這天,輕鳳正和妃嬪們擠在曲江邊看龍舟競渡,當震天的鼓聲響起,三十六隻龍舟箭一般破浪而飛時,原本陽光普照的晴空,竟驀然生出一朵晦暗的積雨雲,徐徐遮住了一片江心。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在意這朵平空出現的怪雲,只有輕鳳盯著那團雲看了半天,最後喃喃低咒了一聲,一把扔掉了手中啃到一半的粽子。 跟著她轉身飛速跑開,在隱蔽處幻出原形,一路從離宮沖到長安城中,火急火燎地在街頭逮住了正和李玉溪卿卿我我的飛鸞。 當其時飛鸞正和李玉溪一起在庾家樓外排隊買粽子,就見輕鳳忽然從一旁竄了出來,拽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拖。飛鸞不明所以地瞪大眼,剛疑惑地喊出一聲「姐姐?」,就聽見輕鳳張皇失措地大叫道:「快跟我回去,大事不妙!我看見翠凰了!」 一瞬間飛鸞小臉煞白,她立刻回頭倉促地與李玉溪道了一聲別,就跌跌撞撞地跟在輕鳳身後,一起往大明宮的方向跑去。 當兩隻小妖隱著身子一路跑到大明宮所在的龍首原,這時天邊的怪雲也一路從曲江飄到了大明宮的上空。輕鳳板著一張小臉,陰惻惻地仰頭望著天空,而飛鸞則在一旁緊張地搖晃著她的手,惴惴問道:「翠凰為什麼要來?她不是應該在……」 飛鸞話還沒說完,這時只見怪雲倏然在空中一分為二,而破開的雲翳之中,竟影影綽綽現出一道人影來——那正是驪山狐族小一輩中的翹楚,雲鬟霧髻一身碧衫,儼然一副仙人之姿的翠凰。 「呵呵,現在你們怎麼不跑了?」只見翠凰赤著腳踏住雲頭,緩緩降到了大明宮殿宇的鴟吻上,居高臨下地望著飛鸞和輕鳳冷笑。 「你用飛的,我們用跑的,敵不過你,索性不跑。」輕鳳望著翠凰,挑釁地齜了齜銀牙道,「翠凰姑娘一向深居簡出,怎麼這次倒有心情從驪山裡跑出來,和我們過端午了?」 「呵呵,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裝糊塗嗎?」翠凰瞥了輕鳳一眼,壓根懶得答理她,而是掉臉望向畏縮在輕鳳身旁的飛鸞,語帶不悅道,「飛鸞,是因你出身高貴,是驪山先代長老的遺孤,我一向對你另眼看待。怎知你自甘墮落,天天與那不入流的黃鼬精廝混在一起,實在是令我齒冷。」 飛鸞聞言渾身一顫,越發畏縮到輕鳳身後,怯怯望著翠凰道:「翠凰姐姐,輕鳳姐姐是我奶娘的女兒,你是知道的。」 翠凰聽見飛鸞低如蚊呐的辯白,卻是冷冷一笑:「哦,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我還真不知道。」 飛鸞一聽這話臉就紅了,剛張開嘴想要反駁她,這時就聽輕鳳嘻嘻一笑道:「喲,翠凰姑娘,你是不是還在記恨我盜竊魅丹的事?那件事的確是我對不起你,實話說,你是驪山數一數二的狐狸精,我自小眼紅,要想改變我這賤命一條,也只有靠魅丹這個轉機。你自小什麼都不缺,何必再多顆魅丹錦上添花?不如就成全了我和飛鸞吧。」 翠凰聞言柳眉一挑,帶著點被輕鳳戳中心事的惱恨,目光冰冷地直視她道:「盜竊了魅丹只是你犯下的第一樁錯,這三年多你屢屢無視姥姥的召喚,一意孤行不肯回驪山,才是你的大罪。黃輕鳳,對於這一點,你能否認嗎?」 輕鳳被翠凰好一通詰問,尚未開口回答她的話,這時飛鸞卻渾身一凜,滿臉蒼白地望著輕鳳,顫聲問道:「姐姐,翠凰她在說什麼?她說的是真的嗎?」 面對飛鸞受傷的眼神,心虛的輕鳳死死咬住嘴唇,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她只能轉頭惡狠狠地盯住翠凰,灼亮的目光裡充滿了惱怒和仇恨,而翠凰卻毫無懼意地與她對視,逕自呵呵輕笑起來:「飛鸞呀飛鸞,原來這麼長的時間,你一直都被她蒙在鼓裡呢?她是不是從沒告訴過你,每年姥姥都會發出敕令召喚你們,而這黃鼬精卻幾次三番抗命不歸,還張設結界隱匿行蹤。不但如此,她進了宮也不拜會城隍神,就是有心不與地神為伍,想走旁門左道滿足私心呢。可惜你涉世未深、天真懵懂,才會一直被她蒙蔽。」 翠凰的話就像一把尖刀,無情地劃開了飛鸞與輕鳳之間的姐妹情分,讓飛鸞第一次看到了溫情之下的另一面真相。這般打擊使她不禁踉蹌著後退了幾步,與輕鳳拉開一些距離,兩眼委屈地湧出大顆大顆的淚水:「姐姐,翠凰她說的是真的嗎?姥姥她們早就叫我們回驪山了?為什麼你一直都不告訴我?」 輕鳳白著臉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終於嗤地一聲苦笑起來,盯著飛鸞道:「好啊,現在你知道了,你還想回去嗎?」 飛鸞聞言渾身一顫,像被針紮了一般,倉皇失措地搖搖頭。她想到了李公子,想到了與他在一起的快活時光,而從小養育她長大的驪山,此時竟成了一張單薄的剪影,只意味著空虛與單調。是的,沒有李公子,也沒有輕鳳姐姐的驪山,對她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可是……在遇到李公子之前,她的心裡絕對不是這樣想的,輕鳳姐姐欺騙她,的確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姐姐,我現在不想回去了,可是,從前你為什麼不讓我回去?還讓我……還讓我……」 還讓我喜歡上了李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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