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醉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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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侍寢 長安勝業坊的薛家蒸糕遠近有名,生意很是興隆。這天午後李玉溪和飛鸞冒著雨跑到勝業坊,還沒看見蒸糕鋪子,就已經聞見了一股甜糯糯的香氣彌漫在雨天清冷的空氣中。 「就是這家了。」李玉溪帶著飛鸞躲進薛家蒸糕鋪的屋簷下,逕自收攏了羅傘嘩嘩甩著雨水,這時站在他身旁的飛鸞已經完全被剛出籠的蒸糕吸引住,仰著臉盯住那些在騰騰白氣中亮相的蒸米糕,垂涎三尺。 「你要切個什麼形狀的?」李玉溪一邊看著蒸糕一邊問飛鸞,等了片刻聽不到她的答案,於是納悶地側過臉,這才發現飛鸞早已專注得進入了忘我狀態。李玉溪不禁笑了笑,伸手示意夥計從圓圓的蒸米糕上劃下了兩塊雪白鬆軟的糕來。 「給。」他將一塊米糕盛在箬葉裡遞給飛鸞,兩個人又走進鋪子裡點了壺紫筍茶,就著桌案說說笑笑吃起來。 「哎,胡……姑娘,你是怎麼從那裡出來的?」落座後李玉溪小心翼翼地左右張望了一下,將臉半藏在蒸糕後面,心有餘悸地問飛鸞。 飛鸞抬頭靜靜望了他一眼,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蒸糕,跟著將長三角形的蒸糕咬掉一個尖,捧在手裡撥弄了一下糕面上的黑豆蜜棗紅綠絲,最後將蒸糕遞到了李玉溪的面前:「看,像你。」 李玉溪忍不住噗嗤一聲,放下茶杯咳了咳:「哎,我在說正經的呢……那,胡姑娘,你原籍是哪裡人?」 飛鸞剛想說驪山,話到嘴邊留了個心眼,用假冒的籍貫回答了他:「浙東。」 「浙東?」李玉溪聞言立刻高興起來,語帶恭維道,「浙東好啊,小時候我跟著父親在浙東住過幾年,那時候他在浙東幕府任職,我到現在還忘不了那裡的山水……不過,聽你說話倒不帶浙東口音呢。」 「……」飛鸞壓根沒到過真正的浙東,因此她答不上話,只得一邊靜靜吞著蒸糕,一邊望著蒸糕鋪外迷蒙的雨霧出神。 李玉溪俊臉一紅,悻悻低頭咬了一口蒸糕,二人之間的氣氛頓時便有點尷尬,這時反倒換飛鸞先開了口:「李公子,為什麼你不真的去做道士呢?」 「呃?」李玉溪被飛鸞的問題給難住了,他壓根就沒考慮過要當道士,難道這還要羅列理由嗎,「嗯……我還年輕,家裡人要我參加科舉呢。入道雖好,卻終歸太消極了,暫時不是我的志向。」 他的話令飛鸞多少有點沮喪:「哦,原來是這樣。那天你打扮成道士入宮,我還以為你想出家做道士呢。不過,你若是願意做道士,那該多好啊……」 「……這我還真沒想過呢,」李玉溪被飛鸞殷切的希望給弄糊塗了,他低下頭微微紅著臉道,「其實我來長安是準備科舉的,只不過,現在時常住在華陽觀裡。」 「住在華陽觀裡?為什麼呀?」飛鸞無意間多問了一句,就害得李玉溪支吾個不停。他斜著眼睛偷瞧飛鸞,看著她一派天真燦爛的笑容,就死活也不好意思告訴她自己心儀華陽觀的全道士。 「哎,雨停了,天也不早了,不如我們回東市吧?我還有東西要買。」李玉溪掏出一隻精美的繡花荷包來,從中摸出一串錢,拆了十個銅板付給夥計。他爽快而瀟灑地付錢動作若是被輕鳳看見了,一定會得她贊許有加,只可惜我們傻乎乎的飛鸞只覺得不好意思,倒是好幾個在店中吃茶避雨的客人,這時候紛紛向李玉溪投來複雜的目光。 飛鸞一路跟著李玉溪走出蒸糕鋪,此時長安細雨初停,兩個人並肩走在濕漉漉的街道上。未有功名加身的李玉溪按律穿著素白的衣袍,與嬌小玲瓏的飛鸞並立在一起,一對妖童媛女恰如玉樹瓊花一般,煞是引人注目。 長安東市在雨停之後更加熱鬧起來,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李玉溪很是體貼地讓飛鸞靠著街邊走,藉以避讓紛亂的車水馬龍,而他自己則不時與路人擦肩而過,偶爾還會有人不小心撞上他的肩,打斷他與飛鸞愉快的閒聊。 這般馬大哈的少爺做派果然很快就給李玉溪帶來了麻煩,沒過多久就見他忽然大驚失色地一拍腰間,高聲嚷嚷道:「哎呀,我的錢袋呢?!」 「啊?你丟東西了嗎?」飛鸞的臉立刻也跟著開始發白——她因為丟三落四沒少被輕鳳數落過,所以此刻感同身受,也替李玉溪萬分緊張。 「都是我太糊塗了,走路從來都不留神,」李玉溪一想到回去以後又要挨全臻穎的罵,內心就十分沮喪,因而苦著臉深深自責道,「哎,這已經是今年丟得第幾個錢袋了?」 而今年才過了三個月,李玉溪公子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敗家子。 飛鸞認為李玉溪是同自己在一起才弄丟了錢袋,因此暗暗內疚,這時便吞吞吐吐地問道:「錢袋丟了可怎麼辦?你不是還要買什麼東西的嗎?」 「嗯,我還要去玉坊裡買把玉梳的,這下可糟了……」李玉溪垮下肩,想著今晚納不了全姐姐的貢,腦袋上又要吃她的栗暴,兩眼便痛並快樂地發起直來。 飛鸞一聽他要買的是玉梳,不禁把手摸上腦袋,摘了一枚梳子下來:「這個給你。」 「這?」李玉溪吃驚地看著躺在自己手心裡的玉梳,再不長眼都知道這是宮中御用的寶物,慌忙拒絕道,「這,這可使不得!胡姑娘你……」 「不要緊的,」飛鸞指指自己的髮髻,笑著對李玉溪道,「我還有一枚,正好我們一人一個……」 說罷她的臉不由自主地紅起來,因為又想到了輕鳳說的那些謔語,慌忙低下頭將藏在袖中的玉珮拿出來給李玉溪看:「上次你給了我這個,所以這次你一定要收下我的……」 李玉溪還待說什麼,飛鸞卻忽然覺得羞不可遏,她的臉頰一陣發燒,連身子都仿佛變得又酥又輕起來。這使她不禁感到一陣慌亂和恐懼,因此她不由分說地背轉過身去,在喧鬧的街市中輕輕向李玉溪告了一聲辭,便輕快地竄進了紛紛人群之中,像一隻撇波而去的小鯉魚一樣再也覓不見蹤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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