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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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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引拓撥陽到關山礙呢?」哥隨即問道。 我眼波半轉,狡黠笑道:「何不借鑒馬陵之戰呢?」 「馬陵之戰?」哥沉思片刻,徐徐道:「龐涓追逐齊軍,行三日,大喜曰:吾固知齊軍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過半矣乃棄其步軍,率其輕銳,倍日兼行以逐齊軍。孫臏預計行程,日暮當到馬陵。馬陵道狹,而旁多阻隘,乃設伏兵以待之;並于道旁大樹砍白而書之曰:「龐涓死此樹下。一面令齊軍之善射者萬人,夾道埋伏,並預定暗號,日暮見大樹下火舉,即萬弩齊發。龐涓所率之追兵,果夜至馬陵道,見道旁大樹砍白處有字,乃以火燭之。讀未畢,齊伏兵萬弩齊發,向魏軍圍攻,魏兵因此大亂,自相踐踏,失去聯絡與掌握。」 「丫頭的意思是讓我假裝回關山城治病,實則讓我領兵埋伏在關山礙。」哥指著關山礙,略有欣喜道:「而丫頭守城半月,力敵不住,棄關逃向關山城。其間學孫臏每日減少爐灶之數,讓拓撥陽誤以為我軍逃潰,可揮師一舉殲滅。卻反而因此掉進我們設在關山礙的埋伏。」 皇甫軒冷睨著我,淡道:「如此著名戰役,他拓撥陽如何不曉,怎會上當?」 哥亦回神細想,逐漸平靜,歎道:「我與拓撥陽交手數次,他生性多疑,怕是不可能被我們引入關山礙的。」 我在軍事圖上劃了一個大圈,包括住了西華的所有領土:「他拓撥陽的野心是整個西華,而他想征服西華的途徑只有一條,通過關山礙,攻下關山城。再以關山城為據點,向四周征伐領土。」 「所以他想過關山礙,也必須過關山礙!」 「可他不會貿然地過關山礙。」哥強調道。 我微微扇動睫毛,笑問道:「哥如此瞭解拓撥陽,可知道他最擅長什麼?」 「追蹤術!」哥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拓撥陽最厲害的是,可以僅從馬蹄印分辨出戰馬的走向及哪個時辰離開的。」 「所以他一定會相信他親眼看到的馬蹄印!」我堅聲道。 關山礙(七) 久不發言的皇甫軒忽然插入一句:「驕傲的人絕對會無條件的相信他自己的能力。」 「所以,我的全部作戰計劃是。」我頓時感覺一陣心潮澎湃,似乎戰鼓就在我心中敲響:「首先,明天散發消息,說驃騎將軍身中銀箭,回關山城等待京中太醫療傷,軍中所有事務暫由晉王代理。此時,拓撥陽聽到這個消息後,必定心情放鬆,有了驕傲的感覺。同時,讓流蘇和一些忠心將領帶步兵三萬騎兵一萬潛回關山城,在途中將軍隊化整為零,掩人耳目。 「然後,我與晉王鎮守玉門關,一月之後,大概會被拓撥陽攻破玉門關。這時,我和晉王帶著殘餘軍隊,大抵有一萬步兵一萬騎兵逃向關山城。若氣候算得不錯,恰是春天有細雨,泥土鬆軟,會留下清晰的馬蹄印。借此我們布下疑陣,明著學孫臏,卻是每日多添爐灶之數,並傳言西華有軍隊前來援助。暗著卻讓騎兵向四周逃散,等到奔行十裡之地後,再折轉方向匯合在關山礙。如此這般,拓撥陽定會譏笑我利用假爐灶來嚇他退兵,實際他卻根據馬蹄印相信我們的士兵在潰逃,而他也一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會一追到底,徹底消滅我們。最後卻是,我們將拓撥軍隊引入關山礙,由此擊破拓撥大軍。」 「好一條計中計,將拓撥陽利用地淋漓盡致!」皇甫軒難得的舒展俊顏。 哥卻皺著眉頭:「計是好計,只是原本就七萬士兵,我就要帶走四萬,而剩下的就三萬,這如何抵擋拓撥陽的鐵騎攻城?」哥踱步來回與軍事圖前,最後一掌拍在木架之上:「扶柳,這樣吧,只守半月便退兵會關山城?」 「不行!」我斷然拒絕道。 哥有些慍怒:「丫頭,聽話!」 氣氛僵至極點,我陡然淺淺笑起,清聲道:「哥你忘了,泓先生將全部陣法傳給了我。三萬人馬,我殺敵不成,守住玉門關還是綽綽有餘的。況且,拓撥陽狡猾多疑,每一步必須做得真實,才有可能引他入關山礙。所有人都知道西華守軍七萬,至少可以抵擋拓撥鐵騎一個月,倘若半月就敗,豈不惹人懷疑?」 「可是……」哥還在猶豫。 我果斷打斷哥的話:「哥,這可是唯一取勝的機會,難道你要放棄嗎?」 哀歎一聲,哥幾分無奈,從懷中取出將軍大印:「將印在此,你就憑印打點軍務一月吧。我明日就出發,在關山礙設下一個天羅地網!」 元昊四年,五月初四,玉門關,沙塵飛天。 「報,關城西北角難以守住。」衣襟尚帶溫熱鮮血的士兵高呼奔入將軍堂。 皇甫軒揮手道:「調派人員,再堅守一個時辰。」 「可……」士兵似乎有怨言,但被皇甫軒的淩厲眼光一掃,便生生吞下話語急急退下。 我卷起書,放入書架,淡道:「將士們也實在不容易,挺了一個月了。我們現在上玉門關瞧一眼實際情況,準備逃走吧!」 皇甫軒冷冷應了一聲,便為我取來盔甲。 穿上沉重盔甲,踏上玉門關,俯覽一眼,心底便一片蒼涼。 黃沙上到處是斷劍折戟,碧血殘軀,被戰火燒過的土地是無數瘡痍,而近幾日戰爭最為激烈,戰場上最多的便是尚未安葬的年輕士兵的屍體。 玉門關上,一個個的傷兵與我擦肩而過,留下濃重的血腥氣。 「逃吧。」我對皇甫軒無力道:「時機總算是成熟了。」 「與預計不差。」皇甫軒冷淡道:「死傷一萬人,還有二萬人可以回到關山城。」 風蕭蕭起,終於吹斷了這場慘烈的守關之戰。 關山礙(八) 元昊四年,五月初九,深夜。 已經敗北,向關山城的方向逃了五日。同時,基本的誘餌也已經佈置妥當。 篝火旁,一個將領請示道:「今夜是否還要人趁夜色離去?」 「不必了,明夜就可抵達關山礙,此時再逃,就不大合乎常理了。」我淡笑吩咐道:「大夥兒好好睡上一覺吧,明日還要趕一天的路。」 星夜安靜,我裹著毛毯坐在火堆旁,數著星星。 皇甫軒在另一邊沉靜地撥弄火堆。 「誰能取得拓撥陽的頭顱,你就跟誰一生,是真的嗎?」皇甫軒突兀問起。 我一愣,隨後朗朗笑道:「當然是假的啊!」 皇甫軒亦一愣:「君子一諾千金。」 「可我又不是君子!」我挑眉,笑靨如花。 不知笑了多少時間,直到天空邊際滑過一顆流星,我才又低聲自言自語道:「他也應該聽到了吧?他也應該到了吧?……」 元昊四年,五月初十,夜風深深。 我策馬飛奔在狹長的關山礙中,身後只有幾千人馬跟隨。 「快!快!快!」雖然我已經知道快到了極限,但還是忍不住地催促道。 最後一夜了,成敗就在此一搏! 關山礙的深夜竟如此之黑,似乎看不到任何的光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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