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碎 | 上頁 下頁 |
一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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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軒邁步有力,走到我的身前,準備接過遺詔。 此時,我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無力,拿不住薄薄的一層錦。 陰風起,將我手中的聖旨吹向暗青天空。 明黃的聖旨,像是一片殘葉,隨風飄零。 「上官扶柳,你會為我留下一滴淚嗎?」 風乍停,聖旨悠悠地落在了皇甫軒的雙手中。 柳風,我不是留下一滴淚,而是淚流滿面。 簫音恰止,洛謙走向柳風的軀體,握著帶血兵刃的士兵紛紛退讓,留出一條道。洛謙將白玉蕭放入柳風的懷中,而後負手回望。 我淚水不止。 殺戮重重(十一) 一炷香後,洛謙轉身,白衣飄飄,消失在山坡晨霧中。 「他走遠了。」皇甫軒扶住我搖搖欲墜的身子,在我耳畔輕聲道:「難道你不想救出那一家農人嗎?」 渾身冷顫,還有碧衫,李柱子,大順,他們都被連累其中。我推開皇甫軒,不顧儀行,一路狂奔到大將軍的馬車旁,抓起車夫的衣領,急促道:「快,帶我去京城的每一個衙門。」 車夫被我的瘋狂舉動驚住,但很快便鎮靜下來,調轉車頭,駛向京城。 「繼續你們的祭祀遊戲。」皇甫軒面朝百官冷言嘲諷,隨後飛身躍起,坐在了車夫身旁,淡道:「三姨,你忘了等我。」 陰暗潮濕的牢房中,血腥的氣味從未消失過。 我站在石牢的頂端,悄然無聲地走向石牢昏幽的盡頭,每一步的靠近,都能讓我聽到刺耳的鞭笞聲。 盡頭,黝黑的粗鐵索閃著陰冷寒光,勒進人的肌膚。 綁在石壁上的人已不成人形,全身上下皆是觸目驚心的鞭痕,新痕混著舊傷,鮮血猙獰。 角落裡還蜷縮著一名婦人,正在遭受鞭笞。 每一鞭都能劃破她的肌膚,血肉翻卷。 忽然,她抬起頭來,蓬亂的頭髮遮了大半臉,卻擋不住她的目光,一種飽含希望的目光。 我的心一陣抽搐,一把抓住了獄吏將要抽下的皮鞭。 縮在牆角的碧衫,輕輕笑起,牽動臉頰的傷口,流下暗紅血液。 「小姐,你來了,可惜柱子哥已經先去。」碧衫每說一字,鮮血就流長一分:「小姐,幫我照顧大順。」 我握緊拳頭,指甲尖銳地刺入掌心,心痛如絞,卻堅定點頭。 碧衫瞳孔漸漸放大,身子緩緩倒向綁在石壁上的李柱子。 身後響起匆匆的腳步聲。 「你是何人,竟敢闖大牢劫囚犯?」粗暴的吼聲在石牢內炸起。 我攤開手心,上面沾有皮鞭上的血,碧衫的血,李柱子的血,柳風的血,鮮血淋漓。這一刻,我知道,從此以後我的雙手不再乾淨。 隨後轉身,冷眼盯著質問官員:「你又是何人?」 「京都衙門史墾,當今太后的三表舅。」史墾耀武揚威道。 原是蘇婉! 「我替太后抓拿反賊,你等劫牢,視同謀反!」 怒意正濃,我揚手便摑了史墾一巴掌,鮮紅的血手印打在史墾的臉上,頓時紅腫。 「你敢打我,就是侮辱太后,等我稟明太后,你就等著滅九族吧!」 我泠泠冷笑:「就是蘇婉在此,我也照打不誤!她是太后,我是長公主,我又何須懼她?」 「說的好!說的好!」上官去疾拍掌緩緩走來,對史墾和悅笑道:「是太后的親戚嗎?」 史墾忙點頭:「當然,當然!」 「是就好。」上官去疾突然一記重踢,史墾頓時滾地哀嚎:「我家妹子方才給了你一掌,我做哥的當然要奉陪一腳了。」 「啊!你們……」史墾痛苦道。顯然哥這一腳並不輕。 「記住了,我們是上官去疾和上官扶柳!」哥回頭道:「拖出去,以冒犯長公主之罪,廷杖二十。」 幾個士兵應聲進入,將史墾拖出。 瞧著瑟瑟發抖的獄吏,我問道:「那個小孩呢?」 「讓史大人賣給人販子了。」獄吏伏地恐慌答道。 我冷道:「找回來,若是傷了一根頭髮,我要你們全衙門的老爺都嘗嘗坐大牢的滋味!」 「累了三年,也該休息了。」哥突然點了我的睡穴。 眼前逐漸黑暗。 斷腸請纓(一) 「庸醫,全是廢物!」憤怒的吼聲震天響。 暈乎乎的腦子被吵得嗡嗡響,不得已從棉被中伸出手,輕揉突跳的太陽穴。僅著單衣的手臂,碰到陰冷的空氣,頓時一個激靈,清醒了大半。 「哥。」首先叫停哥的喝斥。 「扶柳,吵醒你了?」哥輕歎道:「算你運氣好,滾回家吧!」 嚇得躲在柱子後的老大夫如獲大赦,提著藥箱逃出了房間。 「哥,我睡了幾天?」我柔聲道,試圖改變剛才的緊張氣氛。 「兩天。」哥眉眼柔和,移步走到我的身旁,探手覆蓋住我的額頭:「嗯,庸醫也不是完全沒有用,至少退燒了。」 哥的手掌有厚繭,不似洛謙的薄潤細繭,而是刀劍磨礪出的粗繭,緩滑過我細膩的肌膚,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像是黃沙細細流過,卻是溫暖的。 我彎起唇角:「哥,大順找回來沒?」 「問他做什麼?」哥溫柔的臉瞬間變得盛怒:「不知道擔心一下自己嗎?」 我無奈輕歎,幽幽道:「哥,何時官做得越大越喜怒無常?」 哥瞬間頹廢。 半晌,才說:「那孩子已經找回來了,現在正在後花園和小廝們玩。」 「因為我不知道大順安全與否才問啊?」我喃喃道:「自己的身子不清楚嗎?何需再問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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