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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拓跋陽暴喝一聲,猛出一式狠招:「不配嗎?本太子就說出你洛相的全盤計劃。」

  「去年秋,皇甫朔決心下手除去朝中黨派勢力,但是他出手太急準備不足,卻反而中了你設下的陷阱。想你洛謙為官十年,哪一件事做得不是滴水不漏,豈會輕易留下把柄讓皇甫朔抓住,有藉口將你連貶數級?這次乃是,洛相趁皇甫朔打擊上官家之機,與上官毅之結盟,暫時化解以前恩怨,終於定下了一石三鳥之計。」

  「這第一鳥就是攀上了上官世家這門親事,上官一家世代為將,軍中大權盡攬其手。洛相以前最不安心的怕就是手中雖握有朝政大權,但卻無兵,猶如高空建屋根基不穩。可這次借皇甫朔推動之力,洛相輕易地就搭上了上官家,一年以來,洛相從中獲益不少吧,至少現在西華軍中應該也有了不少的洛相親信。」

  「第二隻鳥,乃是探出了洛相党中的奸細。皇甫朔登基已有九年,勢力漸張,恐怕在洛相身邊也安插了不少奸細,只是他們隱藏的太好,洛相根本無法查出任何證據。奸細就在身邊,隨時都可以給自己致命一擊,洛相怎能熟視無睹?所以,洛相便利用皇甫朔的這次削權,將計就計,假裝失勢,讓皇甫朔的人自動暴露身份。這招果然有效,洛相剛達平羅,朝中局勢就大變。洛相党中的吏部尚書和戶部侍郎立即遭貶,而工部侍郎卻因功升官,毫無疑問這位工部侍郎就是皇上安插在洛相身邊的奸細了。然後,洛相再依工部侍郎這條線查出所有奸細,如我估計不錯,奸細名單早已在洛相手中了。」

  洛謙冷笑不已:「太子的消息好靈通,我都不禁要懷疑,太子是否也在洛某身邊安插了眼線呢?」

  拓跋陽繼續道:「不過,本太子最佩服的卻是這精妙的第三只鳥,就是複權。自古以來官場之上,一降一升才更能彰顯權勢。洛相就是要告誡皇甫朔,西華朝離了我洛謙一日,便要天下大亂!煌煌上朝裡可以沒有你皇甫朔,但卻不能少了我洛謙。」

  「洛相遭貶平羅,由明退暗,顛倒乾坤。國家穩定無非兩個方面,銀錢和軍隊。洛相在離京之前,早已將這兩方面之事安排妥當。銀錢所屬戶部,而戶部之人都為是洛相曾經為吏部尚書時提拔的親信,對洛相忠心耿耿,所以洛相想對銀錢下手不難。若我推測不錯,今年秋收之日,西華國內各地將會紛紛上報糧食欠收,州府稅銀不足。恰是皇甫朔國庫無銀,因為洛相在離京之時,帶出了二十萬兩白銀,國庫早已被掏空成了一個空架子。」

  「其二,關於軍隊,洛相也是用心良苦,通過上官毅之及馬如龍聯繫上我的父汗,達成協議。洛相給我父汗白銀二十萬兩,請我父汗出兵假意攻打西華邊境。洛相好計謀,用皇甫朔的二十萬兩替你攻打皇甫朔的城池。」

  「洛相利用這雙面夾擊,迫使皇甫朔不得不向你低頭,重新拜你為相,來解決你製造出的內憂外患。只是洛相忘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拓跋豈肯甘心成為洛相手中的一枚棋子?既有了銀兩,軍需充足,我拓跋自是要奮力一戰。」

  洛謙譏笑道:「看來王子還未弄清何是螳螂,何是黃雀?」

  「洛相怕是假壯肝膽吧!」拓跋陽道。

  洛謙諷刺道:「太子向來夜郎自大,總以為拓跋無人可出其右。

  拓跋陽臉色大變:「你還聯繫了他。我早知他右賢王心有叛逆,卻不想洛相竟與他也有交情。」

  洛謙歎道:「你不如皇甫朔,他畢竟當了九年皇帝,豈是泛泛之輩!」

  拓跋陽陰惻笑道:「皇甫朔當然有手段,他劫了洛相運往平羅的白銀。二十萬兩銀子分兩路,卻被皇甫搶下一路,丟掉十萬兩。」隨後又惋惜道:「只可惜啊,皇甫朔還是敗了。雖說洛相低估了皇甫朔的實力,而陷於困境;但皇甫朔卻忽略了完整的一個人,而導致自己被逼入絕境。」

  洛謙淡道:「哦,是誰?」

  拓跋陽快速道:「洛相之妻,大將軍之女,西泠柳莊的上官扶柳。皇甫朔沒有料到,怕是洛相也沒想到,這場龍爭虎鬥的關鍵竟是洛夫人!」

  兩人招數快至極限,砰地一響,兩人雙掌相抵,之後各借對方勁力向後躍至帳篷東西二角。一場激鬥後,洛謙與拓跋陽皆是氣定神閑,臉不紅,氣不喘,倒叫人覺得剛才的拳腳乃是幻覺了。

  洛謙微皺眉峰,清聲道:「太子知道的事情很多,不知道的事情也很多。內子對方才太子所說之事一概不知,她也不是成敗關鍵。」

  拓跋陽顯然不信,冷笑道:「洛相又何必急於替夫人清脫呢?若無夫人,我拓跋帳中的十萬兩雪花白銀從何處得來?」

  拓跋陽左腳上前,踏移半步,右手至腰間緩慢推出:「皇甫朔竟忽略洛夫人,他當然必敗無疑。人都道:西泠女兒厲害掙下西泠柳莊半壁產業,但殊不知,這西泠女兒身後的洛夫人才是個中高手,掌控了江南銀錢。想必洛相從中獲益不淺吧?且不論那十萬兩,就單論從洛夫人人脈中得到了武林盟主龍傲天和西柳錢莊柳雲的支持,足以讓洛相在與皇甫朔的鬥爭中處於不敗之地。所以這等奇女子又怎能不是左右大局的關鍵人物呢?」

  洛謙出手也極慢,左手在胸前緩緩地劃了半個圈,封住了拓跋陽的右手。

  此時,洛謙面色變得凝重,氣勢迫人,沉聲慢道:「洛某最後提醒一句,也要太子記住。扶柳與朝中任何事情都沒關係,太子以後也不能將她扯入。」

  拓跋陽左手至下而上的掠起,這一動作竟比剛才更慢,可是他左手中卻隱隱含有白光。拓跋陽咧嘴一笑:「洛夫人拿出了十萬兩就脫不了干係。只是洛夫人女中陶朱,本太子很榮幸可以請到夫人作客王庭,也非常希望夫人可以為拓跋出一分力。」

  洛謙不再回話,只是眼神冷峻森然,盯著拓跋陽不放。洛謙隨後右掌一翻,直斬拓跋陽左手手腕,掌中閃有森森然的銀光。

  拓跋陽急抽回左手,叫道:「洛相何必動怒,痛下殺手呢?」

  洛謙冷哼一聲,右掌直撩拓跋陽左胸,掌心似是透明。拓跋陽變得面色凝重,不再言語,雙掌發出金光,對上洛謙的雙掌。

  一時間,帳篷內勁風大作,將兩人衣袍獵獵吹動。

  二人雙掌之間光芒大盛,一股炙熱之氣從帳篷縫隙中傾瀉而出,直拂上我的臉,燙得我雙頰通紅。

  一炷香時間後,巨大的爆炸聲驚天響起,拓跋陽撫胸踉蹌後退幾步,吐了一口鮮血。洛謙亦步法章亂地向後急速倒退,直到用手扶住書案,才堪堪停住。

  拓跋陽抬袖一抹嘴角鮮血,獰笑道:「洛謙就算你武功蓋世,也休想逃出這北斗辰陣,就等著困死在拓跋吧。」

  洛謙毫不理會,只是面無表情冷眼相對,拓跋陽大笑揚長離去。

  拓跋陽剛轉身離開帳篷,洛謙就軟軟地癱倒在地上,面色慘白猶如紙灰,嘴角沁出一絲鮮血,紅得觸目驚心。

  刹那間,我的心好似有千百把刀在割,鮮血淋淋,痛不欲生。

  終於我知道,有些感情壓制不了,也控制不住!卒子開始淌過那湍湍楚河,無法無天,愛上了對岸那個如迷般的男子。

  不可遏止的痛楚襲遍了我的全身。

  血自他唇角蜿蜒而下,滴在衣襟處,濺開,如破碎的血玉。

  猛地腰間突緊,泓先生已帶我騰如半空中,輕巧一轉身,飛離了帳篷。泓先生足尖一點,全力施展輕功,遠離拓跋王庭向東方奔去。

  耳畔風聲呼呼作響,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一個懸坡之上,泓先生才將我放在了草地上。其實,這段時間內,我早已麻木沒有任何知覺,滿眼都是洛謙嘴角邊的刺目鮮血。

  看著我癡癡傻傻的表情,泓先生一聲幽歎,手指靈動,解開我周身穴道:「洛謙無事,只是比武真氣消耗太多,導致氣血不順,才嘔出幾口淤血。只要運功打坐一夜,便可恢復原樣。」

  一瞬間百般滋味湧上心頭,疼痛的,慶喜的,心酸的,歡愉的混在一起,自己也辨別不清了。

  這時,泓先生清聲朗道:「一別中原九年,長安人才輩出。這一石三鳥之計,端的是老辣無比,我倒也要自歎不如了。如今後生可畏啊,也低估了拓跋陽,想來他也花費了不少心血,識破了這驚天大計。」

  聽得泓先生的清朗之聲,似乎其中蘊含溫潤內力,使人清寧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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