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禁宮柳 | 上頁 下頁 |
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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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焜也沒有絲毫猶豫,當即用銅管封了信,又一一交代了幾件具體事務。凝月溫和地笑道:「安定王爺,此次大事頭緒繁多,便由你來坐鎮運籌,我只穩住宋賊便是。」 肖焜慨然說道:「肖焜我自當以國難為先,你我同心,絕不負大翼王朝。」他的目光灼灼,那是一種絕然毅然之色,多了平時不曾有的銳氣。 他很快出了寢宮。凝月出神地站在窗口,夜風送來有節奏的步履聲,肖焜人影在婆娑幽暗的樹叢間穿梭,過了不久,青石步道上響起清越的馬蹄聲。 六月初六。 民間這一日是賜贈節,天氣已經酷熱,驕陽下人們翻曬醬瓜、塗飾門窗,祈望老天賜福贈祿。雍武皇帝也興這個黃道吉日,去年選定初六讓肖衡完婚,也是應個消災解憂、免災去難的吉利。 位於郊外的馥江如巨大的白練橫亙,時值初夏,遙遙望去依然煙雲迷蒙。浪濤時息時滾,一波波地拍打著水岸。江中心一片片風帆高掛,隱約還有漁船上清朗的漁歌。 暖風颯颯穿過耳邊,江水浩淼空闊,雍武皇帝攜著皇后、慶陵王妃臨風而立,感覺有洗灌塵世之感,不禁微微露出笑容,「雪玫,這地方挑得好啊!朕已經很久沒出京城了。」 凝月含笑,頭上的玉蘭花流蘇在風裡不停的波動,而臉色卻是波瀾不驚,「請父皇、母后去觀景閣上坐。」 她笑起來露出碎玉般的牙齒,在陽光下白得耀眼。皇后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這個兒媳婦比在王府多了一些鮮活,看起來分明是有福之人,她始終不明白,衡兒怎麼對如花似玉的雪玫不經心呢? 皇后想著,不由對以前一味責怪殷雪玫有了內疚,便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雪玫啊,衡兒在外征戰,夠為難你了,今日想要什麼,儘管跟父皇、母后說。」 凝月垂眸,依舊含笑:「父皇、母后今日遊玩馥江,是想逗雪玫開心,雪玫感恩還來不及呢。」 雍武皇帝、皇后見殷雪玫明白他們的心思,便滿意地笑起來。觀景閣就在面前,隨侍的宮人宮婢齊齊跪了一地,歌舞聲樂在江風裡縹緲,閣外珍珠寶簾掛垂,皇家奢麗的擺設恰似迷蒙的簾幕籠罩下來。 凝月拈起一顆荔枝,卻在手指間來回滾動,眼光不經心似的憑風而望。掠過參差不起的樹叢,通往禦道的臺階兩旁站滿了著甲提戟的御林軍,周圍還有守軍來回走動,神態有點兒散漫,再往遠處看卻是森森參天的樹林,覺不出絲毫的動靜。 因為是皇帝巡遊馥江,禦道外連綿幾裡嚴禁遊人進入,堤岸上站滿了觀看江景的人群,到了水勢緩和時,堤岸上的人群驟然增多,道路上出現了許多挑擔子、拉騾車的布衣壯漢。 觀景閣裡依然酒香飄溢,餘韻傾流。突然之間,人群裡不知是誰長嘯一聲,觀江的人群迅速地散開,布衣壯漢們陡然變成劍氣森森的武士,從道路上,從樹林裡,從隱匿極深的地方呼喊著出來,潮水般沖向觀景閣。 禦道上的御林軍雖然精銳,天地間突然冒出這麼多殺氣騰騰的猛士,立時驚呆了。手中的長戟長矛打造得雖是精良,卻遠不如猛士們長劍短刀順手,禁軍百餘人片刻崩潰,屍橫當場,鮮血汩汩流淌在鋪著白玉的禦道上。 雍武皇帝正接過凝月遞過來的茶,隱約聞得喊殺聲,茶盞一傾,燙了手,「誰在鬧事?」 皇后霍然起身,明豔的妝容下失了顏色,正巧一名渾身血淋淋的御林軍士兵進來稟告,「皇上,叛賊殺進來了!」閣裡面的人毫無防備,宮婢內侍尖叫著驚慌四竄。 凝月跑去揭開珍珠寶簾,心裡雖有防備,外面的景象還是讓她心驚肉跳。此時,一陣更加猛烈的呐喊驟然響起,炸雷當頭般令人震顫。隨著這聲炸雷,通往禦道的方向出現一排穿暗紅色宮服的殺手,凝月知道,肖焜帶著他上百宿衛出現了。 皇帝、皇后驚慌失措地在閣內兜轉,聽得外面肖焜鏗鏘的朗聲,「赳赳全體勇士,沖啊,誓死保護皇上、皇后!」 接著又聽他朝這邊高喊:「父皇勿躁,焜兒來也——」 雍武重新振作起精神,齒縫間噴出帝王慣有的戾氣,「亂國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殺死奸賊,焜兒大功!」 凝月也被肖焜慷慨激昂的聲音所撼動,她一邊攙住皇后,快速地說道:「快請跟我來。」推開後面牆壁滑動的石案,一座大石砌牆的三重屋頂兀現,非但堅固,外面有繁茂的竹林遮掩,外人沖進閣內,只見裡面人影皆無,一片寂然。 這個地方是凝月和肖焜預設好的,此地也是皇帝皇后理想的藏身處所,更何況宋鵬的注意力在遊船上,在江中截殺皇帝,才是他最終目的。 凝月關上石案,從容地出了觀景閣,繞過曲曲折折的山徑,向山下江邊走去。 三層畫舫精巧絕倫,江面上是黃金樓閣般的倒影,船上的人已經等候多時,凝月一上去,遊船便劈波斬浪朝江中心劃去。 江風漸緊,天空下萬里塵煙,自江面散向遙遠的天際。 凝月一個人站在船頭,靜靜地佇立著,薄紗衣隨風鼓蕩,紅色的衣袂在風中翻飛。 此時此刻,她是戰士,是巾幗,投身去波瀾壯闊的戰場。 凝天跟著宋鵬蹲在船艙裡。 夏日的毒日頭吸盡了身上每一寸水分,凝天咽了咽冒火的喉嚨,感覺自己被烈日抽空了。馥江上面的風刮得緊,船身左右搖晃不寧,凝天蹲得久了,胃裡好似翻江倒海,手不禁脫了力,手裡的大刀歪在腳下。 一大早剛扒了幾口飯,庚爺進來,沖著他就是一頓呵斥,「還磨蹭著幹什麼?趕快行動!」 他不知道所謂的「行動」究竟是什麼,宋鵬說風即是風,說雨即是雨,他像是一直狗被馴服在宋鵬的掌心。早在他與母親相認後,宋鵬便將他叫入客廳,「凝天,這幾日你不要出去,乖乖地給我待在宋府。」 宋鵬說話緩緩淡淡,語調不高,口吻卻極為嚴厲。凝天低首垂眉趕緊答應,隱約感覺氣氛不對,要有大事即將發生。 江面上的煙氣變幻不斷,宋鵬站了起來,抬眼眺望岸上山頭的動靜,不滿地嘀咕道:「怎麼還不來,莫非這女人想玩什麼花招?」 凝天順著宋鵬的眼光望去,薄氣正在散開,隱約有個金色的點朝這邊移動,接著愈來愈近,天宇間好似一座塗金的梵宮出現在他們眼前。 宋鵬也看見了,全身掩飾不住地亢奮,朝後面的宿衛喝令道:「雍武老兒來了,傳令四面包圍大船!」 話音剛落,凝天後面的風帆噌噌而下,接著江中本來各自散開捕魚的船帆紛紛收起,幾十艘漁船在號令下迅速地向大船聚攏。 凝天睜著雙眼,這才明白此次行動究竟是什麼。大船上的景致愈來愈清晰,坐在船艙上方的不只有皇帝,還有皇后,一個明黃色龍袍,一個錦衣華服,其他幾名宮人眾星捧月一般將兩人簇擁著。凝天的目光並不在皇帝身上,他目不轉睛地望向船頭獨立的女子,她窈窕的身影在濃烈日色裡像裹了一層輕紗,仍令人生疼的單薄。 燥熱夾帶裕興的氣息排山倒海湧向凝天,他吃力地撿起腳下的大刀,全身已經發起顫來。 宋鵬指揮著漁船靠近大船,揮舞手中長劍下令,「弟兄們,光復大柬的時刻到了,消滅船上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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