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禁宮柳 | 上頁 下頁 |
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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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送傷員不如騎兵打仗,車轆小心緩慢地滾動。此刻又是五月間將近麥收時節,傷員厚厚的衣甲縫中生滿了蝨子,又是缺醫少藥,沿途到處是慘叫聲和呻吟聲,路旁時時築起新墳。身為主帥的肖衡將對北胡的仇恨深埋心中,衣不解帶晝夜安撫。傷員見年輕的王爺如此體貼,心裡大受安慰。 十日之後的夜半時分,烏雲遮月,一片蛙鳴回蕩在田野池塘。京城郊外的軍營大帳外,一支馬隊長龍悄無聲息地進入了高聳的門樓,軍營大帳內徹夜燈火通明。 白日裡的京城人聲喧嘩,戰爭的濃雲絲毫沒有出現在京城上空,就是皇宮裡也是一片寧靜,更不消說市井百姓。晴日暖風聲麥氣,時已至小滿,人們忙忙碌碌做著夏天的準備。 凝月在李副將的空宅邸裡忙乎了半月,無論是客廳、房間還是花園,她都收拾得乾乾淨淨。她很愉快地做著這一切,以後的一段日子,這裡就是他們相聚的地方,郎情妾意,相依相偎,每次想起來怎不讓她悸動? 水池裡她還養了幾條五彩鯉魚,水草浮蕩,伴隨一圈又一圈的水波漣漪,到處是唼喋之聲。凝月滿意地笑了,抬眼看著周圍牆間藤蘿纏繞,濃蔭蔽日,滿架的紫薔薇正幽幽地、一叢叢地散發著芳香。 收拾完眼前的事情,凝月解下了腰間的圍布,她決定出門找哥哥凝天。 恰恰這時,銅制大門有哐哐的敲門聲,凝月心裡一動,急問:「誰?」 是肖衡回來了嗎? 外面的侍衛稟告說有人找她,來者自稱姓鬱,是溱州柳溪塢的。凝月心裡沒來由地一怔,暗想自己這樣的確是對不住郁家人,見了郁家三少爺,她好言好語解釋就是。可郁家三少爺是如何得知她在這裡呢? 正思忖著,外面的侍衛開始催了,「夫人,要不要趕那人走?」 凝月歎了口氣,語調卻黯然,「請他進來吧。」 大門哐啷響動,從外面閃進一個高大的身影,那人頭戴遮陽斗笠,斗笠壓得很低,將他的整個臉遮住了。凝月的雙眼閃過一道清亮的光,她定定地看著來人,突地,嫣然一笑。 「又來嚇唬我。」 肖衡只好老老實實地摘下了斗笠,眉端舒展著。他低眼看她,佯裝生氣的口吻,「好啊,你敢把外人引進大門?」兩人離得很近,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掩不住地沖入鼻端,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攔腰將她抱起來,徑直往房間方向走。 「我的小夫人,想不想我?」 凝月有些迷醉地凝視著他,看他染著血色的眼眸,那裡有著動人的情絲,一縷一縷地纏住她的心。她淺淺地笑著,笑靨如花似的,她情不自禁更緊地貼近了他。 窗外濃密繁茂的紅花綠葉多情地低垂,五月底的日影就是一層潤潤濛濛的淺霧,繡幄鴛鴦枕,扯在地面上的羅裙衣衫層層褶皺,一對人兒如膠似漆,因為彼此不可抑制的意動神馳,他們的耳邊跳動著一闋奏到美妙的樂音,仿佛有芳豔潺潺的流水聲徜徉而過…… 她主動地迎合著他,歡愛讓她本來秀氣的臉塗抹上層層紅暈,眼波熠熠生輝,多少次她發出抑制不住的滿足的歎息,猶如暖爽的風,拂動風鈴。 肖衡也在呻吟,他就是勢不可擋的猛士,一波又一波地衝撞著,往勝利的巔峰進發,沉重的呼吸漸漸無法自持……他俯身執拗地找尋她的嘴唇,用力地吮吸著如蘭馨香。 「凝月!凝月!」 她激烈地弓起了腰,凝聚在身心的全部激情在怒張,在噴發,兩個人呼喚著對方的名字,狂亂的喘息聲交纏地響起…… 最後,他深深埋在她的身子裡,久久未動。 日影暗轉,映出樹梢婆娑的身姿,花蕊含羞,綠葉橫斜,耳邊是低沉均勻的呼吸聲,凝月輕輕抽出了酥麻的手臂,有些恍惚地凝視著身旁的肖衡。 他睡著了,睡得很沉。 凝月的心口甜甜的,她看他細密的眼睫,雕刻分明的眉眼,抿得綹薄的唇線,好像要把這些連同他的呼吸全部帶進自己的心中。 肖衡直到未時才起床,此時太陽明晃晃地直照大地,隱約能聽到花園裡的蟬聲,房間裡現了情暖,四處飄散著一種熟悉的殘餘的芬芳。 他模糊地憶起,她分明一直在身邊的,於是下意識地喊道:「凝月!」 簾鉤兒響動,凝月手捧熟悉的水盆進來,她的眉眼盈盈,翠綠的裙帶很伏貼地垂在腰間。肖衡一個翻身,索性耍賴在床上,任憑凝月服侍。 凝月待他漱了口,很適時地將暖濕的面巾遞上,「是要去宮裡嗎?我把你的衣衫都洗了,陽光猛烈,這會兒早幹了。」 肖衡清閒快活地笑起來,「我的心思你最懂。」接著,臉色漸漸凝重起來,流露出這些日子的心事,「這次剿匪中了埋伏,死傷很多將士,我必須調集兵馬繼續北上,徹底剷除敵人。」 凝月也斂了笑容,她很快地收拾眼前,道:「我這就把曬乾的衣服拿來。」她靈活地往外面走,纖細的身姿在簾外只餘下一道稀疏的光影,像是春夜月光裡的精靈,在隱約跳躍。 肖衡仿佛醉了,人慵懶地靠在床旁,思緒陷進了對戰事的醞釀中。 皇宮裡的雍武皇帝過了午睡,身邊陪著皇后,寢殿內沉寂得連內侍的腳步聲也不聞。五月裡的天氣並不燥熱,可雍武皇帝還是耐不住地不得安寧,他突然問道:「衡兒的事情怎樣了?」 皇后僵硬了一下,以為雍武問的是選側妃的事,便小心翼翼地回答:「還是老樣子,挑了幾個都不順他的心,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雍武未睜開眼,語氣沉得辨不出起伏,「他長大了。」 皇后心裡莫名地一跳,斟酌著雍武的字眼,試探著問:「衡兒年少志高,處處以晉王為楷摸,可今年才剛剛行使主帥……」 「主帥只是個兵權。」雍武皇帝搖了搖頭,索性把話挑明瞭,「等這次滅了北胡回來,朕頒旨立儲君位。」 皇后心花怒放,盈盈叩拜謝恩。雍武轉過臉去,幾乎是無聲地歎了口氣,「衡兒性情剛烈勇猛,焜兒待人溫和,做事圓通,兩人都是大器之材,朕左右很難取捨。近年來朕愈發感到力不從心,還是早立儲君為好。衡兒甘為大翼王朝灑熱血,每每出征,朕心痛啊。」 「皇上說得極是。」皇后頓時淚光迷離,掏出絲帕輕拭眼角。 皇帝看著殿外燦爛的陽光,忍不住脆爽地笑起來,他的性情素來和煦,遠遠看見有一個高大的身影穿過薄紗幔帳,映在通往龍榻的塗金地磚上。他知道是誰來了,示意皇后道:「衡兒來了,這事兒先別告訴他。」 肖衡大步進了殿內,過了紫檀大屏,黃衫玉冠的雍武和遍體錦繡的皇后悠閒地說著話,看著軒昂的兒子進來,他們的眼光投在他的身上,一臉慈愛神情。 叩拜行禮後,肖衡在皇后身邊落座。雍武看著肖衡風塵之色,便關切地問道:「皇兒莫非要繼續北上?」 「父皇明鑒!」肖衡起身,慨然拱手道,「北胡已是鬼神不齒,天怒人怨。當此之時,誅滅暴匪,正是應天順時。這次孩兒抽調兵馬北上,北邊一鼓可定。」 雍武悠然笑了,「皇兒底氣甚足,勝過千軍萬馬,這北邊從此可就安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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