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禁宮柳 | 上頁 下頁 |
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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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月從馬車內掀簾望去,眼見血紅的太陽迅速地沉到山後,快到南門時,一抹晚霞消散,夜色倏忽之間籠罩整個京城。南門裡外,商旅出城、國人回城,人、車、馬川流不息,沿著官道一直進了京城,大翼國盛世呈現出豐滿壯麗的畫卷,朝著凝月他們緩緩鋪開。 郁家三公子立即喚來隨行管家一陣吩咐,車隊隆隆繼續深入,行了裡許之地,早有人過來迎接,隨著吆喝聲,馬隊順利地進了驛館大門。 安置完人馬,郁家三少爺便和凝天兄妹商議,明日一早分頭辦事,午後末時三刻在驛館會合,事情辦得順利的話,明日天黑可以啟程回溱州。商議已定,各自梳洗歇下了。 這一夜,凝月站在窗前向慶陵王府方向眺望,夜晚的京城萬家燈火,十裡河岸璀璨的燈光相互映照。如一襲輕紗逶邐而過。慶陵王府只是星光長河裡不顯眼的點兒,眨眼間就隱沒在燦爛的夜色中。 她悵悵地歎了口氣,將目光投向夜空,在這暖風陣陣的夜裡,京城的某個驛館小樓上,一個女子端立著想她的心事,風兒吹淡了她的素衣,像一隻單薄的風箏,在半空中執著而幽怨地飄蕩。 清晨,京城還籠罩在淡淡濛濛的青霧之中,凝天兄妹步行著往宋府方向走。時辰尚早,道路上寂寂無人,這是個無雨的好天色,兩邊的繁花綠樹吐露著縷縷的清香,繞著他們的呼吸細膩潤和,通體清爽。 凝天開始大聲講他科考有趣的事,惹得凝月止不住地笑,凝天描述得繪聲繪色,邊笑邊在路中央做著動作。 突然,隨著一陣急促的車輪聲,前面柳蔭道閃出一輛馬車,車夫使勁地揚鞭,馬車風馳電掣般,眨眼就要撞上躲閃不及的凝天了。好在車夫發現前面有人,提起馬韁「籲」的一聲,那馬一時難以收煞,揚起雙蹄嘶鳴著才被生生勒住。 「不要命了!」車夫指著凝天,操起尖細的喉嚨大罵,「小子,撞死活該!」 凝月驚魂未定,過來拉住凝天,聞聽是宮裡內監的聲音,更是吃驚不小。 凝天也不示弱,回罵道:「有你這麼快的嗎?撞死一命抵一命!」 車夫火氣更大,咒駡著舉起馬韁想抽打凝天,這時後面簾內傳來輕微的乾咳,裡面的人撩開簾子觀望外面的動靜,月白衣袖上隱約有青色的雲紋,眉目間少了慣常的溫和,似乎心境不開滿臉冷霜。他淡淡地瞄了凝月一眼,難掩不耐地一皺眉,「有什麼好吵的?趕決回去!」 車夫趕緊稱喏,不再理會凝天兄妹,馬蹄再度踏破道路上的寂靜,在凝月的眼簾下,馬車很快地隱入無邊的綠色之中。 凝月酸澀地笑,一片茫然。 現在的她,只是偶爾行過身邊的山野女子,素衣布裙,不屑一顧。 想起那時,她豆蔻年華,輕舞飛揚的少年縱馬而過,那時的他正視的是漫天桃花,何曾正眼看她? 他們原本便是各自行徑,各自行開,互不相干。 只是辜負了記憶中的那段美好。 她無語,默默地走,轉過柳萌道就是宋府。 而一大早在這個地方碰上肖焜,是湊巧經過,還是一宵未歸? 到了宋府,庚爺正站在府外查巡,看見凝天兄妹,只微微跟凝月頷首,便親切地跟凝天打招呼,「凝天兄弟好事已近,將來勢必飛黃騰達,可不要忘了咱們這幫兄弟。」 凝天慌忙恭謹地叫庚爺,庚爺領著他們進了府門。穿過彎彎曲曲的廊道,前面一陣孩子的歡笑聲。花廳外,繁花簇錦花枝爛漫,兩名身著寶藍、雪青稠衫的孩童穿梭於花間,於裡各自拿著跳繩上上下下地跳躍,他們衣衫華貴,像兩隻冉冉展翅的蜻蜓,翻出斜紋暗花的裡段。 他們快樂地笑著,花廳前站著一身家常長衫的宋鵬,滿臉慈愛的笑意,旁邊伴著胭脂細描的婦人,華麗的寬袖錦袍,與凝月遙遙對立。 好一幅其樂融融的天倫景象! 凝月微愣,凝天旁邊的庚爺呵呵一笑,「宋爺又早起了,正陪著小少爺玩呢。」 說話間,宋鵬慢悠悠地過來,打量著凝月,嘴角蕩起一個適宜的微笑,「冷凝月,過得還好吧?」 凝月心下—陣恍惚,難道是自己多疑了? 宋鵬好像猜透了她的心思,使了個眼色給庚爺,吩咐道:「去把我書房裡的那封任命書拿來。」庚爺領會,飛奔而去,不大工夫就將任命書交到宋鵬手中。宋鵬不慌不忙地將書函遞給凝天,加蓋的大紫金官印赫然在目。 「你現在就去禮部嚴大人那裡報到,官雖小了點,但是清閒,嚴大人有心栽培你,扶搖直上那是指日可待了。」 宋鵬還親自送他們出了花園,特別關照道:「記住了,你叫宋淮山。」 凝天誠惶誠恐地跪地謝恩,凝月放棄了疑慮,心裡替哥哥高興,也就感激地朝宋鵬盈盈一拜,拉起凝天就走。 宋鵬背著手,眼見凝天兄妹的身影消失在廊道盡頭,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一道陰霾重新隱在眼簾下。庚爺探頭往外面瞧了瞧,滿臉佩服道:「老爺真神了,您料到冷凝月會跟來。」 「戲演得不錯,畢竟是纖纖女兒心,這樣才能博取這女子的信任。」宋鵬滿意地點頭,「我宋某是不做賠本生意的,冷凝天已經定下來了,下一步就是想法子讓冷凝月心甘情願回京城!」 「那是那是。」 庚爺連聲地應承,抬眼見那錦衣婦女滿臉惶恐地站著,就沒好氣地喝道:「還站著幹什麼?帶著那兩個野小子滾開!」 凝天兄妹從宋府出來,凝天望著臉色已趨平和的凝月,挪揄道:「我現在就去禮部,你要不要也跟去啊?」 凝月頓時羞紅了臉,在後面推了哥哥一把,「快去快回,說好了在驛站碰面。」 見凝天對她不滿的樣子,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還把自己想去的地方讓凝天去了,「香巧家離禮部府第近些,你順道瞧瞧她家有沒有人,這事就拜託哥哥了。」 「你找她們幹嗎?」想起纏人的香巧,凝天心裡老大不願意。 「她家對你好過,科考那次香巧還特意來行你的,你理應去謝謝人家。」凝月勸道。 凝天想想有理,又急著去拜會禮部大人,也就一口答應,兩個人就這樣分頭行動。 凝月先去一家家驛館旅舍打探,詢問近兩三個月是否有叫趙秀娟的或者叫香巧的宿住,打聽了半天,還是未果。她斷定娘和香巧一定是離開了京城,心裡酸楚又無奈,腿腳走得也是越來越沉,看看差不多時辰了,只好先回驛館。 驛館裡,郁家三少爺事已辦妥,正巴巴地等待著她。見凝月無精打采的樣子,便多問了幾句,無外乎是幾時用的午飯,走了哪些好地方,聽說凝月連仁裕街這麼繁華的地段也沒逛過,訝然道:「難得來一趟京城,不去那些地方可惜了,要不我陪你走走?」 凝月搖頭作罷,說自己以前去過,現在沒心思去。那三少爺為了討好她,殷勤道:「不去逛街也行,我們去遊湖賞花如何?」 一句話就勾起了凝月的回憶,想起曾經在湖上遇見自己的娘,娘的眼裡絕望,她的內心悲傷,親人相見不相認,至今想來依然愴然心痛。她暗暗地祈求老天能助她一臂之力,讓她在不經意間突然地看到自己的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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