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禁宮柳 | 上頁 下頁 |
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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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天摸著肚子,心想:「趁這機會,我找凝月,讓她弄點東西給我吃。」他掙扎著起來,挨個屋子找進去,這裡外三進的院子還真大,凝天找了半響,才確定凝月所在的屋子。 他在外面隔著門窗往裡面張望,只看見外屋寂靜無人,凝月圍在頭上的紗布垂在太師椅上。他抬起雙手,正要將屋門推開,後背冷不丁有寒氣滲透,他猛然一轉身,驚駭得睜圓了眼睛。 幾名侍衛已經將他團團圍住,手中的長劍直逼他的胸脯。而肖衡好整以暇地站在面前,一對深邃的眸子閃著淩厲的光,嘴角牽起冷傲的笑,「宋淮山,你潛入車內,別以為本王不知道!」 凝天大叫,步步後退,一腳踩在門檻上,只聽哐當的巨響,屋門被撞開,凝天四腳朝天倒在了地板上。他呲牙咧嘴地想起身,肖衡已經跨進屋裡,長靴重重地踩在他的臉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你一路跟蹤,幕後主子是誰?」 「救命!」凝天歪著臉,一臉驚懼地大叫。 肖衡冷笑,接過侍衛手中的長劍,嗖地,空中劃過一道寒光,向凝天的臉上挑過來。 「凝月,救我!」凝天慘叫一聲,嚇得閉上了眼。呼聲驚斷肖衡執劍的動作,他募得抬眼,茶色紗簾已被掀開,凝月飄忽的身影立在門邊,稀薄而昏暗的日光滲透進來,穿過屋門,映在她的臉上,映出一抹極淒清的冷意。 此時她一步一步朝著他走來,那眼眸,如此肅殺,如此冷漠。肖衡驚愕地看著她,又看了看地面上的凝天,疑惑道:「怎麼回事?」 「請你讓他們都出去。」凝月幽然開口。 只是刹那猶豫,肖衡一揮手,已跨步而入的侍衛無聲地後退,哐啷的閉門聲無情地撞擊著屋內三個人的耳膜。 肖衡忽然升起了一種恐懼,他的眼光死死定在凝月的臉上,越是恐懼,他的臉色越是蒼白,連聲音都顫抖了,「你們,你們究竟是誰?」 凝月淒然地冷笑,輕抬手,揭去面皮,眼前是一張疲憊的臉。而其實,她所有的美麗的夢,就在這抬手一揭後便以終結。 為了不擴大事態,為了救自己的哥哥,她只能無奈地以這種方式面對他。 「你還認識我嗎?」她冷冷地問,每一字都成絕響。 一切,因身份暴露而裂成碎片。 那一刻,滿屋的清光暗淡無華,天空隱晦沉寂,肖衡終於見到那個小姑娘四年後的模樣,松濤起伏,那哭著喊「還我弟弟」的女子,此刻,就在眼前。 他的眼睛瞪得渾圓,似乎要在深邃的黑暗中探索一點兒亮光,又掙扎著不敢面對眼前的一切,「原來是你……」 她如鯁在喉,噎住了聲,「是的,我就是那個幕後的主子,我叫冷凝月。」 凝天爬起了身,朝著一臉惘然的肖衡冷笑道:「冷凝天是我真名,被你殺死的豆子是我倆的親弟弟,怎麼,你還想殺我?」 現實重重打擊了肖衡,他的眼光依然停滯在凝月的臉上,本來清澈的瞳孔裡空洞迷蒙,仿佛他的神志還在遠處飄蕩,始終不能回來。 「你們是來找我報仇的,對嗎?」他喃喃地問著話,聲音蒼白無力,身形有微微地晃動。 「哼,夠便宜你了。」 凝天哼哼,回頭問妹妹:「凝月,下一步怎麼辦?」 這就是一貫桀驁不馴的、傲氣沖天的肖衡?凝月酸楚地想,眼裡有了濕意,「你不是想贖罪嗎?現在就帶我們出去。」 暮色時分,朔風如刀,將溱州的天空斫成一襲凜冽的灰袍,掀起漫天風沙,郡府外守門的甲士接到王爺出府的指令,全都黑壓壓跪滿一地。馬蹄嗒嗒,一名年輕的車夫揮動馬鞭,馬車上坐著一臉肅然的慶陵王夫婦,車輪碾過石板路,向著淩霄峰方向駛去。 山間有參天綠樹,瀑布直瀉而下,濺起無數水花。三個人盤紆而上,濕潤的山風揚起,吹得每個人衣衫長髮亂飛。 淩霄峰的那一方青草地,草地上是豆子孤獨的墳塋。肖衡拖著滯重的腳步,緩慢地向著墳頭走去,風聲淒清寥落,滿目荒蕪。沒人看得到他眼裡的絕望,他的絕望隨著漫天飄舞的落英,片片而墜,輾轉成泥。 「跪下!」後面的凝天兇狠地一抬腳,肖衡彎下膝,直直地跪在了豆子的墳前。 草地上有輕微的聲響,一塊玉珮,一塊系著明黃穗的玉珮,落在肖衡的眼簾下,晶瑩剔透,純淨澄白,中間精雕細琢的「福」字彰顯著攝人的貴氣。肖衡顫抖地拾起它,臉色愈加慘白。 「還記得它嗎?」凝月悲涼的聲音。 他呼吸越來越沉重,終於,他無力地垂下了頭。 凝月的聲音隨著山風,悲愴而蒼涼,「四年前,我們一家過著平穩的日子,雖然窮,可是我們很快活,我們都以為這樣的日子能夠伴隨我們很久很久,可是……豆子最大的快樂就是有一張豹皮,小夥伴們可以在山上快活地玩鬧,這些孩子沒見過什麼珠寶珍玩,他們本來要的就不多,但是你隨便一箭,就把所有的快樂活生生埋沒了。」 她哽住了,無法再繼續,面對著長滿荒草的墳頭,潸然淚下。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是真豹子……」肖衡沉重地抬起頭,卻被後面的凝天一把按了下來,「老實點!」 凝月仰起臉,眼眸裡不再有澄淨的天空,繼續控訴道:「你還放狗咬我……我跑著跑著,從山坡上滾落下來,才撿回一條命。那個狗官,他定是知道我們要告的犯人就是你,為了升官發財,他故意給我爹戴上『藐視公堂,聚眾鬧事,鼓吹邪說,淆亂是非』的罪名,打得我爹差點兒成了廢人……」 她閃著淚眼,朝肖衡發出一種飲泣般的嘶吼聲,「這一切全是因為你!」 他的雙唇劇烈地顫動,深深的痛意覆蓋在眉目間,「對不住……」 山風兇猛地掃過,吹打在每個人的臉上、身上,而他們的內心更激烈,更肅殺。 良久,肖衡重新抬起頭,黝黑的眸子迷離地望定她,沙啞著嗓子問:「你們要我怎麼做?」 凝月逐漸平息下來,「是我主動找殷雪玫代替她的,她身子不好,再過兩三個月定會康復,到時候真雪玫就會出現在你面前,而在這之前,我們還得繼續演完這場戲,請你別怪罪她。我們冷家是屬於窮人一列的,我哥屢試不中,這次不管是冷凝天也好,宋淮山也好,請勿追究此事。」 「好,我知道。」他回答得很乾脆,聲音染著倦意。 凝天教訓道:「這次沒讓你受點皮肉之苦,算我妹妹寬宏大量,你就在這裡陪豆子一夜。好好懺悔懺悔吧。」 他一拉凝月的手,「走,少跟這種人囉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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