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絕代之禁宮柳(23)_三月暮雪

二三

　　聞得皇后傳他急速回宮，肖衡不敢怠慢，一路風塵，直奔皇宮。進了宮後，他去了自己的寢殿，人還沒穿過屏風，他就直接說話：「喂，母后要過來，你好自為之吧。」

　　話音剛落，他當場張口結舌地愣在那兒，裡面母后慢悠悠呷著媳婦泡的花茶，已經等候多時。新娘伴其身側，一副恭順的樣子。

　　他驚得腦子暈乎乎的，半晌才囁嚅道：「母后早來了？」

　　凝月款步走到他的面前，微微施禮，「殿下一路辛苦，妾身準備了蓮子羹，這時候用正好。」說完，很自然地上去，開始替他褪去沾了風沙的外衫。

　　肖衡茫然地看了看她，任憑她做了這些，一時不解她為何突然如此親熱。凝月的嘴角含了淡定的笑，她知道，她已經占了上風。

　　皇后滿意地頷首，笑了，「這才是恩愛夫妻的樣子。衡兒，不是母后說你，這麼好的媳婦兒，你別喂喂地叫她。」

　　凝月端來蓮子羹，含笑放在肖衡面前。肖衡坐定，用銀勺嘗了一口，眼睛斜斜地看她。

　　皇后見肖衡對凝月不發一言，便拿古人開導他道：「自古以來，夫妻之道，眾說紛紜，無外乎『緣有天定，愛有天意』之意，你跟雪玫是冥冥之中天意巧合。親不過父母，近不過夫妻，想做天下人人羡慕的一對，除了媳婦兒謹守婦道，謙卑順和外，做丈夫的理應和睦相處才對。」

　　「母后，您急著召孩兒過來，是給孩兒講一大堆道理不成？您別忘了，那些禮法孩兒自小就明白了。」肖衡放下銀勺，不耐地蹙了眉。

　　皇后臉上有了微惱之色，端正儀態，聲音依然柔和，「嫌母后嘮叨了不是？母后這般苦口婆心是為你好，有些事例雖是別人的，對自己多少有點兒益處，從中能夠得到啟示，對你們有百益無一害。」

　　肖衡索性站起身，朝著屏風口走。皇后一急，趕快叫他：「衡兒，你又要出去？」

　　「出了一身汗，洗沐去。」肖衡的身影隱沒在屏風外。

　　「你今晚休得出宮，好好待在這裡陪你的媳婦，聽見沒有？」皇后揚聲令下，回頭朝默然無語的凝月笑道：「衡兒這孩子，被哀家縱容慣了。你別急，有哀家幫你撐著，他遲早會守在你身邊的。」

　　她又好語安慰了一番，才不放心似的離去。

　　天色濛濛黑，宮燈照亮了寢殿。肖衡終於走回院門，借著餘光，不遠處的樹蔭下，閃躲著皇后派來的宮人的身影，他又微斂了劍眉。

　　殿內，凝月獨自捧著書靠在床榻旁，輕搖手中的宮扇，一派大家閨秀的儀態。肖衡的腳步聲驚擾了她，她抬眼，面色如常。

　　肖衡冷冷一哼，毫不客氣地奚落道：「你這場戲演得不錯嘛。」

　　凝月放下手中的書，站起來，「什麼意思？」

　　「別裝得一臉無辜，你不是已向母后告狀了？」肖衡說話冷冰冰的，「現在好了，你已得逞，我反成不是了。」

　　「我沒有！你我的事我幹嗎告訴皇后娘娘？」凝月也生氣了，反駁道。

　　「難道你是真心想跟我好？」肖衡步步緊追。

　　凝月噎聲。

　　這個肖衡，溫柔的時候讓她頭疼，冷漠寡情的時候更是頭疼。她剛贏他一著，他便變著另外的法子頂過來，她漸漸感到了吃力。

　　肖衡才不管她想的究竟是什麼，此時他的臉上浮起一層奇怪的微笑，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捉住她的下顎，「如果你是真心的，那我現在就陪你做場鸞鳳顛倒夢。你若是在演戲，好戲還在後頭，我也奉陪到底。」

　　凝月無言以對，仰首迎著他，睜著一雙怒不可遏的眼睛。

　　「你給我乖一點兒，或許我會下手溫柔些。」肖衡說罷猛地伸手，攔腰抱住了凝月，凝月掙扎了一下，還是乖乖地任憑他連抱帶拽地出了寢殿。

　　他拉她在院門口站定，迷蒙的燈光下，他摟住她。外面的人看過去，二皇子分明是一位浪漫體貼的多情郎。

　　「你笑的時候很美麗，你現在想怒不敢怒的樣子更招我喜歡，我感覺這才是真正的你，我太喜歡了……」

　　肖衡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衫傳到凝月的肌膚，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近在咫尺，溫濕的鼻息漫過她的鼻尖。

　　凝月難以自製地感到一身酥麻，他們距離那麼近，她無處躲避，只要輕輕一動，他的唇就會觸及她的唇。

　　「你別緊張，我說過我不會碰你的。」他失笑，目光寸寸釘住她。

　　「我是想讓母后知道，別有所圖的究竟是誰？」他的聲音在耳畔，那樣輕慢，撩得凝月無名之火熊熊燃燒，她無法自抑地咒駡一聲，同時，雙手猛推了他。

　　「你混蛋！」

　　她的動作猛烈，他幾乎一個趔趄才收住身。他好整以暇地笑了，嘲弄道：「喂，你這樣明顯暴露了。」

　　「狡猾的傢伙！」凝月發覺自己上當了，心中的挫敗感加深。

　　「是你自己逼我的，哼，自作自受！」肖衡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凝成一團戾氣，「我才不會任女人擺佈，你以為我肖衡是個傻瓜？」

　　凝月羞惱交加，根本無心去思考後果，「你……你走好了，我才不想理你。」

　　「好，這樣很好。你不用催我，我正想著離開這裡呢。」目光從凝月臉上陰沉掃過，肖衡甩袖離去。

　　兩人又是不歡而散。

　　肖衡逕自宮門走，他不曾想皇帝和皇后正站在閣臺上，遙望眼前的一切。雖聽不到小兩口究竟在爭執著什麼，肖衡甩袖而去，讓他們預感到了矛盾激烈的程度，深深的擔憂籠罩在皇帝皇后的心頭。

　　「唉……怎麼會變成這樣？」皇帝蹙眉道。

　　皇后深深施禮，自責道：「妾身失職，甘願受罰。」

　　「小夫妻之間，做長輩的也不好橫加插手。」皇帝安慰她，「只怪他們太年輕，大樹庇蔭下難見茁壯，該是衡兒展翅的時候了。」

　　「皇上的意思是……」皇后驚喜道。

　　「常言道，家醜不可外揚，宮中人雜是非多，新媳婦足不出戶，肖衡動輒去軍營宿夜，這事要是傳了出去，難保民間會傳言成什麼樣子，對整個皇家安國安邦都沒好處。」

　　「皇上是想讓他們搬出去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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