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玉娉婷 | 上頁 下頁
七九


  肖沐的臉頰緊貼著她的鬢角,火熱的唇不斷地在她頸後的肌膚上舔摩,嘴裡喃喃叫著:「瑉妃,朕一直在想你,一天都沒斷過……瑉妃。」

  穿針腦子裡昏昏沉沉的,狼狽地甩著頭,眼前閃過一張端凝而堅執的臉,她突然喊了一聲:「肖彥!」肖沐身子驀然一抖,手不自覺的鬆開,穿針趁機往後退,肖沐上前逼近一步,茫茫然地看她。

  「瑉妃,就這一次,你就給朕一次……朕求你。」

  他情難自己,額角上汗意濛濛,聲音斷斷續續的哀求,臉上想壓抑又壓抑不住的痛苦。穿針冷冷地看著,脊背一陣陣的發涼。

  「皇上不怕兄弟反目嗎?」

  「朕怕啊……可朕忍不住,真的忍不住……」肖沐突然孩子似的哭起來。

  穿針起了一身的麻栗,眼前的皇上怕是無藥可救了,看他剛才的瘋狂已經褪了,便正色道:「臣妾雖是一介民女,卻也知道治理天下,猶如植樹,樹根牢固,枝葉就能繁茂。有道明君治理國家,國家能夠安定興盛。無道昏君統治天下,如果驕奢淫逸,敗壞綱紀,國家必然招致敗亡,這個道理,聰明的人和愚昧的人都懂得。」

  肖沐悶聲不語,臉上紅一塊青一塊的,好半晌反問道:「你以為朕是那種無道昏君?」

  穿針搖頭,聲音變得溫婉:「皇上飽讀聖賢書,君臨天下,統治萬民。宮中沒有哪個庭院不是裝滿了美女和珍玩?如果皇上仍然感到不滿足,征斂索求無休無止,這種事傳到民間去,難道是國君為民父母的作為嗎?臣妾是王爺的妾,視皇上如兄長,您曾經希望臣妾幫王爺從悲傷中解脫出來,皇上向來是看重兄弟手足之情的。今日臣妾唯恐損傷皇上的名譽和聖德,所以說話直率了。皇上的一舉一動都要載入史冊的,請皇上三思而後行。」

  肖沐無地自容,直感覺好似有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臉上,火辣辣的:「朕知道了……」他低低地說著,竟然不敢抬眼看她。

  他垂頭出了堂屋,像個吃了敗仗的公雞。穿針並未恭送,直到他帶著宮人倉皇出了天井,才無力地坐在了紅木椅上。

  這才發現,軟薄的單絲羅衣已被汗濕透,散亂的髮絲黏在了蒼白的臉頰上。

  她整理了髮鬢,去裡院龔母的房間,和娘和慶洛告別,他們驚奇皇帝怎麼這麼快就走了?送穿針出府,穿針讓他們留步,回頭望時,龔父的頭正從府門探出,又心虛地閃了回去。

  穿針回了景辛宮,吩咐珠瓔、淺畫抬了大木桶來,倒了滿滿的一桶熱水,偏殿裡蒸氣氤氳,她讓珠瓔、淺畫都退了,自己在裡面落了簾。

  褪盡了所有的衣飾,她把自己深深埋進水中。一絲一縷地擦洗著身子,她擦得很仔細,似乎要把帶有龍涎香的吻痕都抹去。當水漸漸有了涼意,那股似濃還淡的氣息依然在鼻尖縈繞,她徒勞地將臉埋在手掌中,難以抑制地嗚咽起來。

  肖沐回到皇宮,垂頭喪氣地進了自己的寢殿。宮內的內侍宮人都趕過來迎接,肖沐一屁股坐在龍榻上,身上已是密密的一層汗。他半敞了織金錦長袍,隨手端起內侍送上的茶盞,新沏的鐵觀音還滾燙著,他重重地放下,有些不耐煩地斥道:「怎麼不是涼的,熱都熱死了!」

  殿內的侍人見皇帝發脾氣,慌忙喚了一名宮女奉上清津酸梅涼茶,肖沐一口氣飲完,手中拿著空茶盞,一動未動地想著心事,挫敗的神情隱在濃密的陰影之下。他想著想著,發狠地將茶盞砸在鋪金地磚上,驚心動魄的爆裂聲,茶盞被砸了個粉碎。

  「皇上,蕊嬪娘娘來了。」內侍小心地稟告。

  「朕心煩,任何人都不見。」肖沐下令,「以後別讓她進來。」

  引線已經踏進了殿內,微風低低地吹拂而來,掀動她一身輕綿的妝花紗,顯出微凸的腹部。她低頭看了看一地的碎瓷片,不冷不熱道:「皇上是不是在我姐那裡碰壁了?臣妾這是最後一次幫皇上,皇上死了心吧,打我姐的主意沒用,還是把心思放在宮裡,關心一下臣妾肚子裡的孩子吧。」

  肖沐拿一對陰冷的視線望定她:「是,朕是喜歡瑉妃,可朕不喜歡你。你別以為自己長得美貌一點就了不起,宮裡多的是美嬌娘,你不過跟她們一樣,沒什麼讓朕心動之處。」

  引線沉重地呼吸著,脫口道:「你現在說真話了?以前你是利用我,拿蕊嬪的位置作交換,還不是為了見我姐!」

  「那是你心甘情願的,咱倆心照不宣。」肖沐拉長了語調,冷冷一笑。

  「你是個混蛋……」引線顫抖著輕罵一句,她竭盡全力地忍耐,保證自己不發作。

  肖沐還是聽到了,他的眼神陰鷙地轉過來,驀地抬起了她的下頜:「放肆!你在跟誰說話?假如你再對朕說句不敬的話,當心朕把你扔進冷宮去!」他低頭,面露譏諷,「當然,朕的孩子是不會受一絲一毫委屈的。」

  引線勉力咬牙,眼光死定住肖沐,裡面火光簇簇,似要熊熊燃燒。肖沐把她折磨夠了,方才滿意一笑:「快在朕的眼前消失,孩子還沒生下前,別讓朕見到你。」

  說完懶得再去理她,闔目躺在龍榻上。引線沉重地轉過身去,面色蒼白,她一步一步地往外走,眼睫有些許的抖動,淚水滴滴掉落下來。

  什麼貴人命?所謂的富貴與榮華,也是一場幻象,空虛,渺茫。

  她沿路走回自己的瑤華宮,身似寒冬徹骨,想著剛才所受的羞辱,心裡裝滿了對肖沐的仇恨。自己的幸福就葬送在他手中,還想著步步榮升,一躍飛天。就算送他十個龔穿針如何?自己還是那個龔引線,一個愚蠢、幼稚可笑的龔引線!

  此時風起,吹得她的頭髮都亂了。她抬眼望天,發洩似的罵自己:「龔引線,你自作自受!」

  哭著進了瑤華宮,臉上的淚痕經風一吹,澀巴巴的難受。她斜靠在床榻上,枕著芍藥花枕,喚宮女絞了熱棉巾拭臉。突然,她感覺肚子一動,又停了。她驚喜地撫住腹部,唇上漸漸掛上了酸楚的笑。

  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忍受,為了肚子裡的孩子。

  這個孩子,就是她生活的寄託了。

  「娘娘,皇后派人送來一盒玫瑰糖酥,娘娘要不要嘗一嘗?」殿內的宮女討好地問她。

  引線聞言,眼簾不經意地挑起:「你們自己分了吃,要是中毒了別怪本宮。」

  「娘娘多心了,這玫瑰糖酥,嬪級以上的娘娘都有份。」

  「這宮裡頭,我誰都不信。」引線冷哼一聲,將頭深深埋進花枕裡,閉上了眼睛。

  剛近黃昏,天落起雨來。

  穿針蜷坐在床榻上,身上攏著大半的錦被。她的眼簾低低地垂著,神思飄渺在似睡非睡中。薄淡似線的煙霧從塗金的獅型香爐裡嫋出,她依稀看見夜秋睿白色的身影慢慢飄過,餘下他落寞傷感的眼眸。

  她苦惱地蹙了眉,感覺有人坐在面前,拿手指輕觸她的眼睫。

  「珠瓔,幾時了?」她呢噥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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