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玉娉婷 | 上頁 下頁 |
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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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針臉色一陣緋紅,抬頭向殿階下的人群看了一眼,這一眼,隱隱約約的,看見了南宮老夫人因步履緩慢略顯吃力的身姿。 「老夫人。」穿針迎了上去。老夫人的身邊有一名婢女攙扶著,她在另一側扶住了老夫人。 南宮老夫人抬眼看她,詫異地大張了眼,好半晌才醒悟過來,呵呵笑道:「瞧我這老糊塗了,還以為在並州呢。巧得很,頭一趟來京城拜佛,碰上龔姑娘了。」 「是啊,穿針跟老夫人有緣,這些日子還想起您,您身子骨還好?」穿針也笑得開心。 南宮老夫人不再多說,只拉住她的手,出了寺廟。 她們走得慢,出了寺門就是比鄰皇宮的護城河,河上船隻悠悠蕩蕩地來回,也有停泊在岸旁等待生意的,穿針扶著老夫人下了船艙,珠瓔和老夫人的婢女守在船頭跟船夫聊著閒話。 河水蕩漾,伴著劃槳的唉乃聲。老夫人打量著穿針,拿手輕撫她的面頰,親切地點頭:「氣色不錯,水潤潤的,日子過得一定好。」 穿針含羞笑了。 「晉王定是很寵你。看來你呆在王府,不會出來了。」 穿針想起了夜秋睿,她知道老夫人瞭解她與夜秋睿之間的事,心裡莫名的一緊,低頭不吭聲了。 老夫人似是猜出她的心思,倒直言不諱:「孩子,你過得好就行。夜郎那裡你說不出口,老身替你說去。」她低歎一聲,「那是他沒這福氣,怨不得你。」 穿針猶豫著,說道:「我欠了他,其實……」 「這算不上誰欠誰的。」老夫人擺手截斷了她的話,感慨道,「咱女人哪,總想天下太平,守著小小的庭院,相夫教子,平淡過完一生,可想過這日子還由不得你。那些男人,有幾個懂得憐香惜玉?戰場上是男人的事,緊要關頭總是需要呈上女人,讓女人沖在最前頭。結果呢?什麼都撈不成,還賠了夫人又折兵!這世道何謂公平?就是至尊至貴的女人,既是知大義,識大體的,不一定能擁有普通人的幸福……還是做普通人好啊!」 「老夫人……」穿針疑惑地喚了一聲。她料不到向來慈和淡定的南宮老夫人,也會有這番讓她聽來懵懂的感歎。 老夫人輕拍她的手,自嘲道:「看來老身佛心還不誠,下次再來拜過。」 這時,船頭的珠瓔探進身來:「娘娘,邢妃正在岸邊呢,她看見奴婢了。」細細的聲音飄入,她又閃了出去。 「我還是回去了。」穿針怕邢妃多事,剛起身,老夫人的手握住了她,低低說了一句:「孩子,下次拜佛,還可以再碰上你。」 她的氣息拂過穿針的鼻尖,總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的清香。那雙慈藹而真摯的眼眸,像是蘸滿了暖日的金色,一絲一線地滲進穿針的心。 原來,南宮老夫人也是寂寞的。 穿針使勁地握了老夫人的手,轉身出了船艙。 上了岸,河上的船隻繼續行走,隨著層層微波左右輕蕩。穿針定定望著,兩岸有杏花盛開,老夫人寂寞的眼眸融進這片花海中。 「在跟哪位小情人約會呢?」後面邢妃的刁鑽的聲音兀地響起。 穿針並不理會,喚了珠瓔往橋頭走。 「站住!」邢妃叫住了她們,一身行武打扮英姿勃勃,時不時把路人的眼光吸引過來,「你幹嗎看見我就想逃?說幾句話,會殺了你嗎?」 「娘娘有什麼話,只管說吧。」穿針語氣淡淡,這邢妃,不知道又想搞點什麼事情出來? 邢妃倒一時沒話說了,其實她和瑉妃是性情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她們大可距離遠遠的,可她偏喜歡有意無意找點碴,想看到瑉妃生氣的樣子。 而這回她是自尋煩惱了,她的眼光溜過去,珠瓔手中的布料刺入了她的眼。她盯了半晌,臉色也變了:「你……你懷上了?」 穿針一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帶了珠瓔只管朝前走。邢妃眼睜睜地看著穿針下了橋,片刻消失在人群中,氣得一跺腳,後面候著的宮人侍女趕了過來。 「回府,去陳徽妃娘娘那裡!」 陳徽妃這些日子精神不濟,半倚在錦緞的引枕上,怔怔地想著心事。此時秋荷上茶,她方才欠了欠身:「去問一下,王爺回來了沒有?」 秋荷應喏,掀簾子出去,院子裡忽然有了響動。 「可是王爺回來了……」陳徽妃慌忙將手中的茶盞一放,起身手忙腳亂地端整了衣飾,簾鉤兒一響,邢妃風急風火地闖了進來。 陳徽妃見是邢妃,臉上露出不快的神色,又隨即當無事似的,轉身重新靠在引枕上,揮手示意屋內的侍女出去。 「娘娘,不好了,瑉妃懷上了!剛才我看見她在街上買小孩布料呢。」邢妃嚷道。 陳徽妃一瞬間氣息凝滯,定定地審視邢妃的臉,眉頭皺了皺:「嚇了我一跳,你怎不動動腦子?那是給她宮裡的妹妹準備的。」 邢妃恍然大悟,咧嘴笑了:「她也沒說,我就急匆匆趕來了。」笑容一斂,嘟囔道,「王爺如今這麼寵她,早晚有一天會懷上的。」 陳徽妃瞥了她一眼,重新抿起了茶:「沉住氣,現在你別去惹事,今非昔比了,搞不好王爺貶了你。你先回去,別有事沒事的瞎嚷嚷。」 對陳徽妃,邢妃還是很聽話的。她又想得簡單,只要瑉妃沒懷上,她的心就放了下來,樂滋滋地回去了。 陳徽妃若有所思地盯著頭上的幔帳,微蹙起眉,將手中的茶盞往茶盤上一放,不知是放重了,還是放歪了,茶蓋磕得茶碗叮噹響,滿屋子都是清脆聲。 陳徽妃心下一陣恍惚,低喃道:「怎麼連我也沉不住氣了……」 臨近黃昏,穿針在偏殿裡細心地剪著花布。珠瓔進來,見房內依然通亮,遠處夕陽正落在花牆上,傍晚的天色蘊了寒意,她關上瑣窗,並未落簾,正巧望見晉王寢殿裡的內侍上了臺階。 「娘娘,王爺回來了。」珠瓔滿臉喜色,「王爺多日沒回王府,這一回來就想到娘娘。」 穿針拿剪刀的動作停止了,她略作沉思,繼續手中的活:「珠瓔,要是公公說王爺喚我過去,你就回稟,說我身子不舒服,受了點風寒,不能去了。」 珠瓔大惑不解:「娘娘,正是王爺寵您的時候,別讓好好的機會溜走了。」 穿針淡然笑道:「別擔心,你只管這樣去做。」 珠瓔無奈出去了,簾外傳來她與內侍的對話,那內侍不再多問,告辭出了偏殿。 穿針收拾好自己,只穿了素淡的衣裙,一盞茶不到的工夫,她喚珠瓔傳令守門的宮人,將月亮門打開,門裡門外的人都退到宮人房裡去。 安排停當,她站在銀杉樹下,能清楚地望見月亮門的動靜。她等著肖彥來,等著肖彥能跨進景辛宮的大門。 肖彥來了,來得很匆忙,略顯了點焦灼。他在月亮門前突然停止了腳步,落日的餘暉將他的面頰勾勒得格外清晰,他彷徨地看著景辛宮的景致,猶豫著。門裡門外岑寂無人,他清朗的聲音在空曠的簷下迂回盤繞:「龔穿針,你沒事吧?」 無人應答。穿針緊張地望著,一顆心怦怦跳得歡。終於,肖彥的腳步遲疑地往裡面移進,一步,二步……他繞過玉荷池,朝著臺階一步步地上來,他高大的身影漸漸映入了穿針的眼,還有一雙茫然的,摻雜著些許迷離的眸子。 他看見了銀杉樹下的穿針,她盈盈而立,剪剪雙瞳裡滿含溫柔,他仿佛能嗅到風中清淡的花香。 「好啊,敢騙我,看我不好好罰你。」他定住她,臉上凝起笑靨。 穿針舒心地笑了。這一笑,恰似冰雪消融,春風拂過楊柳一般的明麗。 他走近她,眼裡依然帶了迷茫。穿針主動拉住他的手,她的笑意淺淺:「王爺,臣妾私自作住了。」 「你是讓我進這個屋子?」他的面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眉頭輕皺又展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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