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玉娉婷 | 上頁 下頁
七三


  「皇上不去,臣妾不走。」引線堅持著。

  肖沐已經意興闌珊,他並不理會她,揮了揮手。待那些小腳女子都出軒了,才迅疾地挑了眉宇,對著引線譏誚道:「皇弟要朕納你為妃,如今你也遂了心願,該滿足了,你還是回去吧。」

  「臣妾要的不是這些,皇上如今是臣妾的夫君了,今夜臣妾要求並不為過。您不替臣妾想想,也得替肚子裡的孩子想想。」

  肖沐瞥了她一眼,挖苦道:「別拿你肚子裡的孩子來壓朕。想當初你是冒名來著,恐怕是看上皇弟了吧?也怪朕太粗心,竟讓你給纏上了。」

  引線氣得面孔青白,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反譏道:「皇上不也看上我姐了?堂堂一國之君,反做這種苟且之事。」

  肖沐臉上慣有的笑意猛然收斂,手指著引線,眼角散射出淩厲的寒光:「別以為皇弟罩著你,你就可以如此放肆!」他的面上現出嘲笑和譏諷,「那次朕也在納悶呢,如此溫柔的瑉妃怎麼

  淫蕩得貓叫春似的,朕心裡還恨之癢癢,原來是你在叫啊,要不要再叫一遍給朕聽?」

  引線渾身發顫,脾氣又收束不住,一揚手將茶几上的果盤打翻在地,滿盤的果子骨碌碌滾在他們的腳下。

  「誰希罕當什麼蕊貴人,明日叫人把胎兒打掉,逐出宮去好了!」引線哭著,轉身就走。

  紅燭滾出千重淚,滿屋柔和的燭光映著引線蒼白而柔弱的臉。她抽泣著,哽咽著,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在空落落地迴響。銅鏡裡的半妝美人淒淒哀哀的,更顯梨花帶雨,蟬露秋枝,只是,心中湧起的是一種無法明喻的空洞,整個身心如被抽空似的。

  「蕊貴人。」宮女端了描花瓷盆進來,盆裡盛滿著熱水,好心勸道,「您還是歇了,別哭壞了身子。」

  「出去,都出去。」

  引線趕著她們走,停止了哭泣。

  哭死也沒用。

  入宮來竟也是窮途末路,比穿針初入王府的處境還艱難,她狠心拋下最後那句話,是不甘心,不甘心皇帝對她視若無睹。她的美貌,對於看慣了六宮粉黛的皇帝來說,絲毫不起任何吸引力,她在入宮的第一夜便敗了,敗得一塌糊塗。

  她頹喪地坐著,頭上花鈿翠翅寶簪一迭一迭地卸下,耗了半個時辰,才將整盤頭髮披散下來。她感到了輕鬆,剛梳了兩下,心頭又沉重起來。

  她站了起來,褪去了所有的衣裙,連蟹青色繡雙蝶繁花翩躚的肚兜也甩了,在銅鏡裡端詳自己雪白姣好的肌膚。她低頭,下意識地撫摸自己的小腹,對於裡面的小生命她是懵懂無知的,她難以想像沒過多久那裡便會鼓脹起來,她甚至還要大腹便便的在人們面前晃來晃去。

  原來幸福是摸不著,抓不到的東西,她澀澀地苦笑。雙手摸挲著逐漸涼滑的胸脯,有種漲裂的疼。

  此刻的肖彥和龔穿針在幹什麼?她想著白日倆人恩愛的光景,此刻的龔穿針定是小鳥依人蜷縮在肖彥的懷裡,他們才是幸福的吧?

  為什麼?為什麼倒黴的總是自己?她低怨著,從骨頭到靈魂都在層層的剝開,無可磨滅的慘烈。

  「蕊貴人,皇上來了。」外面的宮女突然大驚小怪地叫道。

  她吃了一驚,拉了厚重的錦色窗簾一角,卻見有宮人執了彩絹宮燈,引著肖沐悄無聲息地進來。引線的眼珠骨碌一轉,收拾起地上的衣裙,飛快地圍上了海棠紅掐絲睡袍,入了衾,背朝著床外一動未動。

  一直小心翼翼守在屏風口的宮女,等肖沐漫步進來,落了簾子,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肖沐徑直走到床頭,喚道:「蕊貴人。」

  引線動了動,拖起慵困的聲音:「皇上有事白日再說,臣妾乏得很。」

  「哎呀,朕良心發現過來了,你卻攆朕走嗎?」肖沐嬉皮笑臉地湊過去,躺在了引線的身邊,那股龍涎清香撩得引線一陣顫慄,她回過身,正對上肖沐溫和安適的笑臉。

  肖沐就勢摟住她,嘴角燦爛地漾開:「你是個美麗的女子,朕還真有點捨不得。為了肚子裡的孩子,朕理應待你好一點,是不?」

  他輕輕挑開了引線身上的睡袍,引線細膩如白瓷的肌膚裸露出來。引線緊張地看著他,肖沐的臉上帶著些微的亢奮,放在胸前的是一雙保養得十分精細的手,手指纖長得如同女人,微露的骨節在光線下透著青白。那手已經不規矩起來,引線一驚,抬手想要推開他,肖沐沉重的身子壓了下來,牢牢地將她束縛住了。

  「我的肚子!」引線突然驚天動地的喊道。

  果然肖沐側了身,撫摸她的動作也變得輕柔了,掌心的溫度彌漫至全身,讓引線心底有了莫名的悸動。她閉上眼,喉嚨裡發出一聲怡然的低吟,肖沐不知怎的輕歎一口氣。

  「皇上一定又想起我姐了吧?」引線依然閉著眼,嘴角浮起一縷笑,無邪得讓人暈眩。

  肖沐咬了咬牙,心神又蕩漾開了:「你知道,皇弟發了火,朕不敢怎樣……你姐真是個狐狸精啊!以前還能熬得住,被皇弟一罵,這滋味更難熬了。」

  「臣妾雖出自鄉野人家,可也不是貪圖榮華富貴之人。那夜臣妾也是無意去的,本想看看東瀛神宮的景致,我姐就讓我了……臣妾閱歷淺,什麼都不懂。」

  兩個人竟有惺惺相惜的感覺。

  肖沐手中的動作停止了,引線微側過頭,就看見肖沐微眯著眼睛,那道眸光凝在不知名處。

  熟悉的感覺如潮水般湧來,在那個夏日的黃昏,肖彥出其不意地出現在龔家院子裡。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那高大的人影兀自挺立著,眼光落在圍牆外面的老樟樹上,幾隻麻雀正唧唧喳喳地鬧著。金色的陽光撒進院內,鋪到他的側面上,他也是微眯著眼睛,若有所思的樣子。

  手指顫抖著,最後環住了肖沐,如同在幻覺中抱住了肖彥。房內靜極了,一顆清淚無聲地滑過她的臉頰。

  §今年花勝去年紅

  春天裡麗日當空,大地一派鬱鬱蒸蒸的景象景辛宮裡的名貴花開得爭奇鬥豔,花團錦簇,清晨帶帶著滾滾嚦嚦的露珠,有彩蝶在花蕊上愜意地飛舞。這樣的天色染得穿針的心暖融融的,想起引線肚子裡的孩子在一天天的長大,理應早早給她準備了。

  喚了珠瓔,乘藍呢轎子去裕仁街。

  城上風光鶯語亂,城下煙波春拍岸,街面上熙熙攘攘的。人們來來往往,春天的氣息拂得每個人都開了笑顏。布是淺色的上等面料,做成孩子的短襖、虎頭鞋甚是好看,穿針一路挑選,等走了大半條街,珠瓔手上已經捧滿了幾大包布料,想著娘娘路程走不遠,便催著穿針回府。

  穿針正要回頭,聽前面寺廟有鐘磬念佛聲傳來,原來這日正遇上寺廟裡齋會。這寺廟本是民間供奉,平日香火鼎盛,信男信女眾多。待穿針過去看,廟內廟外全是密密堆堆的人,供奉的各色糕餅瓜果小山似的疊著,連上炷香也要排好一針子。

  「娘娘,這人擠的,咱不要進去了。」珠瓔勸道,「要是出點事,王爺會擔心的。」

  穿針戀戀地聽著裡面誦念的佛號聲,輕輕歎口氣:「本想替線兒求個平安,還是過幾日再來吧。」

  珠瓔笑道:「娘娘替自己也求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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