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玉娉婷 | 上頁 下頁 |
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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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乍起,陽光掠過竹枝,疏影斜灑,如細雨沙沙輕落。穿針感慨地望著,心裡有著脈脈的滿足。或許,這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吧。 那個她回景辛宮的白天,肖彥陪她一直走到了晉王寢殿外的紅欄旁,他剪手仰望天空,突然說:「龔穿針,兩日後你去城南孝聞巷看看。」 他給了她一次又一次的驚喜,恪守著他對她的諾言。而自己呢,除了那次的通風報信,她到底給過他什麼?除了愧疚依然愧疚,餘下的日子,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如果他們做了一對紅鴛白鷺,一年之期滿後,他們之間真的能否做到彼此無礙,去留無意? 她恍恍惚惚地想著,直到到了景辛宮,珠瓔喚了她一聲,她才驚醒著抬起眼。 淺畫站在側殿外,向她稟告:「娘娘,方才邢妃娘娘讓人過來請您,她剛剛認了個兒子,是娘家的,請了大家去慶賀呢。」 §無邊落木蕭蕭下 民間有個習俗,但凡久未生育的人家,過繼同宗之子為後嗣,求個好彩頭。穿針雖對邢妃有點忌憚,對此事也不敢婉拒,生怕觸了人家黴頭,便喚珠瓔備了點薄禮過去。 正是掌燈時分,薈錦堂裡掛起了五彩絹燈,蓮花池畔的舞戲又開唱了。陳徽妃和雯妃琬玉正悠閒地坐著嘮閒話,穿針過去打了招呼,便在琬玉旁邊坐下了。 清風送爽,荷池粼粼的水光自茂密的蓮葉間閃出,映在陳徽妃的眼中,愈加的淺笑大方。她抬眼往邢妃的屋子張望了一下,笑道:「抱著那寶貝兒子,不出來了。」 琬玉接口道:「是她娘家姐姐的,自然寶貝,說起來還真讓人羡慕。」 陳徽妃滿臉淡漠,琬玉似乎意識到觸到了陳徽妃無子的痛處,趕忙閉了嘴,眼光哀哀的瞥向穿針,穿針和婉地朝她笑了笑。 不多時,肖彥著了一身便服跨進堂內,三個妃子過去迎接。肖彥逕自走到正中的藤榻上,撩了袍角斜靠上去。三個妃子紛紛歸坐,穿針剛走過肖彥身邊,他霍然伸手,準確無誤地抓住了她的手,一拉至身前:「就坐這裡。」 穿針的臉上兀地騰起了紅暈,肖彥微蘊笑意,眼光優遊散漫地看著臺上的戲,修長的指頭纏住穿針的手。 她被他攥著,那只手溫潤的熱直蔓延到穿針的周身,想掙又掙不得,她下意識地抿了抿嘴,乖乖地坐在了肖彥的身邊。 「來了!」 邢妃一臉喜色的撩著裙擺小跑過來,朝著肖彥福了福:「臣妾失禮了,請王爺恕罪。」 肖彥心情大好,聲音帶了幾分戲噱:「如此隆重,還不把你過房兒子帶來,讓大家瞧瞧。」邢妃清脆地應了,回頭招呼道:「奶娘,快過來。」 果然乳娘牽了個三、四歲年紀的小人兒過來,小傢伙圓臉圓腦的,明眸皓齒,一雙大眼骨碌碌的轉,身下寶藍色的新袍想是長了點,走路磕磕絆絆的。穿針一見喜歡,含笑看著他。 邢妃喚道:「琨兒,過來見晉王爺。」小傢伙很聽話,被拉到肖彥面前,很乾脆地磕了三個響頭,嘴裡還含糊不清地喊著「晉王千歲」,惹得眾人通笑起來。肖彥也忍不住探身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喚後面的內侍賞了一枚皇家玉麟。 琨兒又被帶到陳徽妃、琬玉面前,也是一一很聽話地磕頭,陳徽妃、琬玉照例贊了一番,分別給了賞。待領到穿針面前,邢妃指著穿針喚道:「琨兒,叫瑉妃娘娘。」琨兒盯了穿針半晌,黏在乳娘懷裡就是不吭聲,邢妃再叫他,小傢伙索性躲到乳娘後面去了。 周圍笑聲消失了,穿針感覺很尷尬,不知所措地坐著。肖彥微斂眉頭,想去撫穿針的手,邢妃笑起來:「奇怪了,臣妾這琨兒怎麼突然怕生了?」 乳娘後面的琨兒突然探出頭來,沖著穿針使勁地喊:「狐媚子!狐媚子!」奶聲奶氣的童音清靈而響亮,臺上已經停止了咿呀唱腔,所有人的眼光都齊齊落在穿針的身上。 邢妃生氣地走過去,朝著琨兒的小屁股就是一巴掌:「太不懂事了,看娘不打你!」琨兒哪經得這一嚇,哇的大哭起來,哭得滿地打滾。 眾人又起身去哄哭鬧不已的孩子,場面亂糟糟的一片。穿針感覺五臟六腑被糾成一團,難受得霍然起身,低頭小跑著離開薈錦堂。 出了薈錦堂一路快走,直走到一樹海棠畔的山石旁,有流水聲繞過高高下下數竿鳳尾竹玎宗瀉下,濕重的清寒瞬時撲來。她驀然停住腳步,無助地望著潑灑而下的水波,夜色映著水光,眼前不知道是如何濕的,她忍不住閉上眼睛,一汪淚水滾滾而出。 有人在後面合臂將她攬在懷裡,隱隱的龍涎清香,月白的羅紋廣袖下,他的手指冰冷得幾乎沒了溫度。穿針緩緩睜開眼,許是靠得太近,他溫熱的氣息撲在耳邊:「龔穿針,你太沒風度了,怎可中途逃開?」 「不要你管!」穿針帶了哭腔叫道。 邊一把掙開連走了幾步,翡色條紋的褶裙逶迤拖地,險些絆倒在地。她一個趔趄,他在後面攔腰抱住,因用力過猛,致使兩人後退著歪在假山旁,肖彥想是觸到哪塊突出的石塊,不禁痛苦地哼了一聲。 穿針慌忙攙扶住,撫摸著他的背身,緊張地問道:「怎麼啦?傷到哪裡?」頭上的發簪掉到耳邊也渾然不覺,肖彥接住輕輕一扯,穿針如瀑的頭髮飛散而開,肖彥撲哧笑了。穿針發覺自己上了當,瞪了他一眼,眼前的肖彥笑意更濃,清俊的容顏在夜色中有了一絲惡作劇,她看著看著,不由得也笑了。 肖彥慢條斯理地抬起她的下顎,輕聲道:「跟小孩子有什麼好計較的,隨便他怎麼叫。」 穿針臉色黯了黯,垂下眼簾。肖彥不容她多想,將她的下顎抬得愈發高了,迫使她整個身子靠在他的胸前:「白日裡去看過了?怎麼還沒感謝我呢?」 「王爺……」穿針哽著喉嚨剛說出二字,就感覺望定她的視線愈來愈近。她側頭望過去,不遠處侍女環繞的陳徽妃,靜靜地站在明角紗燈下。她的心莫名地跳了一跳,整張臉又被近乎霸道地扳了回去,一個深吻頃刻席捲住了她的思想。 細小的水花,如同這秋夜飛落的花絮,點點碎碎地綴在他們的衣帶發間,瞬間化了,消失了。 更漏聲起,天上的黑雲遮住了月亮,一派秋聲入寥廓。通往晉王寢殿的道路兩邊,那高掛的簷燈,燈火冥蒙,在穿針的面前搖曳不定地吞吐著夜色。 幾名宮人抬著穿針拾階而上,披巾將穿針從頭到腳包裹起來,不露出一絲肌膚,只余披散的烏亮的長髮,和一雙略顯緊張的眸子,肖彥寢殿一片影影綽綽,她不禁深深吸了口氣。 早有內侍候在外面,掀起簾子,穿針赤足進入,濛濛的光亮拖起迤邐垂地的披巾,無聲地消失在盛金彩繡的簾幕內。 內室裡依舊清香繚繞,帷帳半垂,這樣的佈景穿針已經很熟悉了,但看見床榻上坐著的肖彥,她的心仍忍不住怦怦直跳。他正失神地垂著眼簾,榻上平整地鋪著白氊子,一眼看過去,觸目驚心的雪白。 他抬眸,目光凝在她的身上。穿針稍作遲疑,褪了身上的披巾,只露出淺粉色的睡衣,緩步走近他的面前。肖彥的嘴角勾起一彎淡笑,將她拉近他的身邊,輕柔地撫摸著她的手。 「怎麼這麼涼?」他低喃著,雙手輕捏了她的手,然後沿臂而上,觸到了腰間系著的同色長帶。他在那裡停頓了些許,一隻手小心地探摸而入,緊接著,她聽見自己的呼吸絞纏著他同樣緊促的呼吸,在她輕薄的睡衣下,她是赤裸裸裸的。 「王爺……」她顫著聲音喚道。 「別說話。」他一邊扯掉了長帶,一邊愛撫著她腰間細嫩而溫暖的肌膚。當他的手觸摸到她的小腹,他俯首細細地看,好半晌輕歎出聲,才用他的臉頰貼上去,頻頻地碾轉地摩擦著。肖彥的迷醉的狀態,讓穿針不禁仰頭髮出一聲低吟,身子開始顫戰起來,雙手難以抑制地撫住了他柔軟而通密的頭髮。 他重新把她抱在自己的雙臂中,一拽身,她的身子以嬌慵的姿態仰躺在白氊子上面。他強壯的身體不容分說地壓在了她的身上,他的呼吸距離那麼近,合著龍涎香的熱氣直直地吹進穿針的頸間。他閉著眼在那裡流連了片刻,慢慢探下去,灼烈的呼吸連著一個個的吻接二連三地落下,一瞬間穿針的氣息凝滯,清淺的面色迅速被一層潮紅覆蓋住了。 她伸手在他敞開的內衣裡面摟住他,但是她又害怕,害怕他堅猛的、強毅有力的筋肉。同時一種複雜的情緒網一樣罩住了她,「龔穿針,你真是個可恥的、醜惡的女人啊!」她在心裡譏誚著自己,這種意念又被眼前可怕的親密所壓倒,這個男人正勾人心魄地遠引著她,遠引去一種奇異的、靜息的境域裡…… 驀地,肖彥的胸口急劇起伏,眸子裡有琢磨不透的顏色複雜地沉澱,沉澱,待穿針發現時,肖彥的額頭已是一層細密的汗珠,整付眉眼被痛苦折磨得擰成一團。 許多事已不敢深思量,因為腦子恍惚,就立刻觸到心底一段極深的隱痛,那個清麗的容顏在眼前清晰地閃現,如細密的針深深刺入他的神經。肖彥痛苦地喊出聲,在穿針耳裡仿佛遙在天外。她開始覺得他像潮水似的退去,退去,留下她如淺擱下來的一葉孤舟。他後退著,冷霜兒的魂又牽走了他,她知道。 肖彥仰著頭急促地喘著氣,過了良久,神情才變得稍微平靜。他斂著眉,苦惱地吐出一個字:「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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