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玉娉婷 | 上頁 下頁
二二


  天空星河斑斕,別有涼意,樟樹下拖著她纖柔的身影,像一枝亭亭玉立的梨花,悠悠蕩蕩。穿針的心裡幽怨淒涼地難受,想著自己悱惻無定的身份,「冷霜兒」這個帶著冰涼憂傷的名字突然在月夜裡如花抖動。

  穿針輕輕念著冷霜兒的名字。這名字在她的唇齒間憂傷地流過,那本該遺忘的身影愈來愈清晰。到如今穿針才發現,自己帶著很多的疑問回來,光陰讓這些疑問在她心裡纏成無數的結,絞住她的心膜,不能自拔。

  她一直在想,是什麼樣的故事,什麼樣的哀戚,讓身在寒泉的冷霜兒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冥冥幽幽地望著她?

  還有,身為名門望族的夜公子,那麼儒雅貴氣的人,究竟去冷霜兒的景辛宮找什麼?

  正想著,馬車聲從遠而近,在附近停住了。不一會兒,馬車聲又起,在穿針忐忑不安的等待中消失了。

  穿針的眼光落在臺階處。引線白色的身影正一點點地出現,身上是她最鍾愛的白裙,裙下繡滿桃花,盈盈如一場雪舞。

  「線兒。」穿針叫她。

  引線看了看她,陰暗中穿針並未看清引線的神色,只見她兀自朝著院門走,走得很快。穿針急步跟上,才進院子,就看見引線噔噔上樓去了。

  穿針上了樓,看到引線斜倚在自己的房門外,雙臂環胸冷眼看著她。昏朦的月光下,她的唇緊緊地抿著,深黑的眼中複雜多變,任誰也看不透在想著什麼。

  「線兒,你跟他談得怎麼樣?」穿針小心地問著。

  引線的胸脯急速起伏,一抹赤紅隱在眼中,身上的脂粉香氣掩不住撲過來,帶著濃濃的芳香,一抽一抽地顫動著。

  「你當真要我出醜,才肯罷休是不是?」

  說完就聽啪的一聲,穿針的面頰被摑得側了過去,手中的團扇掉落在地。

  穿針腦子裡無數聲音在轟鳴,接著一片空白。

  引線此時如火山爆發,猶不罷休地撕扯住穿針的胸襟,大罵:「你這歹毒的女人,我是你妹妹呀!你不幫我就算了,為何還要騙我!」

  穿針的臉上火辣辣的,一點點滲進肌膚,鑽入心骨。她撫著臉,竭力含住眼裡滾動的淚,解釋道:「我真的想幫你,我不知道他對你說了什麼。」

  「你很想聽是不是?那我告訴你,他說他喜歡的是你!我問他什麼時候喜歡上的,他說是兩個月前……兩個月前你在哪裡?你不是在王府嗎?你在那裡就勾搭上他了!你還裝作才碰上……糊弄我,你這個大騙子!」

  穿針聞言,驀然覺得有什麼緊緊窒住了自己的呼吸,讓她驚愕得喘不過氣來。

  引線開始大哭,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

  龔父龔母早聽到外面的爭吵聲,從房內出來,連另一房間的慶洛也被吵醒了。

  「發生什麼事?怎麼哭成這樣?」龔父冷眼瞥了下穿針,急問引線,「那個他是誰?」

  「你們問她好了!」引線哭著指了指穿針,一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哐地將門關上了。

  「你說,你到底對線兒做了些什麼?」龔父死盯住穿針,惱怒地罵開了,「她可是黃花閨女,你自己犯賤還想拉她下水,臭婊子!」

  穿針反駁道:「我怎會害自己的妹妹?我是真的為她好。」

  「這麼說是你妹妹自己犯賤了?你這個賤人,看我不打死你!」龔父提鞋,一甩手就要摑過去。

  慶洛上前阻止道:「爹,別不分青紅皂白的,等問清楚了再說。」

  「你二姐哭成這樣了,定是受了委屈,你小子還幫別人!」龔父一氣惱,反教訓起慶洛來。龔母一看,急忙暗暗拉了穿針,躲進了穿針的小房間。

  「你先不要出房門,等明早你父親下地幹活了再說。」龔母歎口氣,聽龔父在外面罵罵咧咧的,惶急急地出去了。

  穿針呆呆地聽著引線嚶嚶的哭聲,心中有千萬個懊惱的光景,說不出的滋味。過了良久,她悄悄然走到引線房外。哭聲已停了。她推拉幾下見房門緊閉,在外面躑躅了一會,才回去睡下了。

  翌日一早,龔母見龔父出了門,才上樓去叫穿針。等了半天沒動靜,推開了房門,屋內不見穿針的人影。

  穿針一夜難眠,天剛濛濛亮就偷偷出了院子。

  因為太早,沿路找不到一輛馬車。穿針這一走,就是整整三個時辰。

  到了並州城內,她實在走不動了,腿腳麻澀澀地疼。好容易挨到了南宮府外,守門的看見穿針笑著打招呼道:「姑娘,今日又過來了。」

  穿針勉強一笑,「煩請大叔進去叫一聲夜公子,說小女子有要事求他。」

  「姑娘來得正巧。」守門的笑道,「夜公子今日要回去了,你要是來晚了就見不到了。」說完,樂呵呵地幫她叫人去了。

  穿針聞言,覺得鋪天蓋地的昏暗迎面襲來,渾身無力得連站也不能,後退幾步跌坐在石階上。她失神地盯著路邊的白玉簪花,眼睛漸漸模糊。

  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她想起那一日,引線輕盈地轉個身,長髮迎風飛舞。她說:「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那時她的臉上是無盡的愛慕。他,便是引線心中那有情的郎了!那個叫夜秋睿的男子,在陽春三月的那個午後,踏進了引線的心,成為第一個走進她生命的男子。

  十六歲,恰是人生青蔥過盡的時節,依然仿佛梢頭豆蔻,紅豔欲滴——他可知道?

  她要問問他,為何傷她的引線的心?

  氣候悶熱得出奇,連一絲風也沒有,火燎一般熱。她不知道初夏的天會是這樣,五臟六腑似被烘焙著,煎烤得難受。

  「你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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