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胭脂絕代之玉娉婷 | 上頁 下頁 |
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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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的眼光這才齊聚在始終沉默的穿針身上。 邢妃大方地說道:「一個小小的侍姬,本宮的話,諒她也不敢不聽。」 「娘娘。」穿針突然開口了,一臉正色地朝著邢妃說道,「奴婢先前是答應娘娘繡了這些花樣,並沒有答應別的。」 邢妃正將茶盞送向唇邊,見穿針當面拒絕,驚訝得停了送盞的手。 「本宮令你再回去繡一些,是看得起你。怎麼,想違抗?」 「沒錯,奴婢只是個侍姬,可也容不得別人呼來喚去的。」穿針說完,再次福了福,轉身就走。 邢妃萬沒想到當眾塌台,不禁惱羞成怒,將手中的茶盞摔在桌面上,沖著穿針的背影叫嚷:「好你個不識抬舉的賤人!以為陪王爺睡幾覺就有什麼了不起了?看你厲害還是本宮厲害?今日甭想出錦萃堂,本宮非扒了你的衣服出氣不可!」 說著邢妃就追了過來。穿針眼見邢妃一副凶相,吃驚地朝著明堂後退,不料前面的油漆大門哐啷被宮人關上了。 穿針慌不擇路,沿著一行臺階往上趕,沒跑幾級她就堅持不住了,只能撩起裙擺咬牙堅持著。後面的邢妃一眼看見了穿針的小腳,一抹玩味的近乎冷鶩的笑浮上了她的臉。 「喂,上面就是望月閣,你跑不掉的!」邢妃嚇唬道。 望月閣矗立於錦萃堂西南,高臺重重,上築的簷角樓閣直插雲際。穿針逃進閣內,直奔到閣西的排窗前,已是窮途末路,眼見邢妃帶著兩名宮人步步過來,帶著猙獰的笑。 穿針向窗外看了一眼,咬了咬牙,竟爬上了窗檻,接著,探足站到了窗外窄窄的窗沿上。 後面的人不禁目瞪口呆。 邢妃沒想到外表柔弱的瑉姬竟會做出驚人的舉動,呆了呆,朝兩名宮人喊:「快過去給本宮拿下!」 穿針聞言,急忙往一側挪動腳步,側身而行。行了一小段,才發現自己腳下面,高臺的青磚陡壁直降而下,距離地面有三十丈許,不由一陣暈眩,只得小心翼翼地直起身,伸手攀住了頭上方的窗框,站到窗外的邊沿上。 兩名宮人夠她不著,又怕她一鬆手掉了,人命關天啊,不由瞪視著穿針。 邢妃也變了臉色,喊道:「別跟本宮耍這個,有本事給本宮下來!」 穿針淩風而立,身形虛虛懸懸的,極不穩定,而冷薄的臉上輕輕一笑,滿目寒氣,「我就這樣跳下去,一死百了,豈不遂了你們的願?」 邢妃冷笑,「好啊,你狠。繞閣走一圈,就可下錦萃堂了,有膽量就過去!」說著,她向閣下遠處偏一偏頭,努努嘴。 此時,閣下面的青石路上有不少宮人侍女穿過,已看到了這裡的光景,紛紛駐足,驚奇地注目觀望。穿針又開始側行開去。邢妃看得兩足發軟,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戰慄。 晉王府上的風依然帶著寒氣,穿透了穿針單薄的繡鞋,無聲地彌漫而上,浸透了每一根骨頭,寸寸陰寒。 她從來沒有想過死,這一次,竟讓她有了死的念頭。 沒人會來救她,沒有。 她的親人遠在一百裡外,此刻,有了那五百兩銀子,他們一定過得很好。 她閉上了眼,感覺身後深淵一樣的虛空,慢慢鬆開攀握窗框的手…… 忽然,閣內傳來一陣急促的靴履聲,接著,邢妃的尖叫聲響了起來。 「王爺!」 她驀然睜開了眼睛。一個青色的身影迅捷地一躍登上窗檻,穿針看到一對烏眸澄燦若星,此刻死死地定住她。 肖彥向她伸出一隻手,「把手伸給我。」 「不,是生是死,我自己來定。」穿針淡漠的神色仍舊沒有任何變化。她的口氣聽上去,輕淡得連一絲起伏都找不到。 他在她的臉上凝眸,「你要什麼?」 「我要回家。」 肖彥看著她,眸子裡捉摸不透的顏色複雜地沉澱。 「好,我答應你,回家。」 最後「回家」兩字咬得極重,仿若是一種承諾。 那個春天,她的心是冷的。而他的眼光是那麼的堅定,慢慢地她被那道深到骨髓裡的炙熱融化了。 在挪動右足時,只覺雙足如灌鉛般沉重,腿股卻綿軟無力。 「好,就這樣慢慢走。」他指揮著。 她挪出了右足,又費力地讓左足跟上,一步步朝著他的方向挪移。 她伸出了手,手指顫抖著,顫抖著,最終觸到了他的手,他趁機一把抓住。她的身子趔趄著,他一手大力地摟住了她的腰。 「好了!」閣下,一些駐足觀望的人長籲了一口氣。 穿針人一落地,身子就軟綿綿地倒在了肖彥的懷裡。在失去知覺的那一瞬間,她看見一抹汗滴正從肖彥的額頭滲出,無聲地落在她的眼中。 穿針醒來時,嫋嫋煙霧裡坐著一麗人。那人見她睜了眼,朝她和顏悅色地一笑。 是雯妃。 「醒過來了。」穿針聽見茱櫻說話聲,「睡得真沉。一定是連續趕了幾日針工活,累壞了。」 雯妃站了起來,「我這就去告訴陳徽妃娘娘,你們準備準備吧。」 穿針坐起想磕頭,雯妃一手將她按住了,「想睡就多睡會兒,回去的路又是一天的。」說完,絞著手中的羅帕出去了。 穿針睜大了眼睛,咀嚼著雯妃說的話,望月閣事件潮水般湧上腦海。 他看著她,眸子裡捉摸不透的顏色複雜地沉澱,「好,我答應你,回家。」 本以為,他拋給她的又是幾句冷嘲熱諷,沒料到他竟然真的答應了!抑或堂堂晉王朝她妥協,是由於她用死來逼迫。那又如何?一個多月的寂寞清寒,換來她再回韓嶺村,可以見到娘,見到引線和慶洛,還是值得的。 「你也厲害,爬到那麼高的閣臺上去,一個閃失就會沒命,把別人都嚇出一身冷汗。」茱櫻在身邊絮絮細說,「幸好王爺聞訊趕來了。我看見王爺臉色鐵青,不住地罵那些奴才,還聽見他對主母說,別讓本王再看見死人。」 穿針的眼光落在懸掛的柿漆宮燈上,問道:「那麼多人進了錦萃堂,邢妃一定很高興。」 「她呀,看王爺發脾氣,跑得比兔子還快。」提起邢妃,茱櫻憤憤然,「王爺頂多說她幾句,她正逍遙著呢。也是,咱們命賤,碰到她活該倒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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