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雲中歌 | 上頁 下頁
一七三


  雲歌一邊掙扎,一邊破口大駡:「臭木頭,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劉弗陵把雲歌扔到她的榻上,對聞聲趕來的于安和抹茶說:「看著她!天明前,不許她下榻!」說完,匆匆返身回寢宮。

  雲歌在他身後大叫:「臭木頭,這事沒完!」

  劉弗陵卻理都不理她,揚長而去。

  「啊——」雲歌握著拳頭大叫,滿面漲紅,泫然欲涕。

  于安和抹茶面面相覷,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

  雲歌的確是個從不食言的人,她說沒完,就肯定沒完。

  劉弗陵的頭疼與日俱增。

  雲歌對男女之事半通半不通,也沒有人請教,卻深諳書中自有一切。宮中收錄的秘書都被她翻了出來,今天羽衣,明天霓裳,一天一個花招,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于安漸漸看出了名堂,差點笑破肚皮,於是更多了一個人添亂。總有意無意地幫雲歌製造機會,樂見其成。

  劉弗陵有一種很荒唐的感覺,覺得宣室殿的人看他像看一隻白兔,人人都盼著雲歌這只狼趕緊把他吃了。

  晚上,雲歌一晃一晃地走進寢宮,劉弗陵就站了起來:「今天晚上秋高氣爽,不如去太液池划船玩。」實際原因是,他實在不敢和雲歌再在一個屋裡待下去。

  雲歌斜睨著眼睛看他,考慮了一瞬,點點頭:「好吧!」

  劉弗陵只盼著遊完船後,雲歌能累得倒頭就睡,不要再折騰了。

  于安命人將木蘭舟放入湖中。

  雲歌和劉弗陵一人拿著一根漿,把船蕩了出去。

  平常,雲歌都會有很多話,劉弗陵若有時間陪她玩,興奮之下,她的話就更多。可這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腦子裡琢磨一些別的事情,話反倒少了。

  兩個人安安靜靜地並肩坐在船上。

  秋風拂面,夜色清涼,雲歌想到這幾日的行為,忽覺得有一種說不清楚的羞赧和難過。

  兩人一直劃到了湖中心,雲歌都只是默默划船,一句話不說。

  時不時,會有幾點螢光翩躚而來,繞著他們飛翔,閃爍幾下後,又在槳聲中離去。

  螢光明滅中,垂首而坐的雲歌,忽而清晰,忽而模糊,不見白日的嘻嘻哈哈,只覺她眼角、眉梢都是心事。

  兩人不知不覺地都停了槳,任由水流輕搖著船。

  雲歌仰躺在船板上,望著天上密佈的星斗,呆呆出神。

  劉弗陵躺到她身側,也看向了天空。

  夜幕四下籠罩,星辰低垂,有將人包裹其中的感覺。

  水面如鏡,映照著上方的蒼穹,仿佛是另一個天幕,其上也有群星閃耀,與上方星辰交相輝映。

  抬頭,是星光燦爛;低頭,還是星光燦爛;中間,還有無數螢火蟲的煢煢光芒,也是星光燦爛。

  迷離撲朔,讓人生出置身碧空星河的感覺。

  雲歌喃喃說:「我以為我已經看盡世間的星辰景色,沒料到竟還有沒賞過的景致。」

  她不自覺地往劉弗陵身旁靠了下,劉弗陵退了退,雲歌又靠了一點兒,劉弗陵又退了一點兒,身子緊貼在了船舷上。

  雲歌並無別的意思,見他如此,心內難受:「我是洪水猛獸嗎?我只是想靠著你的肩膀。」一轉身,背對著他,面朝船舷,靜靜而臥。

  劉弗陵心內傷痛,去抱雲歌,入懷的人兒,身子輕顫:「雲歌,你不是洪水猛獸,是我不能……」劉弗陵語滯,是我不能要你,不敢要你,因為我不能許你將來。

  雲歌問:「不能什麼?」

  好一會後,劉弗陵輕聲說:「現在不能,這件事情應該等到洞房花燭夜。你的夫君會把你的紅蓋頭挑落,他會陪著你走一生,照顧你一生。」

  雲歌眼中有了淚珠:「我的夫君不就是你嗎?」

  劉弗陵不能出聲。

  雲歌擦乾眼淚,轉身盯著他:「你不肯娶我嗎?」

  「我當然肯。」

  雲歌拿起他的袍角,和自己的裙角綁到一起,又想把自己的一縷頭髮和劉弗陵的系到一塊:「天為證,水做媒,星做盟,螢火蟲是我們賓客。今夜起,你我就是結髮夫妻。」

  劉弗陵強笑著按住了雲歌的手:「雲歌,不要胡鬧!」

  「我哪裡胡鬧了?你剛說過你肯娶我,而我願意嫁你,你情我願,哪裡有胡鬧?再好的洞房,好的過今夜的天地、星河嗎?再美的花燭,美得過今夜的螢火蟲嗎?」

  劉弗陵去解兩人綁在一起的衣袍:「夜已很深,我明日還有事情要做,該回去歇息了。」

  雲歌去拽他的胳膊,想阻止他揭開兩人的「糾結」,卻拗不過他的力道,眼看著劉弗陵就要解開交纏的結,雲歌急得索性整個人賴到他懷裡,抱住了他,兩人身子糾纏到一起。

  一個用力推,一個拼命地抱,船劇烈地搖晃起來,劉弗陵說:「快放手,你再胡鬧,船要翻了。」

  「翻就翻,大不了一塊淹死。」雲歌不但沒有松力,反倒抱得更緊。

  劉弗陵不敢再推她,只能由她去,船的晃動漸漸平息。

  水天茫茫,竟是逃無可逃!劉弗陵這才知道,他提議來划船,絕對是個錯誤。

  雲歌溫柔地說:「你叫我一聲『娘子』,或者『夫人』,好不好?」

  劉弗陵哭笑不得,雲歌是變盡了法子,逼著他承認兩人已經「成婚」。索性閉起了眼睛,不再理會雲歌。她鬧累了,自然會回去。

  雲歌趴在他身上,輕輕吻了下他的眼睛,他沒有反應,又輕輕吻了下他的另一隻眼睛,他仍沒有反應。

  她吻過他的每一個五官,最後在他唇畔流連不去,每一次的碰觸都傾訴著愛戀,每一次的輾轉也都訴說著愛戀。

  他的身體漸漸在背叛他的理智,他努力去想著霍光、劉詢、劉賀,可最終發現,他們在他腦海中漸漸模糊,最後只有一個綠衣女子,一笑一嗔,一怒一喜,在他心頭越發分明。

  雲歌使盡花招,他卻一無反應,不禁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下,宣洩著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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