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雲中歌 | 上頁 下頁 |
一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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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弗陵點了點頭。 雲歌拿過槳:「讓奴家來劃,請問公子想去哪個渡頭?」 劉弗陵一手扶著船舷,一手按著自己胸側,笑說:「小姐去往哪裡,在下就去哪裡。」 雲歌蕩著槳,向著夕陽落下的方向劃去。 一輪巨大的紅色落日,將碧波上的小舟映得只一個小小的剪影,隱隱的戲謔笑語,遙遙在荷香中蕩開。 「奴家若去天之涯呢?」 「相隨。」 「海之角呢?」 「相隨。」 「山之巔呢?」 暮色四合時,雲歌才驚覺,在湖上已玩了許久,想著劉賀肯定等急了,匆匆返航。 未行多遠,只見前面一艘畫舫,舫上燈火通明,絲竹隱隱,四周還有幾條小船相隨。 劉賀也看見了他們,不滿地嚷嚷:「臣提議的遊湖,皇上卻拋下臣等,獨自跑來逍遙。過牆推梯,過河拆橋,太不道義了。」 行得近了,雲歌看到劉詢和許平君共乘一舟,劉賀和紅衣同劃一船,孟玨獨自一人坐了一條小舟。于安和七喜劃了條船,尾隨在眾人之後。 雲歌有意外之喜,笑朝許平君招手:「許姐姐。」 看到劉弗陵,許平君有些拘謹,只含笑對雲歌點了下頭,趕著給劉弗陵行禮。畫舫上的侍女有的吹笛,有的彈琴,有的鼓瑟。 畫舫在前行,小船在後跟隨,可以一面聽曲,一面賞景。 若論玩,這麼多人中,也只得劉賀與雲歌有共同語言。 劉賀得意地笑問雲歌:「怎麼樣?」 雲歌不屑地撇嘴:「說你是個俗物,你還真俗到家了。今晚這般好的月色,不賞月,反倒弄這麼個燈火通明的畫舫在一旁。荷花雅麗,即使要聽曲子,也該單一根笛,一管簫,或者一張琴,月色下奏來,伴著水波風聲聽。你這一船的人,拉拉雜雜地又吹又彈又敲,真是辜負了天光月色、碧波荷花。」 劉賀以手覆眼,鬱悶了一瞬,無力地朝畫舫上的人揮了下手:「都回去吧!」 畫舫走遠了,天地驀地安靜下來,人的五感更加敏銳。這才覺得月華皎潔,鼻端繞香,水流潺潺,荷葉顫顫。 劉賀問雲歌:「以何為戲?」 雲歌笑:「不要問我,我討厭動腦子的事情,射覆、藏鉤、猜枚,都玩不好。你們想玩什麼就玩什麼了,我在一旁湊樂子就行。」 許平君張了下嘴,想說話,卻又立即閉上了嘴巴。 劉詢對她鼓勵地一笑,低聲說:「只是遊玩,不要老想著他們是皇上、王爺,何況,你現在也是侯爺夫人,有什麼只管說,說錯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許平君大著膽子說:「王叔,妾身有個主意,四條船,每條船算一方,共有四方。四方根據自己喜好,或奏曲,或唱歌,或詠詩,大家覺得好的,可以向他的船上投荷花,最後用荷花多少定哪方勝出,輸者罰酒。只是,孟大人的船上就他一人,有點吃虧。」 劉賀拍掌笑贊:「賞了很多次荷花,卻從沒有這麼玩過,好雅趣的主意。」 掃了眼孟玨,「我們多給他一次機會玩,他哪裡吃虧了?雲歌,你覺得呢?」 雲歌低著頭,把玩著手裡的荷葉,無所謂地說:「王爺覺得好,就好了。」 劉弗陵一直未出一語,劉賀向他抱拳為禮:「第一輪,就恭請皇上先開題。」 劉弗陵神情有些恍惚,似沒聽到劉賀說話,雲歌輕叫:「陵哥哥?」 劉弗陵疑問地看向雲歌,顯然剛才在走神,根本沒有聽到眾人說什麼。雲歌輕聲說:「我們唱歌、作詩、奏曲子都可以,你想做什麼?」 雲歌說話時,纖白的手指在碧綠的荷莖上纏來繞去。劉弗陵看了她一瞬,抬頭道: 「清素景兮泛洪波,揮纖手兮折芰荷。 涼風淒淒揚棹歌,雲光曙開月低河。」 既應景,又寫人,眾人都叫好。劉病已贊道:「好一句『雲光曙開月低河』。」 幾人紛紛折荷花投向他們的船,不敢砸劉弗陵,只能砸雲歌,雲歌邊笑邊躲:「喂,喂!你們好生賴皮,這麼大的船,偏偏要往我身上扔。」 不多時,滿頭花瓣,一身芳香,雲歌哭笑不得,對劉弗陵說:「你贏,我挨砸。我們下次還是不要贏好了,這花蒂打在身上還是挺疼的。」 雲歌低著頭去拂裙上的荷花,劉弗陵含笑想替雲歌拂去頭上的花瓣,卻是手剛伸到一半,就又縮回,放在了胸側,另一隻手緊抓著船舷。 一直尾隨在眾人身後的于安,臉色驀沉,划船靠過來,在劉弗陵耳邊低語了一句,劉弗陵微頷首。 劉弗陵笑對眾人說:「朕有些急事要辦,需要先回去。各位卿家不要因為朕掃了興致,繼續遊湖,朕處理完事情,立即回來。」 雲歌忙道:「我陪你一塊回去。」 劉弗陵低聲說:「是朝堂上的事情,你過去,也只能在一邊乾等著。不如和大家一起玩,許平君難得進宮一趟,你也算半個主人,怎麼能丟下客人跑了?我辦完了事情,立即回來。」 雲歌只能點點頭。 于安所乘的船隻能容納兩人,他不願耽擱工夫讓七喜去拿船:「雲姑娘,你先和別人擠一下,奴才用這艘船送皇上回去。」 劉賀笑道:「孟玨的船正好還可以坐一個人,雲歌就先坐他的船吧!」 雲歌未說話,于安已急匆匆地叫:「麻煩孟大人划船過來接一下雲姑娘。」 孟玨劃了船過來。 劉弗陵對雲歌頷首,讓她大方對待:「我一會兒就回來。」 雲歌點點頭,扶著孟玨遞過的船槳,跳了過去。 于安立即躍到雲歌先前坐的地方,用足力氣劃槳,船飛快地向岸邊行去。 劉弗陵一走,許平君頓覺輕鬆,笑說:「我們現在只有三條船,那就算三方了,每船都兩人,很公平。雲歌,剛才你得的荷花算是自得了,不過可以讓你點下家。」 雲歌感覺到所有人都在偏幫孟玨,沒好氣地說:「就許姐姐你。」 說完又洩氣,有病已大哥在,他們很難輸。 不料許平君胸有成竹地一笑,未等劉詢開口,就吟道:「水晶簾下兮籠羞娥,羅裙微行兮曳碧波。清棹去兮還來,空役夢兮魂飛。」 除孟玨以外,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連劉詢都像看陌生人一樣盯著許平君。 不是許平君作得有多好,她這首詠荷詩比劉弗陵的詠荷詩還差許多。可是一年前,許平君還不識字。從一字不識到今日這首詩,她暗中下了多少苦功? 許平君看眾人都直直盯著她,心怯地看向孟玨,孟玨嘉許地向她點了點頭,許平君才放了心,不好意思地說:「不太好,各位就笑聽吧!」 「什麼不太好?簡直太好了!」雲歌大叫一聲,亟亟找荷花,孟玨將剛折到手的荷花遞給雲歌,雲歌匆忙間沒有多想,立即就拿起,朝許平君用力扔了過去,許平君笑著閃躲,紅衣的荷花也隨即而到,躲了一朵,沒躲開另一朵,正中額頭,許平君一邊嚷疼,一邊歡笑。 雲歌看孟玨想扔的方向是許平君的裙裾,不滿地說:「剛剛砸我時,可沒省力氣。」 孟玨將荷花遞給她:「給你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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