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雲中歌 | 上頁 下頁 |
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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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明友忙說:「根據侍衛觀察,皇上是歇息在那個宮女那裡了。」 霍光淡淡地笑著:「這是好事情,皇上膝下猶空,多有女子沾得雨露是我大漢幸事。」 屋內的眾人不敢再說話,都沉默地坐著。 霍光笑看過他們:「還有事情嗎?沒有事情,就都回去吧!」 范明友小心地說:「我離宮前,椒房殿的宮女轉告我說,皇后娘娘身邊新近去了個叫橙兒的宮女。」 霍雲說:「這事我們已經知道,是皇上的人。」 范明友道:「的確是于安總管安排的人,可聽說是宣室殿那個姓雲的宮女的主意,打著讓橙兒去椒房殿照顧什麼花草的名義。」 霍禹氣極反倒笑起來:「這姓雲的丫頭生得什麼模樣?竟把我們不近女色的皇上迷成了這樣?這不是妃不是嬪已經這樣,若讓她當了妃嬪,是不是朝事也該聽她的了?」 范明友低下頭說:「她們還說皇上今日晚上也和那個宮女在一起,又是吹簫又是喝酒,十分親昵。」 霍光揮了揮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們都出去吧!」 看著兒子、侄子、女婿都恭敬地退出了屋子,霍光放鬆了身體,起身在屋內慢慢踱步。 他昨日早晨剛去見了雲歌,皇上晚上就歇在雲歌那裡,皇上這是成心給他顏色看嗎?警告他休想干涉皇上的行動? 看來皇上是鐵了心意,非要大皇子和霍家半點關係都沒有。 長幼有序,聖賢教導。自先秦以來,皇位就是嫡長子繼承制,若想越制奪嫡,不是不可能,卻會麻煩很多。 霍光的腳步停在牆上所掛的一柄彎刀前。 不是漢人鍛造風格,而是西域遊牧民族的馬上用刀。 霍光書房內一切佈置都十分傳統,把這柄彎刀凸現得十分異樣。 霍光凝視了會兒彎刀。「鏘」的一聲,忽地拔出了刀。 一泓秋水,寒氣冷冽。 刀身映照中,是一個兩鬢已斑白的男子,幾分陌生。 依稀間,仿似昨日,這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那人怒瞪著他說:「我要殺了你。」他朗笑著垂目,看見冷冽刀鋒上映出的是一個劍眉星目、朗朗而笑的少年。 霍光對著刀鋒映照中的男子淡淡笑開。他現在已經忘記如何朗笑了。 大哥去世那年,他不到十六歲。驟然之間,他的世界坍塌。 大哥走時,如驕陽一般耀眼。他一直以為,他會等到大哥重回長安;他會站在長安城下,驕傲地看著大哥的馬上英姿;他會如所有人一樣,高聲呼喊著「驃騎將軍」。他也許還會拽住身邊的人,告訴他們,馬上的人是他的大哥。 誰會想到太陽的隕落呢? 大哥和衛伉同時離開長安,領兵去邊疆,可只有衛伉回到了長安。 他去城門迎接到的只是大哥已經腐爛的屍體,還有嫂子舉刀自盡、屍首不存的噩耗。 終於再無任何人可以與衛氏的光芒爭輝。而他成了長安城內的孤兒。 大哥的少年得志,大哥的倨傲冷漠,讓大哥在朝堂內樹敵甚多,在大哥太陽般刺眼的光芒下,沒有任何人敢輕舉妄動,可隨著大哥的離去,所有人都蠢蠢欲動,他成了眾人仇恨的對象。 他享受了大哥的姓氏--霍,所帶給他的榮耀,同時意味著,他要面對一切的刀光劍影。 從舉步維艱、小心求生的少年,到今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甚至就是那一個「之上」的人也不敢奈他何,他放棄了多少,失去了什麼,連他自己都不想再知道。 雲歌? 蠟燭的光焰中,浮現出雲歌的盈盈笑臉。 霍光驀然揮刀,「呼」,蠟燭應聲而滅。 屋內驟暗。 窗外的月光灑入室內,令人驚覺今夜的月色竟是十分好。 天邊的那枚彎月正如他手中的彎刀。 「哢嗒」一聲,彎刀已經入鞘。 如果皇子不是流著霍氏的血,那麼皇上也休想要皇子! 如果霍家的女子不能得寵後宮,那麼其他女子連活路都休想有! Chapter 8 山雨欲來 未央宮前殿為了除夕夜的慶典,裝飾一新。 因為大漢開國之初,蕭何曾向劉邦進言「天子四海為家,非令壯觀無以重威」,「不睹皇居壯,安知天子尊?」所以不管是高祖時的民貧國弱,還是文景時的節儉到吝嗇,皇室慶典卻是絲毫不省。 此次慶典也是如此,劉弗陵平常起居都很簡單,可每年一次的大宴卻是依照舊制,只是未用武帝時的裝飾風格,而是用了文景二帝時的佈置格局。 中庭丹朱,殿上髹漆。青銅為遝,白玉為階。 柱子則用黃金塗,其上是九金龍騰雲布雨圖,簷壁上是金粉繪製的五穀圖,暗祈來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劉弗陵今日也要穿最華貴的龍袍。 于安並三個太監忙碌了半個時辰,才為劉弗陵把龍袍、龍冕全部穿戴齊整。 龍袍的肩部織日、月、龍紋,背部織星辰、山紋,袖部織火、華蟲、宗彝紋。 龍冕上墜著一色的東海龍珠,各十二旒,前後各用二百八十八顆,每一顆都一模一樣。 雲歌暗想,不知道要從多少萬顆珍珠中才能找到如此多一般大小的龍珠。 劉弗陵的眼睛半隱在龍珠後,看不清神情,只他偶爾一動間,龍冕珠簾微晃,才能瞥得幾分龍顏,可寶光映眼,越發讓人覺得模糊不清。 當他靜站著時,威嚴尊貴如神祇,只覺得他無限高,而看他的人無限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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