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雲中歌 | 上頁 下頁 |
一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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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皎潔,清輝灑滿滄河。 一條蜿蜒環繞的飛龍盤踞在滄河上。月光下,晶瑩剔透,如夢似幻,讓人幾疑置身月宮。 銀月如船,斜掛在黛天。 兩個人坐在龍頭上。 從小妹的角度看去,他們好似坐在月亮中。 那彎月牙如船,載著兩個人,遊弋於天上人間,身畔有玉龍相護。 小妹身後跟隨的宮女被眼前的奇瑰景象所震,都呆立在了地上,大氣也不敢喘。 龍頭上鋪著虎皮,雲歌側靠著欄杆而坐,雙腳懸空,一踢一晃,半仰頭望著天空。 劉弗陵坐於她側後方,手裡拎著一壺燒酒, 自己飲一口,交給雲歌,雲歌飲一口,又遞回給他。 兩人的默契和自在愜意非言語能描繪。 雲歌本來想叫小妹一塊來,可劉弗陵理都沒有理,就拽著她來了滄河。雲歌的如意算盤全落了空,本來十分悻悻,可對著良辰美景,心裡的幾分不開心不知不覺中全都散去。 雲歌輕聲說:「我們好像神仙。」她指著遠處宮殿中隱隱約約的燈光,「那裡是紅塵人間,那裡的事情和我們都沒有關係。」 劉弗陵順著雲歌手指的方向看著那些燈光:「今夜,那裡的事情是和我們沒有關係。」 雲歌笑:「陵哥哥,我看到你帶簫了,給我吹首曲子吧!可惜我無音與你合奏,但你的簫吹得十分好,說不準我們能引來真的龍呢。」 傳說春秋時,秦穆公的女兒弄玉公主,愛上了一個叫蕭史的男子。兩人婚後十分恩愛。蕭史善吹簫,夫婦二人合奏,竟引來龍鳳,成仙而去。 雲歌無意間,將他們比成了蕭史、弄玉夫婦。劉弗陵眼中有笑意,取了簫出來,湊於唇畔,為他的「弄玉」而奏。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 將翱將翔,佩玉瓊琚。 彼美孟薑,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顏如舜英。 將翱將翔,佩玉將將。 彼美孟薑,德音不忘。 曲子出自《詩經·國風》中的鄭風篇,是一位貴公子在誇讚意中人的品德容貌。在他眼中,意中人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不管再遇見多美麗的女子,他都永不會忘記意中人的品德和音貌。 劉弗陵竟是當著她的面在細述情思。 雲歌聽到曲子,又是羞又是惱。雖惱,可又不知該如何惱,畢竟人家吹人家的曲子,一字未說,她的心思都是自生。 雲歌不敢看劉弗陵,扭轉了身子。卻不知自己此時側首垂目,霞生雙暈,月下看來,如竹葉含露,蓮花半吐,清麗中竟是無限嫵媚。 上官小妹聽到曲子,唇邊的笑容再無法維持。幸虧身後的宮女不敢與她並肩而站,都只是立在她身後,所以她可以面對著夜色,讓那個本就虛假的笑容消失。 一曲未畢,小妹忽地扭身就走:「是皇上在那邊,不要驚了聖上雅興,回去吧!」 兩個宮女匆匆扭頭看了眼高臺上隱約的身影,雖聽不懂曲子,可能讓皇上深夜陪其同遊,為其奏簫,已是非同一般了。 小妹的腳步匆匆,近乎跑,她不想聽到最後的那句「彼美孟薑,德音不忘」。只要沒有聽到,也許她還可以抱著一些渺茫的希望。 德音不忘?! 不忘…… 真的這一世就不能忘了嗎? 劉弗陵吹完曲子,靜靜看著雲歌。雲歌抬起頭默默望著月亮。 「雲歌,不要再亂湊鴛鴦,給我,也給小妹徒增困擾。我……」劉弗陵將簫湊到唇畔,單吹了一句,「彼美孟薑,德音不忘。」 雲歌身子輕輕一顫。 她刻意製造機會讓劉弗陵和小妹相處,想讓小妹走出自己的殼,把真實的內心展現給劉弗陵。他們本就是夫妻,如果彼此有情,和諧相處,那麼一年後,她走時,也許會毫不牽掛。卻不料他早已窺破她的心思,早上是轉身就走,晚上壓根就不讓她叫小妹。 德音不忘? 雲歌有害怕,卻還有絲絲她分不清楚的感覺,酥麻麻地流淌過胸間。 *** 霍光府邸。 雖是小年夜,霍光府也佈置得十分喜慶,可霍府的主人並沒有沉浸在過年的氣氛中。 霍光坐於主位,霍禹、霍山坐于左下首,霍雲和兩個身著禁軍軍袍的人坐於右下首。他們看似和霍禹、霍山、霍雲平起平坐,但兩人的姿態沒有霍山、霍雲的隨意,顯得拘謹小心許多。這兩人是霍光的女婿鄧廣漢和范明友,鄧廣漢乃長樂宮衛尉,范明友乃未央宮衛尉,兩人掌握著整個皇宮的禁軍。 范明友向霍光稟道:「爹,宣室殿內的太監和宮女都由於安一手掌握,我幾次想安插人進去,都要麼被于安找了藉口打發到別處,要麼被他尋了錯處直接攆出宮。只要于安在一日,我們的人就很難進宣室殿。」 霍雲蹙著眉說:「偏偏此人十分難動。于安是先帝臨終親命的宮廷總管,又得皇上寵信。這麼多年,金錢、權勢的誘惑,于安絲毫不為所動。我還想著,歷來皇帝疑心病重,想借皇帝的手除了他,或者至少讓皇上疏遠他,可離間計、挑撥策,我們三十六計都快用了一輪了,皇上對於安的信任卻半點不少,這兩人之間竟真是無縫的雞蛋--沒得盯。」 霍光沉默不語,霍山皺眉點頭。 性格傲慢,很少把人放在眼內的霍禹雖滿臉不快,卻罕見地沒有吭聲。上次的刺客,屍骨都不存。他損失了不少好手,卻連于安的武功究竟是高是低都不知道。本來,對於安一個閹人,他面上雖客氣,心裡卻十分瞧不起,但經過上次較量,他對於安真正生了忌憚。 鄧廣漢道:「宣室殿就那麼大,即使沒有近前侍奉的人,有什麼動靜,我們也能知道。」 目前也只能如此,霍光點了點頭,看向范明友,「近日有什麼特別事情?」 范明友謹慎地說:「昨天晚上皇上好像歇在了那位新來的宮女處。」 霍禹憋著氣問:「什麼是『好像』?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皇上究竟有沒有……睡……了她?」 霍光看了眼霍禹,霍禹方把本要出口的一個字硬生生地換成了「睡」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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