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雲中歌 | 上頁 下頁 |
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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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晚上,劉弗陵也不知道自己何時睡著的,只記得迷迷糊糊時,雲歌仍在絮絮說著什麼。 枕頭和墊子七零八落地散落在榻周。 他橫睡在榻上,因為榻短身長,只能蜷著身子。 以雲歌的睡覺姿勢,昨天晚上的點心只怕「屍骨淩亂」了,隨手一摸,果然!所有點心已經分不清楚原來的形狀,這大概就是雲歌的娘不許她在榻上吃東西的主要原因。 幸虧他和她各蓋各的被子,他才沒有慘遭荼毒。 自八歲起,他就淺眠,任何細微的聲音都會讓他驚醒,而且容易失眠,所以他休息時一定要四周絕對的安靜和整潔,也不許任何人在室內。 可昨天晚上,在這樣的「惡劣」環境中,伴著雲歌的說話聲音,他竟然安然入睡,並且睡得很沉,連雲歌什麼時候起床的,他也絲毫不知道。 于安端了洗漱用具進來,服侍劉弗陵洗漱。 抹茶正服侍雲歌吃早飯,雲歌一邊吃東西,一邊和劉弗陵說:「今日是小年,我找人陪我去滄河上玩。你待會兒來找我。」 劉弗陵點頭答應了,雲歌卻好像還怕他失約,又叮囑了兩遍,才急匆匆地出了屋子。 劉弗陵看了抹茶一眼,抹茶立即擱下手中的碗碟,去追雲歌。 Chapter 7 德音不忘 上官小妹梳洗完,用了些早點,一個人靜靜在窗前擺弄著一瓶梅花,插了一遍,左右看看,似不滿意,又取出來,再插一遍。 一旁服侍她已久的宮女都是見怪不怪,不發一言,要麼垂目盯著地面,要麼雙眼直直盯著前面。 上官小妹身材嬌小,偏偏椒房殿內的擺設為了彰示皇后的鳳儀威嚴,件件都十分堂皇的大。 新來的侍女橙兒看了半晌,只見皇后來來回回擺弄著一瓶花。從她眼中看過去,皇后就是一個小人兒,刻意穿得老成穩重,縮在坐榻一角,十分堪憐。 橙兒笑道:「娘娘想要什麼樣子,告訴奴婢,奴婢幫娘娘插。這些瑣碎事情讓奴婢幹,不值得耗費娘娘的時間。」 一室安靜中,忽聞人語聲,人人都有點不習慣,全都扭了頭,看向橙兒。 橙兒不知道哪裡做錯了,惶恐地跪下。 上官小妹聽到橙兒的話,手微微頓了下,輕輕放下了花。 從她六歲起,時間就是用來耗費的,她的時間不用來耗費,還能做什麼? 椒房殿外的世界,她不能輕易踏入,在所有宦官、宮女眼中,她並非後宮之主--皇后,而是代表著鉗制皇上的勢力。而椒房殿內,小妹微笑著掃過四周的宮女,她們中應該有一半都是祖父的眼睛,剩下的也許有皇上的,也許有朝廷內其他臣子的,不知道這個橙兒是誰的? 小妹看向跪在地上的橙兒,笑道:「你學過插花?本宮正發愁呢!過來幫本宮一塊兒插吧!」 橙兒看小妹笑容甜美,方放下了懸著的心,磕了個頭,跪到小妹身側,幫小妹擇花。 上官小妹邊和橙兒商量著如何插花,邊隨意聊著天:「你進宮多久了?」 「快三年了,從進宮起就在昭陽殿。」 上官小妹心內思索,皇上因為沒有冊封過妃嬪,東西六宮都空著,昭陽殿內並無女主人。橙兒在一個空殿裡一做三年,想來家中應該無權無勢,只是為何突然來了椒房殿? 小妹詫異地說:「昭陽殿內現在好似沒有住人,一個空屋子還需要人打理嗎?那你不是每天都很清閒?」 橙兒笑起來,真是個娘娘,貴人不知低下事。這皇宮裡,就是沒有人的殿,照樣要有人打掃、維護,要不然哪天皇上或者娘娘動了興致想去看看,難道讓皇上和娘娘看一個滿是灰塵的殿堂? 「回娘娘,雖然沒有人住,還是要精心照顧,奴婢每天要做的活也很多。要打掃殿堂、擦拭家具,還要照管殿堂內外的花草。以前在昭陽殿住過的娘娘留下了不少名人詩畫、筆墨用具、琴笛樂器,這些東西都經不得怠慢,需常常查看、小心維護。」 小妹聽到橙兒的話,忽想起了句話:人已去,物仍在。不知這昭陽殿內又鎖過哪個女子的一生?心中有感,不禁側頭問一個年紀較大的女官:「昭陽殿內住過先皇的哪位娘娘?」 女官凝神想了會兒,搖頭說:「回娘娘,奴婢不知道。自奴婢進宮,昭陽殿好像就空著。如果娘娘想知道,也許找個已經不當值的老婆子能打聽到,或者可以命人去查一下四十年前的起居注。」 小妹搖搖頭,雖然對昭陽殿空了四十多年很好奇,可也不願為了前塵舊事如此興師動眾。 橙兒小聲說:「奴婢知道。」 小妹笑搡了把橙兒,孩子氣地嚷:「知道就快說,惹得本宮都好奇死了。」 昭陽殿是後宮中除了椒房殿外最好的宮殿,富麗堂皇雖不及椒房殿,可雅趣幽致更勝一籌。如此重要的宮殿,竟然在先皇時期就空著,對後宮佳麗三千的先皇而言,實在非常奇怪,所以周圍的宮女也都生了興趣,豎著耳朵聽。 橙兒說:「李夫人曾住過。」 眾人聞言,立即露了疑惑盡釋的表情,繼而又都想,自己真笨,能讓昭陽殿空置那麼久,除了傳聞中傾城傾國的李夫人,還能有誰? 一旁的老宮女也生了感觸,輕輕歎了口氣:「可憐紅顏薄命。」 上官小妹凝視著手中的梅花,甜甜笑開。 可憐嗎?她一點不覺得李夫人可憐。如果一個女人生前盡得愛寵,死後還能讓帝王為她空置著整座昭陽殿,那她這一生已經真正活過。只要活過,那就不可憐。可憐的是從沒有活過的人。 上官小妹笑問橙兒:「這都幾十年前的事情了,你怎麼知道?你還知道什麼有意思的事情,都講給本宮聽。」 橙兒不好意思地笑:「奴婢要日日打掃昭陽殿,還需要時常把字畫拿出去曬一曬,日子久了,會偶爾看見先皇和李夫人留下的隻言片語,因為還認得幾個字,所以推測是李夫人。」 宮裡極少有識字的女子,小妹十分意外:「你還識字?」 橙兒點點頭:「父親是個教書先生,學堂就設在家中,奴婢邊做家事邊聽,不知不覺中就粗略認得一些了。」 「那你為什麼又不在昭陽殿做事了呢?」小妹說著話,把一株梅花插到了瓶子中,仔細端詳著。 「前段時間雲姑娘去昭陽殿玩,看到昭陽殿的花草和佈置,就問是誰在照顧花草、佈置器玩,奴婢嚇得要死,因為一時膽大,奴婢擅自移動了一些器具。不曾想雲姑娘是極懂花草的人,很中意奴婢養的花草,她和奴婢說了一下午的話,後來就問奴婢願不願意來椒房殿,照顧一株奇葩。奴婢想了一晚上,第二日告訴雲姑娘願意,于總管就把奴婢打發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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