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雲中歌 | 上頁 下頁 |
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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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東西,曾經以為天長地久的東西,原來坍塌只是一瞬間。 曾以為他和她是長安城內一場最詩意的相逢,像無數傳奇故事,落難女子,巧遇翩翩公子搭救,救下的卻是一生一世的緣分。 可原來真相是這樣,他拿了她的錢袋,然後再出現在她的面前對她施恩,讓沒有生活經驗、沒有錢的她只能依靠他,但他沒有想到她會憑藉菜肴賺錢,根本就沒有依靠他。他的計謀雖然沒有得逞,可他畢竟用這個法子強行闖入了她的世界。 難怪他會在深夜彈奏《采薇》。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他既然是侯伯伯的徒弟,那大概聽侯伯伯提過二哥,也許本就知道《采薇》是二哥最喜歡的曲子。 當時還以為是一種奇妙的緣分,卻原來又是有意為之。 可為什麼呢?為什麼要如此對她?她哪裡就值得他花費這麼多心思? 她拔下了頭上綰發的金銀花簪,又掏出懷中風叔給的钜子令仔細看著。當日的一幕幕,一點一滴都從腦中仔細回放過。 父母禁止她進入漢朝疆域,自己家中卻一切都是漢人習俗。 風叔叔對她異樣關愛,還有對她家人的打探,當時以為是因為侄子的終身大事,所以需要瞭解她的出身背景,現在想來,當日風叔叔的問題其實句句都只是想知道她的父母過得好不好。 如果沒有她,風叔叔那天對孟玨的懲罰會是什麼?禁止他使用任何錢財和人脈? 他向她表白心意,告訴她不會再和霍成君往來時,正是風叔叔重病時,想必那個時候,風叔叔正在思考把家業交給誰。 他特意帶著她去見風叔叔。 …… 雲歌驀然大笑起來。笑得身子發軟,人一寸寸地往地上滑。 她的身子縮成了一團,抱著膝蓋,頭埋在膝蓋間,一個人蹲在漆黑的街道中央。 風刮起落葉呼嘯著吹過她的身子,失去了綰束的一頭髮絲被風吹得張揚飛舞。 雲歌遲遲未回家,劉病已打著燈籠尋到這裡。 看到一條長長的街道,空曠淒涼。 一個縮得很小很小的人,縮得像是一個蝸牛,蜷縮在街道中央。 在漫天落葉飛舞中,青絲也在飛舞,張揚出的全是傷心。 劉病已心悸,一步步小心地靠近雲歌,只覺一不小心那個人兒也會隨著落葉消失在風中。 「雲歌,雲歌……」 地上的雲歌卻聽而不聞。 因為風太大,手中的燈籠被風吹得直打旋,一個翻轉,裡面的火燭點燃了燈籠,在他手中忽地竄起一團火焰。 原本昏黃的光芒驟然變得燦亮,雲歌被光亮驚動,抬頭看向劉病已。 長長的睫毛上仍有淚珠,臉上卻是一個渺茫的笑。嬌顏若花,在跳躍的火光下,恍惚如月下荷花上的第一顆露珠。 火光淡去,雲歌的面容又隱在了黑暗中。 劉病已呆站了好一會,才扔掉了手中已無燈籠的竹竿,彎身扶雲歌站起。 握住了雲歌零亂的發,看到雲歌手裡拿著一隻簪子,他想拿過來,先替她把頭髮綰好,雲歌卻握著不肯鬆手。 劉病已無奈,只能隨手解下腰間掛著的同心結,用做發繩,把雲歌的頭髮綰起、束好。 劉病已護著雲歌避開風口,找了小巷子繞道回家。 兩人走了很久後,雲歌似乎才清醒,一下停住了腳步:「我想回家,我不想再見他。」 劉病已很溫和地說:「我們就要到家了。他晚飯前來過一次,看你不在,就又走了。他讓我們轉告你,他要去見一個人,辦些事情,這一兩天恐怕沒有空,等忙完後再來看你。」 雲歌聽了,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停住的腳步又動起來。 「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不等他做選擇了嗎?」 雲歌搖了搖頭,「沒什麼。」 雲歌的脾氣看著隨和,執拗起來卻非同一般。 劉病已知她不願意說,也就不再問,只說:「回家後好好睡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大哥和你保證,一切一定都會好起來的。」 許平君聽到拍門聲,立即迎了出來。 「雲歌,刮著那麼大的風,幹什麼去了?真正擔心死人,怎麼這麼狼狽的樣子……」 當她看到雲歌束髮的頭繩是她給劉病已打的同心結時,語聲咽在了口中。 劉病已把雲歌交給許平君,「我去給雲歌燒些熱水,做些吃的。」轉身去了廚房。 在路上,雲歌主意已定,她想回家。 知道和劉病已、許平君相聚的時光已是有限,傷痛中又添了幾分留戀。 許平君幫雲歌舀了熱水,給雲歌洗臉淨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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