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雲中歌 | 上頁 下頁 |
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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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管?」 「如果你不怕喝醉了說糊話,請繼續。」孟玨笑把酒壺推到了雲歌面前。 雲歌怔怔看了會酒壺,默默拿過了茶壺,一杯杯喝起茶來。 婚宴出人意料地圓滿。因為孟玨,人人都喜氣洋洋,覺得吃得好,喝得好,聊得更好。步履蹣跚地離開時,還不忘叮囑孟玨他們提到的姑娘有多好。 劉病已親自送孟玨和雲歌出來,三人沉默地並肩而行。 沒有了鼓樂聲喧,氣氛有些怪異,雲歌剛想告別,卻見孟玨和劉病已對視一眼,身形交錯,把她護在中間。 劉病已看著漆黑的暗影處笑著問:「不知何方兄台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一個人彎著身子鑽了出來,待看清楚是何小七,劉病已的戒備淡去,「小七,你躲在這裡幹什麼?」 「我怕被許家那只母大蟲看見,她又會嘮叨大哥。」看劉病已蹙眉, 何小七嘻嘻笑著摸了摸頭,油嘴滑舌地又補道:「錯了,錯了。以後再不亂叫了,誰叫我們大哥摘了許家的美人花呢?我們不看哥面,也要看美人嫂子的面呀!」 劉病已笑駡:「有什麼事趕緊說!說完了滾回去睡覺!」 何小七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雙手奉上,一臉誠摯地說著搜腸刮肚想出的祝詞:「大哥,這是我們兄弟的一點心意。祝大哥大嫂白頭偕老、百子千孫、燕燕於飛、鴛鴦戲水、魚水交歡、金槍不倒……」 劉病已再不敢聽下去,忙敲了何小七一拳,「夠了,夠了!」 「大哥,我還沒有說完呢!兄弟們覺得粗鄙的言語配不上大哥,我可是想了好幾日,才想了這一串四個字的話……」 劉病已哭笑不得,「難得想了那麼多,省著點,留著下次哪個兄弟成婚再用。」 何小七一聽,覺得很有理,連連點頭:「還是大哥考慮周全。」 雲歌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孟玨瞅了她一眼,她立即臉燒得通紅。 劉病已打開盒子看了一眼,剛想說話,何小七立即趕著說:「大哥,兄弟們都知道你的規矩,這裡面的東西不是偷,不是騙,更不是搶的,是我們老老實實賺錢湊的份子。我是認認真真當了一個月的挑夫,黑子是認認真真地乞討,麻子哥去打鐵……」何小七說著把自己的手湊到劉病已眼前讓他看,以示自己絕無虛言。 劉病已覺得手中的盒子沉甸甸地重,握著盒子的手緊了緊,拍了下何小七的肩膀,強笑著說:「我收下了。多謝你們!大哥不能請你們喝喜酒……」 何小七嘻嘻笑著,「大哥,你別往心裡去,兄弟們心裡都明白。我們兄弟哪天沒有喝酒的機會?也不少這一天。我這就滾回去睡覺了。」說完,袖著手一溜煙地跑走了。 孟玨凝視著何小七的背影,神情似有幾分觸動,對劉病已說:「其實你比長安城的很多人都富有。」 劉病已淡淡一笑,把孟玨送給他的屋契遞回給孟玨,「多謝孟兄美意,今日替我壓了場子。」 孟玨瞟了眼,沒有接,「平君一直管我叫大哥,這是我對平君成婚的心意。你能送雲歌鐲子,我就不能送平君一份禮?」 劉病已沉默地看著孟玨。 雲歌半惱半羞。平君是劉病已的妻,她是孟玨的什麼人?這算什麼禮對禮?當日送鐲子時只有她、許姐姐、劉病已知道,孟玨是如何知道的? 「孟石頭,你說什麼呢?你送你的禮,扯上我幹嗎?大哥,你和許姐姐都是孟石頭的朋友,這是孟石頭的心意,你就收下吧!反正孟石頭還沒有成婚,還有一個回禮等著呢!大哥占不了便宜的。」 孟玨笑說:「新郎官,春宵一刻值千金,不用再送了,趕緊回去看新娘子吧!」說完,拖著雲歌離開。 走出老遠,直到了家門口,卻仍不見他鬆手。 雲歌掙了幾下,沒有掙脫,本來心中就不痛快,強顏歡笑了一個晚上,現在脾氣全被激起,低著頭一口咬了下去,看他松不鬆手? 雲歌咬的力道不輕,孟玨卻沒有任何聲息。 雲歌心中發寒,難道這個人不僅失去了味覺,連痛覺也失去了?抬頭疑惑地看向他。 夜色漆黑,孟玨的眼眸卻比夜色更漆黑,像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吞噬著一切,卷著她也要墜進去。雲歌倉惶想逃,用力拽著自己的手,孟玨猛然放開了她,雲歌失力向後摔去,雲歌趕忙後退,想穩住自己的身形,卻忘了身後就是門檻,一聲驚叫未出口,就摔在了地上。 「孟石頭!」雲歌揉著發疼的屁股,怒火沖頭。 孟玨笑得好整以暇,「不放開你,你生氣,放開你,你也生氣。雲歌,你究竟想要什麼?」 孟玨這話說得頗有些意思,雲歌氣極反笑,站起來,整理好衣裙,語聲柔柔:「孟玨,你又想要什麼?一時好,一時壞,一會遠,一會近,嘲笑他人前,可想過自己?」 孟玨笑說:「我想要的一直都很清楚明白。雲歌,如果捨不得,就去爭取,既然不肯爭,就別在那裡顧影自憐。不過也許你從小到大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爭取「,任何東西都有父母兄長捧到你眼前供你挑選,不知道世間大多數人都是要努力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雲歌盯著孟玨,疑惑地問:「孟石頭,你在生氣?生我的氣?」 孟玨怔了一下,笑著轉身離去,「因你為了另一個人傷心,我生氣?你未免太高看自己。」生氣,是最不該有的情緒。對解決問題毫無幫助,只會影響一個人的判斷和冷靜,他以為這個情緒早已經被他從身上抹去了。可是,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他竟然真的在生氣。 「孟玨,你聽著:首先,人和東西不一樣。其次,我」顧影自憐「的原因,你占了一半。」雲歌說完話,砰地一聲就甩上了門。 孟玨唇邊的笑意未變,腳步只微微頓了下,就依舊踏著月色,好似從容堅定地走在自己的路上。 *** 雲歌愁眉苦臉地趴在桌子上。 常叔大道理小道理講了一個多時辰,卻仍舊嘴不幹,舌不燥,上嘴唇碰下嘴唇,一個磕巴都不打。 一旁的許平君聽得已經睡過去又醒來了好幾次。她心裡惦記著要釀酒幹活,可常叔在,她又不想當著常叔的面配酒,只能等常叔走。卻不料常叔的嘮叨功可以和她母親一較長短。忍無可忍,倒了杯茶給常叔,想用水堵住他的嘴。 常叔以非常贊許的目光看著許平君,再用非常不贊許的目光看向雲歌,「還是平君丫頭知人冷暖,懂得體諒人。平君呀,我現在不渴,過會喝。雲歌呀,你再仔細琢磨琢磨……」 許平君將茶杯強行塞到常叔手中,「常叔說了這麼久,先潤潤喉休息休息。」 許平君的語氣陰森森的,常叔打了冷戰,吞下了已經到嘴邊的「不」字,乖乖捧著茶杯喝起來。 終於清靜了!許平君揉了揉太陽穴,「雲歌,公主是金口玉言,你根本沒有資格拒絕。不過你若實在不想去,有個人也許可以幫你。孟大哥認識的人很多,辦法也多,你去找他,看看他有沒有辦法幫你推掉。」 「我不想再欠他人情。」雲歌的臉垮得越發難看。 「那你就去。反正長安城裡做菜是做,甘泉宮中做菜也是做,有什麼區別呢?你想,就因為皇帝在甘泉山上建了個行宮,一般人連接近甘泉山的機會都沒了,你可以進去玩一趟,多好!聽說甘泉山的風光極好,你就全當出去玩一趟,不但不用自己掏錢,還有人給你錢。上次我們給公主做菜,得的錢都趕上平常人家一年的開銷了。這次你若願意,我依舊陪你一塊去。」 常叔頻頻點頭,剛想開口,看到許平君瞪著他,又立即閉嘴。 雲歌鬱鬱地歎了口氣,「就這樣吧!」 常叔立即扔下茶杯,倒是知趣,只朝許平君拱拱手做謝,滿面笑意地出了門。 「許姐姐,你不要陪大哥嗎?」 一提到劉病已,許平君立即笑了,「來回就幾天功夫,他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顧好自己。嗯……雲歌,不瞞你,我想趁著現在有閑功夫多賺些錢,所以借你的光,跟你走一趟。等以後有了孩子,開銷大,手卻不得閒……」 「啊!你有孩子了?你懷孕了?才成婚一個月……啊!大哥知道不知道?啊!」雲歌從席上跳了起來,邊蹦邊嚷。 許平君一把捂住了雲歌的嘴,「真是傻丫頭!哪裡能那麼快?這只是我的計劃!計劃!虧你還讀過書,連我這個不識字的人都聽過未雨綢繆。難道真要等到自己懷孕了才去著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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