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雲中歌 | 上頁 下頁 |
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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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病已笑放開了馬鞭,「此事我家小妹的確有錯,可小姐在街上縱馬飛馳也說不過去。情急下殺了小姐的馬,是我的錯,我會賠馬給小姐,還望小姐原諒。」 女子冷哼:「賠?你賠得起嗎?這兩匹馬是皇上賞賜的汗血寶馬,殺了你們全家也賠不起。」 丫鬟一瘸一拐地走過來,也大叫著說:「汗血寶馬呀!當年先皇用同樣大小、黃金打造的馬都換不來一匹,最後發兵二十萬才得了汗血寶馬,你以為是什麼東西?你恐怕連汗血寶馬的名字都沒有聽過,可不是你家後院隨隨便便的一匹馬……」 劉病已言語間處處謙讓,女子卻咄咄逼人,雲歌心情本就不好,此時也滿肚子火,「不就是兩匹汗血寶馬嗎?還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汗血寶馬是大宛的五色母馬和貳師城山上的野馬雜交後的第一代。聽聞大宛當年給漢朝進貢了千匹汗血寶馬,這兩匹應該是它們的後代,血脈早已不純,有什麼稀罕?有什麼賠不起的?」 女子氣結,一揮鞭子打向雲歌,「 好大的口氣!長安城裡何時竟有了個這麼猖狂的人?」 劉病已想拽雲歌躲開,雲歌卻是不退反進,劈手握住了馬鞭,「有理者何需畏縮?事情本就各有一半的錯,小姐卻動輒就要出手傷人,即使這理說到你們漢朝皇帝跟前,我也這麼猖狂。」 女子自小到大,從來都是他人對她曲意奉承,第一次遭受如此羞辱,氣怒下,一邊狠拽著馬鞭,一邊想揮手打雲歌,「我今日就是要打你,又怎樣?即使到了皇帝面前,我也照打不誤,看誰敢攔我?」 雲歌雖是三腳貓的功夫,可應付這個大家小姐卻綽綽有餘,只一隻手,已經將女子戲弄得團團轉。 丫鬟看形勢不對,對車夫打了眼色,跑得飛快地回府去搬救兵。 車夫是個老實人,又有些結巴,期期艾艾地叫:「姑……姑娘,這……這可是霍……霍……」越急越說不出話。 劉病已聞言,想到女子先前所說的話,猜到女子身份,面色微變,忙對雲歌說:「雲歌,快放手!」 雲歌聞言,嘴角抿了絲狡慧的笑,猛然松脫了手。 女子正拼足了力氣想抽出馬鞭,雲歌突然鬆勁,她一下後仰,踉蹌退了幾步,砰然摔坐在地上,馬鞭梢回旋,反把她的胳膊狠狠打了一下。 雲歌大笑,看劉病已皺眉,她吐了吐舌頭,對劉病已說:「你讓我放手的。」 劉病已想扶女子起來。 女子又羞又氣又怒,甩開了劉病已的手,眼淚直在眼眶裡面打轉,卻被她硬生生地逼了回去,只一聲不吭地恨盯著雲歌。 劉病已歎氣,這個梁子結大了,可不好解決。 正在思量對策,孟玨突然出現,從暗影中慢慢走到光亮處,如踩著月光而來,一襲青衣翩然出塵。 他走到女子身側,蹲了下來,「成君,你怎麼在這裡?我送你回去。」 霍成君忍著的淚,一下就掉了出來,半依著孟玨,垂淚道:「那個野丫頭……殺了我的馬,還……。」 孟玨扶著霍成君站起,「她的確是個野丫頭,回頭我會好好說她,你想罵想打都隨便,今日我先送你回去。只是你們也算舊識,怎麼對面都不認識呢?」 雲歌和霍成君聞言都看向對方。 雲歌仔細瞧了會兒,才認出這個女子就是購買了隱席的另外一個評判。 雲歌先前在娼妓坊上的妝都是便宜貨,因為眼淚,妝容化開,臉上紅紅黑黑,如同花貓,很難看清楚真面貌。而霍成君上次是女扮男裝,現在女子打扮,雲歌自然也沒有認出她。 自從相識,孟玨對霍成君一直不冷不熱,似近似遠。這是第一次軟語溫存,霍成君雖滿胸怒氣,可在孟玨的半勸半哄下,終是怒氣稍平,任由孟玨送她回了霍府。 劉病已見他們離去,方暗暗舒了口氣。 雲歌卻臉色陰沉了下來,埋著頭大步而走,一句話不說。 劉病已陪著她走了會兒,看她仍然板著臉,猶豫了下,說:「剛才那個女子叫霍成君,是霍光和霍夫人最疼的女兒。霍夫人的行事,你應該也聽聞過一點,一品大員車丞相的女婿少府徐仁,因為開罪了霍夫人的弟弟,慘死在獄中。剛才霍府的丫頭說連公主見了她家小姐也要客客氣氣,絕非吹噓,霍成君在長安,比真正的公主更像公主。若非孟玨化解,這件事情只怕難以善了。」 雲歌的氣慢慢平息了幾分,什麼公主不公主,其實她根本不怕,大不了拍拍屁股逃出漢朝,可是有兩個字叫「株連」,大哥、許姐姐、七裡香…… 雲歌低聲說:「是我魯莽了。他即使和霍成君有交情,也不該說什麼」回頭你想罵想打都隨便「。」 劉病已笑:「原來是為了這個生氣。孟玨的話表面全向著霍成君,可你仔細想想,這話說得誰疏誰遠?孩子和人打了架,父母當著人面罵的肯定都是自己孩子。」 雲歌想了瞬,又開心起來,笑對劉病已說:「大哥,對不起,差點闖了大禍。」 劉病已看著雲歌,想要忍卻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你別生氣,我已經忍了很久了,你臉上的顏色可以開染料鋪子了。」 雲歌抹了把臉,一看手上,又是紅又是黑,果然精彩,「都是那個老妖精,她給我臉上亂抹一陣。」 劉病已想起雲歌先前的哭語,問道:「你說有人欺負你,誰欺負你了?」 雲歌沉默。一個鬼祟的王爺!還有……還有……孟玨!?想到在娼妓坊內發生的一切,她的臉又燒起來。 「雲歌,你想什麼呢?怎麼不說話?」 「我,我沒想什麼。其實不是大事,我就是,就是想哭了。」 劉病已笑了笑,未再繼續追問,「雲歌,大哥雖然只是長安城內的一個小混混,很多事情都幫不了你,可聽聽委屈的耳朵還是有的。」 雲歌用力點頭,「我知道,大哥。不過大哥可不是小混混,而是……大混混!也不是只有一雙耳朵,還有能救我的手,能讓我哭的……」雲歌看到劉病已衣襟的顏色,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唯有平常心相待,既不輕視,也不同情,才會用「混混」來和他開玩笑,甚至語氣中隱有驕傲。其實不相干的人的輕視,他根本不會介意,他更怕看到的是關心他的人的同情憐惜。 暗夜中,一張大花臉的笑容實在說不上可愛,劉病已卻覺得心中有暖意流過。 不禁伸手在雲歌頭上亂揉了幾下,把雲歌的頭髮揉得毛茸茸,蓬鬆松。 這下,雲歌可真成了大花貓。 雲歌幾分鬱悶幾分親切地摸著自己的頭。 親切的是劉病已和三哥一樣,都喜歡把她弄成個醜八怪。鬱悶的是她發覺自己居然會很享受被他欺負,還會覺得很溫暖。 第八章 一雙人 「誰是竹公子?」 「草民是。」 鄂邑蓋公主輕頷了下首,「丁外人和我說過你是女子,為什麼明明是女子卻穿男裝,還對外稱呼」竹公子「?」 雲歌還未開口,一旁的丁外人笑道:「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做官人的脾氣總是對女子瞧低幾分,雅廚恐怕是不得已才對外隱瞞了性別,省得有人說閒話。」 丁外人的話顯是恰搔到公主癢處,公主面色不悅,看雲歌的眼光卻流露了欣賞理解,「你們都起來吧!男子、女子都是娘生爹養,卻偏偏事事都是男子說了算,各種規矩也是他們定,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娶了又娶,女子卻……唉!難為你小小年紀,就能在長安城闖出名頭,本宮吃過一次你做的菜,就是比宮中的男禦廚也毫不遜色,而且更有情趣。今日的菜務必用心做,做得好本宮會有重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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