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雲中歌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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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玨和雲歌並肩走入七裡香時,整個酒樓一瞬間就變得寂靜無聲。 小二愣了半晌,才上前招呼,沒有問他們,就把他們領到了最好的位置,「客官想吃點什麼?」 孟玨看向雲歌,雲歌問:「想吃什麼都可以嗎?」 「我們的店雖然還不敢和城內的一品居相比,可也是聲名在外,很多城內的貴公子都特意來吃飯,姑娘儘管點吧!」 「那就好!嗯……太麻煩的不好做,只能儘量簡單一點!先來一份三潭映月潤喉,再上一份周公吐哺,一份嫦娥舞月,最後要一壺黃金甲解腥。」 小二面色尷尬,除了最後一壺黃金甲隱約猜到和菊花相關,別的是根本不知道,可先頭誇下了海口,不好意思收回,只能強撐著說:「二位先稍等一下,我去問問廚子,食材可齊全。」 孟玨笑看著雲歌,眼中含了打趣,雲歌朝他吐了吐舌頭。 店主和一個廚子一塊走到雲歌身旁,恭敬行禮:「還請姑娘恕罪,周公吐哺,我們還約略知道做法,可實在慚愧,三潭映月和嫦娥舞月卻不甚明白,不知道姑娘可否解釋一下?」 雲歌抿唇而笑:「三潭映月:取塞外伊遜之水、濟南趵突之水,燕北玉泉之水,清煮長安城外珍珠泉中的月亮魚,小火燉熬,直到魚肉盡化于湯中,拿紗過濾去殘渣,只留已成乳白色的湯,最後用浸過西塞山水的桃花花瓣和沙鹽調味。嫦娥舞月:選用小嫩的筆桿青,就是青鱔了,因為長度一定不能比一管筆長,也不能比一管筆短,所以又稱筆桿青。取其脊背肉,在油鍋內旺火烹製,配以二十四味調料,出鍋後色澤烏亮,純嫩爽口,香氣濃郁,最後盛入白玉盤,盤要如滿月,因為鱔脊細長,婉延其中,恰似嫦娥舒展廣袖,故名嫦娥舞月。」 雲歌語聲清脆悅耳,一通話說得一個磕巴都未打,好似一切都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卻聽得店主和廚子面面相覷。 店主一個深深作揖:「失敬,失敬!姑娘竟是此中高手。嫦娥舞月,倉促間,我們還勉強做得,可三潭映月卻實在做不了。」 雲歌還未答話,一個爽脆潑辣的女子聲音響起:「不就是炒鱔魚嗎?哪裡來的那麼多花樣子,還嫦娥舞月呢!恐怕是存心來砸場子的!」 雲歌側頭一看,竟是許平君,她正扛著一大罐酒走過桌旁。 一旁的店主立即說:「此話並不對,色、香、味乃評價一道菜的三個標準,名字好壞和形色是否悅目都極其重要。」 雲歌淺淺而笑,沒有回話,只深深吸了吸鼻子,「好香的酒!應該只是普通的高梁酒,卻偏偏有一股難說的清香,一下就變得不同凡響,這是什麼香氣呢?不是花香,也不是料香……」 許平君詫異地回頭盯了雲歌一眼,雖然認出了孟玨,可顯然未認出挑剔食物的雲歌就是昨日的落魄乞丐,她得意一笑,「你慢慢猜吧!這個酒樓的店主已經猜了好幾年了。那麼容易被你猜中了,我還賣得什麼錢?」 雲歌滿面詫異,「此店的酒是你釀造的?」 許平君自顧轉身走了,根本沒有理會雲歌的問題。 雲歌皺眉思索著酒的香氣,店主和廚子大氣不敢喘地靜靜等候,孟玨輕喚了聲「雲歌」,雲歌方回過神來,忙立起向店主和廚子行禮道歉:「其實我今日來,吃飯為次,主要是為了找份工作,你們需要廚子嗎?」 店主驚疑不定地打量著雲歌,雖然已經感覺出雲歌精於飲食一道,可怎麼看,都看不出來她需要做廚子為生。 雲歌笑指了指孟玨:「我的衣服是他給我買的,我還欠著他的錢呢!不如我今日先做嫦娥舞月和周公吐哺,店主若覺得我做得還能吃,那就留下我,如不行,我們就吃飯結帳。」 那個年老的廚子大大瞅了眼孟玨,似乎對孟玨一個看著很有錢的大男人,居然還要讓身邊水蔥般的雲歌出來掙錢很是不滿,孟玨只能苦笑。 店主心內暗暗合計,好的廚子可遇不可求,一旦錯過,腸子即使悔青了也沒有用,何況自己本來就一直琢磨著如何進入長安城和一品居一較長短,這個女子倒好象是老天賜給自己的一個機會,「那好!姑娘點的這兩份菜都很考功夫,周公吐哺,食材普通,考的是調味功夫,于普通中見珍奇,嫦娥舞月考的是刀功和配色,為什麼這道菜要叫嫦娥舞月,而不叫炒鱔魚,全在刀功了。」 雲歌對孟玨盈盈一笑:「我的第一個客人就是孟公子了,多謝惠顧!」站起身,隨著廚子進了內堂。 頓飯功夫,菜未到,香先到,整座酒樓的人都吸著鼻子向內堂探望。 周公吐哺不是用一般的陶罐子盛放,而是裝在一個大小適中的剜空冬瓜中,小二故意一步步地慢走。 冬瓜外面雕刻著「周公吐哺、天下歸心」圖,瓜皮的綠為底,瓜肉的白為圖,綠白二色相映,精美得象藝術品而非一道菜。 菜肴過處,香氣浮動,眾人都嘖嘖稱歎。 另外一個小二捧著白玉盤,其上鱔魚整看如女子廣袖,單看如袖子舞動時的水紋,說不盡的嫋娜風流。 「周公吐哺。」 「嫦娥舞月。」 隨著小二高聲報上菜名,立即有人叫著自己也要這兩份菜。 店主笑得整個臉發著光:「本店新聘大廚,一日只為一個顧客做菜,今日名額已完,各位明日請早!」 雲歌笑嘻嘻地坐到孟玨對面,孟玨給她倒了杯茶,「恭喜!」 「怎麼樣?」 雲歌眼巴巴地盯著孟玨,孟玨先吃了一口剜空冬瓜內盛著的丸子,又夾了一筷子鱔魚,細細咀嚼了半晌,「嗯,好吃,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也是最好看的燉丸子和炒鱔魚。」 雲歌身後立即傳來一陣笑聲,想是許平君聽到孟玨說「最好看的燉丸子和炒鱔魚」,深有同感,不禁失聲而笑。 雲歌側頭看許平君,許平君一揚眉,目中含了幾分挑釁,雲歌卻是朝她淡淡一笑,回頭看著孟玨筷子夾著的丸子也大笑起來。 許平君一怔,幾分訕訕,嘲笑聲反倒小了,她打了一壺酒放到雲歌的桌上:「聽常叔說你以後也在七裡香做工,今日第一次見面,算我請你的了。」 雲歌愣了一瞬,朝許平君笑:「多謝。」 孟玨笑看著雲歌和許平君二人:「今日口福不淺,既有美食,又有美酒。」 三人正在說話,昨日被許平君揪著耳朵罵的少年,旋風一般沖進店堂,袖子帶血,臉上猶有淚痕:「許姐姐,許姐姐,了不得了!我們打死了人,大哥被官府抓走了!」 第三章 計中計 許平君臉上血色刹那全無,聲音尖銳地問:「何小七,你們又打架了?究竟是誰打死了人?病已不會殺人的。」 「一個長安城內來的李公子來和大哥鬥雞,輸了後想要強買大哥的雞,大哥的脾氣,姐姐知道,如果好商好量,再寶貝的東西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碰到意氣相投的人,不要說買,就是白送,大哥也願意,可那個李公子實在欺負人,大哥的脾氣上來,不管他出什麼價錢都不肯賣,那個公子羞惱成怒後命家丁毆打大哥,我們一看大哥被人打,那還能行?立即召集了一幫兄弟打回去,後來驚動了官府,大哥不肯牽累我們,一個人把過失都兜攬了過去,官府就把……把大哥抓起來了。」 「你們……你們……」許平君氣得揪住了何小七的耳朵,「民不與官鬥,你們怎麼連這個都不懂?有沒有傷著人?」 「大哥剛開始一直不許我們動手,可後來鬥雞場內一片混亂,人人都打紅了眼睛,對方的一個家丁被打死了,那個公子也被大哥砸斷了腿……啊!」何小七捂著耳朵,一聲慘嚎,許平君已經丟下他,沖出了店堂。 雲歌聽到店主常叔歎氣,裝作不在意地隨口問:「常叔,這位姐姐和那個大哥都是什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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