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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三


  §第261章 兒女情事5

  馬球場上的混亂,燕燕與隆緒坐在高臺上,遠遠地也看到了,只見似有一人落馬,因場面混亂,一時卻看不清是誰。

  她的次子隆慶,小名叫菩賢奴的,還是少年心性,不肯老實坐在位置上,一等馬球比賽開始,他就撲到高臺的欄杆邊,脖子伸得老長去看,見到韓德讓落馬,就驚呼起來:「是相父落馬了,監督為什麼不叫停啊?」

  燕燕大驚,立刻站起撲過去看,就見著有一個人縱馬向著韓德讓沖去,燕燕驚呼出聲,卻見韓德讓滾地避過一次前蹄,但卻被後蹄踢中,抬手捂住肩頭。

  就見著原來那人再次撥轉馬頭,手揮著馬球棒又向韓德讓揮去,饒是她隔得再遠,饒是還看不清是誰,但也能看清那人分明就是對韓德讓起了謀害之意。

  燕燕不及細觀,立刻伸手抓過隆慶身上帶著的弓箭,直朝那個向韓德讓沖去的人射去。

  說時遲那時快,韓德讓見胡裡室再度縱馬過來,已經心知不妙,但他剛才肩上受了傷,行動難免遲緩,而且他明顯察覺到還有好幾個人騎馬在他附近,似無意若有意地正擋住他躲避的去處。

  眼見胡裡室馬蹄向著韓德讓身上踩去,就見不知道哪裡的一支箭半空飛來,千鈞一髮之際,剛好先射中胡裡室肩頭。

  與此同時,忽然一馬疾馳而來,直接將擋住韓德讓去路的幾匹馬撞飛,一個聲音道:「韓相,快上來。」

  韓德讓見一隻手伸來,連忙握住,借力躍上了馬。卻原來是休哥與韓德讓同屬一隊,看到韓德讓落馬,又見韓德讓落馬處被幾個北院隊的部族子弟圍著,似有意無意截斷旁人支援,這在馬球戰術中雖不罕見,但此時馬球明明不在韓德讓這裡,他心思細密,當即馳援過來。

  胡裡室肩頭中了一箭,跌落馬下,他身邊還有幾個部族子弟見狀,立刻高聲叫駡起來:「何人敢施暗箭?」

  與此同時,休哥也在問韓德讓:「你沒事吧。」

  韓德讓手撫右肩,眉頭微皺,勉強道:「無事。」

  就在此時,一聲鳴金,虎古見韓德讓已被救走,胡裡室受傷落馬,此時事已不可為,立刻下令暫停比賽,沉著臉問:「是何人射箭?」

  從御座所在的看臺那邊有騎飛馳而來,道:「太后令韓相速到御前。並,剛才何人襲擊韓相,著令拿下帶到御前。」

  虎古臉色一變道:「只是一場馬球,或有誤傷,何必小題大做。」

  那人只道:「剛才太后射了一箭,何人受傷,就是何人襲擊。」

  此時休哥已經策馬帶著韓德讓向著御前而去,就見御醫已經等在高臺下,見韓德讓到來,當即由小侍扶著韓德讓直接進了太后禦帳診治。

  休哥上了高臺,向燕燕行禮,道:「臣參見太后。」

  燕燕一臉嚴肅,問他:「這是怎麼一回事?」

  休哥微一猶豫,他雖然稍遲發覺,但也覺得這是胡裡室等人有意針對韓德讓,但想了想,還是不願意多生事端,只道:「臣也沒看清楚,想是無意衝撞吧。」

  燕燕挑眉,冷笑道:「胡說,朕看得清清楚楚,那人將韓德讓撞下馬以後,還反復來回馳馬踩踏,分明是意圖謀殺,而且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夥人!」

  事實上休哥也想事後把這群人找出來教訓一番,但聽太后口氣,像有要大肆興師問罪的口氣,當下道:「不過是幾個生閒事的人,太后交給臣來管教便是。」

  燕燕看著休哥,知道他有意要保下這些人了,便點點頭:「好,其餘那些人,我交給大於越,只有一人……剛才動手的那個人,是誰?」

  休哥知道保他不住,歎息道:「是胡裡室。」

  胡裡室是個宗室子,本身也頗為能幹,雖然與皇位距離較遠,但與虎古這一支走得較近。燕燕也聽過他的名字,點了點頭,只說了一個字:「斬。」

  §第262章 怒殺虎古1

  一個「斬」字,瞬間一顆人頭落地,將所有的人都震在當場。

  馬球賽自然就這樣草草落幕。斜軫心裡鬱悶極了,這馬球賽是他提議的,結果鬧出韓德讓受傷,胡裡室被問斬這種結果,原來預想的借馬球賽促進南北兩院感情、消減部族矛盾,卻適得其反。

  而且韓德讓是他好友,胡裡室是他族弟,想到當日自己為何會起此念,的確有胡裡室等人的煽動誘導,不覺心裡更是複雜。

  虎古冷笑道:「韓德讓如今平安無事,卻要將胡裡室斬首,這就過分了。胡裡室畢竟是宗室,韓德讓不過是個帳下奴出身的漢人,不要說沒事,便是真殺了,胡裡室也沒有死罪。」

  他也跑去向太后求情,卻被太后一句話拍了回來:「都不必再說,朕的眼睛沒有瞎。胡裡室從頭到尾跟著韓相,一再策馬衝撞,分明意圖不軌。他既然起了刺殺韓相的心,應該就有承擔後果的準備。韓相沒死,是他幸運,不表示胡裡室不應該被問罪。如果說朕今天饒過了他,那朕怕明日上朝,朝堂上就沒有一個站著的大臣了。不要以為,朕不知道你們的居心。」她掃視全場,目光在虎古身上特別停了片刻才轉開:「此事極為惡劣,朕不能開這樣的先例。」

  燕燕說完,就轉身下了高臺,徑直去往營帳,問過御醫,得知韓德讓只是肩頭撞傷,沒傷著骨頭,養上一段時間就好了,這才放心。便令眾人退下,這才趕緊進來找韓德讓。

  卻見韓德讓也正疾步出來,還未開口,燕燕就已經抱住了他:「剛才嚇死我了。德讓,我真怕會就此失去你。」

  韓德讓抱住燕燕,感覺燕燕整個人顫抖得無法停止,他撫著她的背,輕輕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我已經沒事了。燕燕,我沒事了,你放心,我沒事了……」

  燕燕喘著氣,漸漸冷靜下來,她伏在他的懷中,猶自驚悸:「他們想殺你,他們想殺你,他們竟膽敢殺你!」她重複了三次,頭一句還是顫抖著聲音,第二句就咬牙切齒,第三句就已經是無限殺意。

  韓德讓在她耳邊輕輕地道:「燕燕,我沒事,我很安全。」

  燕燕緊緊抱住韓德讓,仿佛怕一放手這個人就會消失一樣:「還會有第二次的,我絕對不允許他們有第二次。」

  韓德讓問她:「我剛才聽說,你要殺了胡裡室。」

  燕燕聲音冷了下來,手也放下來了:「這與你無關。」

  韓德讓拉住她:「燕燕,我沒事,我只是受了輕傷,你可以懲戒,但完全不必去殺了他啊。」

  燕燕看著韓德讓,微笑道:「你不必管這件事,我已經處置了。」

  韓德讓見了她的神情,也知道不可挽回,輕歎道:「胡裡室真的非死不可?」

  燕燕道:「非死不可。」

  韓德讓道:「其實,他們恨的不是我,而是新政。」

  燕燕道:「我知道,所以我更不能妥協。」

  韓德讓歎氣:「改革總是要付出代價的,當年在幽州我就和你說過。這是一條遍佈荊棘的道路。況且,自古以來革新之臣都是要用生命來祭奠自己的理念。商鞅、吳起、桑弘羊無一不是君王棄子,我早就做好了……」

  燕燕連忙捂住韓德讓的嘴:「不,你和他們不一樣。」

  韓德讓沉默。

  燕燕著急地說:「韓德讓,你我不是君臣。」

  韓德讓苦笑:「我寧可只是君臣。」

  燕燕問他:「你在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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