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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一


  大爹爹只喊了我一聲:「你回來,平安!」

  我希望他追我,可是他沒有,我跑出很遠回頭,大爹爹還站在二嬸鋪子,夜色中只有他一點月白衫子在晃動。

  我想起二爹爹的話,一咬牙沖出了山谷。

  渴了喝山溪,餓了摘野果子吃。我在山裡走了整整半個月才終於走出大山。

  下山不久進了座小鎮,我身上沒有銀子,看著往來的人流,我很後悔。回不回去呢?二爹爹要我離開,大爹爹沒有來找我,小南瓜也沒有。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孤單。

  「小妹妹,你一個人嗎?」

  我抬頭,眼前站了個笑咪咪的大嬸。我點點頭,目光落在她手中抽布包著的熱饅頭上。   「我一見你就喜歡,大娘帶你去聖京可好?餓壞了吧?」她遞饅頭給我吃。

  我的確餓壞了,大口啃著饅頭。我往身後瞧,沒有山谷裡的人,眼淚啪嗒啪嗒直往下掉。他們都不要我了,去哪兒都一樣,跟著這位大娘至少不會挨餓。我啃著饅頭跟著她上了輛很漂亮的馬車。

  大娘一路上問我從哪裡來,家裡還有什麼人。

  我只搖頭。

  山谷裡有嚴令,一律不得對外人透露山谷裡的信息。

  我極小的時候大爹爹就嚴肅的告訴我,我們是為了避禍才進了山谷,如果對外人透露一絲山谷的信息,谷裡的仇人就會找上門來,把我們全殺了。

  我再不孝,也不想有外人破壞我們的家。我就算走了,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們。那會比殺了我還難過。

  聖京城太大了,大娘家裡的房子比山谷好很多,但是東西卻不見得有山谷裡好。

  「你瞧,這屋裡全是來自陳國最上品的絲綢,喜歡嗎?」 _我摸著滑潤的絲綢,穀裡也有。熟悉的東西讓我覺得親切,我點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

  「平安。」

  「嗯,這名字不錯,不用改了。平安,你會彈琴嗎?會跳舞嗎?會唱歌嗎?或者,會書畫?」大娘連聲問道。

  「我……會吹笛,別的不會。」大爹爹在星月夜總愛吹笛,我也學到了。離開山谷我很難過,耳旁一直盤旋著大爹爹在西山崖上的笛音。

  大娘想了想道:「大娘找師傅來教你吟詩作詞,彈琴跳舞可好?很好玩的。」

  我對這些不感興趣,卻問了她一句很老實的話:「學這些就可以有飯吃了對嗎?」

  「對!平安姑娘真聰明!」大娘笑得臉似花開。

  我只想有個住的地方,有吃有喝就夠了。離開山谷,在哪裡都是一樣。

  大娘給我找來的師傅很好,我也很認真的學。

  過了半年,大娘笑逐顏開的對我說:「平安十六了吧?明兒有人想聽你彈琴,平安一定要穿漂亮一點。」

  「我吹笛行不行?」

  大娘笑道:「只要平安打扮漂亮點,吹笛也行啊。」

  那一晚,大娘家裡來了很多客人。我坐在紗簾裡吹出了大爹爹常吹的一首曲子。半年了,他們真的忘了我了,不要我了。

  笛聲變得悲傷,悲傷得我想落淚。

  台下的賓客似乎不喜歡這樣的曲子,有人嚷鬧起來。

  這時,我面前的沙簾突然被拉開,大廳裡一片寂靜。我停住,詫異地望著他們,我臉上有花嗎?

  喧嘩聲再次響起。我聽到不停的有人喊價,從一百兩喊到了三千兩。他們在做什麼?我一臉茫然,這樣熱鬧的場面,在穀中只有過年時在酒樓裡才有。
_過年時,全穀的人都被大爹爹請到酒樓裡吃飯,大人小孩鬧成一片,特別熱鬧,特別開心。

  小南瓜總偷偷的拉了我單獨去小山谷放焰火。大爹爹和二爹爹會給我壓歲錢。

  心裡驀然難過,酸酸漲漲的。我站起身,決定走了。他們不來找我,我也要回去。哪怕哭死在二爹爹面前,我也要回去。

  一個人突然擋在我面前,伸手攔住我的去路:「平安姑娘往哪兒走啊?我家少爺已出了三千兩銀子,姑娘不敬我家少爺一杯酒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他長得像只老鼠,口中噴出濃烈的酒氣,讓我極其討厭他。我皺了皺眉道:「你家少爺出銀子關我什麼事?」 _「哈哈!」大廳裡的人全哄笑起來。

  「我家少爺出的是姑娘初夜的身價銀子,姑娘不知道?」 _我目瞪口呆。再傻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大怒:「你再胡說,我對你不客氣!」

  他大笑著伸手來拉我,我想也沒想扭身躲過,一耳光扇在他臉上。

  廳堂裡頓時站起幾個人來,他口中的少爺冷笑著看著我說:「給我拿下了。」

  這就是大爹爹說的有危險的時候,我就可以出手了?我飛身躍起,沒幾下就打得那個老鼠樣的人慘叫,心裡的鬱悶瞬間排泄出來,痛快了話多。

  我跑出樓,很多人在後面追我。我躍上房頂,跑得比兔子還快。小南瓜說我學輕功有天賦,大爹爹也說,打不過跑了就是。所以,輕功是我最擅長的功夫。

  追來的人似乎武功很高,一直遠遠的粘著我不放。我發現自己跑到了一個湖邊,沒有退路。

  來人一點點逼進,我最得意的輕功甩不開他們,我肯定也打不過。我望著湖水,一咬牙便往裡跳。

  身體還沒有挨著湖水,一隻手攬住了我的腰,沒等我掙扎,已抱著我躍離了水面。

  「這裡是你們撒野的地方?」她的聲音懶洋洋的,十足的傲慢。

  她擋在我身前,從身後,我只看到她窈窕的身影,一頭青絲披散在肩頭,穿了件紫色的男式寬袍,似乎才睡醒從床上跳起來似的。

  追我的人癡癡的看著她,終於有個人說了句:「比那妞還美……」

  話才說完,她躍起,我只看到人影一晃,說話的那個人已不知挨了多少巴掌,嘴角被扇出血來。世上有這樣的輕功嗎?無聲無息,形同鬼魅。我瞬間對自己的輕功喪失了信心。

  「滾!」她的聲音突然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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