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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〇


  永夜機械地瞧著,她想起攬翠、倚紅、薔薇,女人要的東西真的很簡單。

  她的目光落在桌子上,那兒放著一隻白玉瓷瓶,什麼時候多出這個東西?永夜疑惑地拿起瓶子,裡面有一張紙條和一顆藥丸,她拿起紙條掃了一眼手就抖了起來。

  「星魂。就算你願為他化為流行墜向無盡的夜,我也想再為你找回飛天的翅膀。我要你幸福。」下端那彎月像一隻鉤子再度勾起永夜的希望,縱然這次月上沒有那顆星星。

  「月魄……」永夜百感交集。

  他是游離谷穀主,他讓她從此不敢相信任何人;他廢了她的武功,薔薇死在他手中……為何,他還要恢復她的功力,他還要她幸福?永夜眼前似乎看到月魄徘徊在竹屋的身影,仿佛看到他放下瓷瓶的心情。

  她如何不明白?兩世為刺客,那種掙扎與痛苦,那種一直在永夜黑暗中獨自前行的孤單與無奈。她如此,月魄也一樣。

  只是,天意弄人。一個薔薇、一段父仇、一個責任、一份內疚將她與他之間的距離拉得太遠太遠。

  人生若只如初見。月魄狠了心不護著她,她與他便不會有溫情脈脈,就不會在穀底建一座竹屋,在小巷裡開一間醫館,只為了彼此心底都嚮往的自由與幸福。

  墨玉恨她,狠她讓月魄背棄游離穀,恨她讓月魄心生柔情,恨她讓月魄連父仇也罔顧。

  如果不是她,福寶鎮依然建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對游離穀裡的人而言,福寶鎮何嘗不是家?月魄關了牡丹院,散了安家。他想將游離谷引向另一種生活,所以他不想避她,想著她能夠接受,能夠和他一起在小鎮上平靜生活。

  可是,她沒辦法接受薔薇的死,沒辦法棄風揚兮於不顧,沒辦法將游離谷當成一個天堂。

  他和她註定是永夜蒼穹中兩顆無法相聚的星球,同樣在寂寞的夜裡閃爍光芒,卻沒有太陽的熱度。

  「月魄……」永夜喃喃念著這個名字。她長時間擯棄了這個名字,不想再讓他出現,此時從嘴裡吐出,竟帶上了重重的情感。

  有些事情一生也忘不了,而一生,也不敢再去回想。可是,他卻固執地去為她找回飛天的翅膀。讓她更自由地去尋找幸福。永夜如何不感傷?門砰地被推開,風揚兮冷冷地看著她;「真是忘不了他啊!」永夜嚇得手一松,瓷瓶掉在地上。她急著去搶,風揚兮的動作何其之快,已搶先一步抄進了手中。看到那張字條,他嗤笑了下,再瞧了瞧那顆藥丸,下巴朝永夜抬了抬,「做個交易如何?」啊?「我想那小子肯定已找出恢復你功力的藥,你想嗎?」風揚兮掌心托著那枚藥丸笑得像狐狸。

  「不想!」永夜極力控制著自己狂跳的心臟,他怎麼會來?他看上去一點兒也不邋遢,裁剪合適的料子襯著他挺拔的身軀,披著銀狸毛的披風,神清氣爽。這三個多月她過得不舒服,他居然過得很好?永夜嫉妒地想,憑什麼他要過得比自己好?風揚兮臉上的笑容其實很好看,但是永夜覺得很討厭。她淡淡地回答:「沒有功夫做個平常人挺好的。」「也對,反正我會在你身邊,我的武功夠強,足以保證你的安全。」風揚兮點頭同意,揚手把藥丸往門外一扔,「用不著這個。」永夜的目光情不自禁往門開看去,有功夫多好啊,打不過就跑。「影子叔叔!」她大喊。

  風揚兮噴笑,「他是我的奴才,你以為他會聽你的?我早讓他走了。」永夜臉一沉,哼了一聲就往外走。

  風揚兮閑閑地邁出一步,擋在她身前。

  「怎麼,皇上說話也當放屁?」永夜挑釁地看著他。

  「我愛站這兒。」永夜轉身走到窗前,雙手一撐跳了上去,動作幹淨利落。沒等她跳下去,風揚兮已轉到窗臺外望著她笑,「知道有輕功的好處了?」「你想做什麼?」「永夜這麼漂亮,是個男人就會動心。這裡荒郊野嶺的,你喊破喉嚨也沒有人救你,你說我想做什麼?」永夜看了他良久,眼珠一轉笑道:「冰天雪地的,倒也有野趣。只不過人一冷,估計興致不高,再有激情也凍沒了。」風揚兮瞪著永夜怒道:「這是個大家閨秀說的話?!」「我理解錯了?我以為男人對漂亮女人說這話時,通常只有一個想法。」永夜翻了個白眼。

  風揚兮原本想嚇嚇她,沒想到永夜一句話差點兒把他震翻。他倒吸一口涼氣,重新審視著永夜,見她呵著手坐在窗臺上,臉凍起兩片紅暈,更顯嬌豔。他不得不正色說道:「永夜,跟我回去吧。我瞞著你是我不對,我心裡一直以為你喜歡的是那小子。」永夜看著他認真的問:「你喜歡我是因為我長得漂亮嗎?是男人都會喜歡漂亮女人。如果我沒有這張臉呢?」「紅顏轉眼成枯骨,不是每個男人都沖著女人的容貌去的。」「是嗎?」永夜手慢慢伸出,一把飛刀已比劃在臉頰上,「那我劃一刀試試。」「不要!」風揚兮大驚,呆立不動。

  「不要就算了,不過……能恢復我功力的藥丸呢?我知道你沒有扔掉。有輕功真是好。要麼還我功力,要麼我就一刀。你覺得我會不會劃下去呢?」永夜悠閒地說道。

  風揚兮不由得苦笑,他哪裡敢和她賭?她的很辣他又不是沒見識過。他從懷中掏出那顆藥丸來:「我還你功力就是,怕了你了。」「放地上,退後五丈。」他歎了口氣,把藥丸放在雪地上,無奈地退後,站得老遠說:「永夜,你不要拿自己開玩笑。你心裡若真沒有我,我絕不勉強你!」永夜跳下窗臺,腳都差點僵了。她走過去,拿起藥丸一口吞了,笑嘻嘻地說道:「你看得開最好不過,我有功夫,我可以走遍天下,我早說過,我最恨信任的人背叛我……」話還沒說完,她撲倒在雪地上,驚恐地看著風揚兮,氣得臉色發白,「你把藥丸換了?」風揚兮一步掠過來,哈哈大笑,「是啊,我猜你怕我會來搶,一定來不及細看一口就會吞了。軟骨丸,這藥我覺得不錯,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我不想惹一頭野貓。還有,憑什麼我不能勉強你?」他抱起永夜,風裡傳來永夜的怒駡聲:「風揚兮,你是我見過的最卑鄙、最不要臉的人!」

  §第五十三章 色誘

  熊熊燃燒的爐火帶來一室暖意,屋內溫暖如春。

  錫壺中燙熱的酒注入白瓷酒瓶中。瓶身畫著牡丹纏枝,一看就是頂級的瓷器。

  「李言年用過的杯子我想你還是不要用了,免得我噁心。」永夜渾身無力地倚靠在軟椅上頗有興味地觀察風揚兮。

  風揚兮笑了笑,起身從書架上拿起一個錦盒走過來。錦盒裡放著兩隻白玉杯,玉磨得光可鑒人,最難得的是薄而透明。杯身雕著龍鳳,栩栩如生。他取出杯子笑道:「這杯子喝交杯酒正合適,我從皇宮裡帶過來的。」永夜眨了眨眼,道:「李言年的秘密石屋沒想到成了你在安國的落腳處。齊皇的身份倒也不適合進京都。收拾得不錯啊,許了我家裡那對老奸詐什麼好處?這樣幫著你誆我?」風揚兮嘖嘖讚歎,永夜的心思真夠縝密的,看到石屋的佈置就知道是誆她來的。

  「你都有準備了,我又沒功夫,軟骨丸一天之後便解了,我還是跑不出去。外面冰天雪地的,我懶得跑,我怕會被凍死。」「恩,你這麼聰明,當然知道利弊。」風揚兮笑了笑,目光從永夜胸口掠過,這麼久沒看到她,今日瞧見,她真的很美,美得讓他情不自禁地心跳。

  永夜的目光也從自己的胸口掃過。長年鍛煉身材很不錯,這三個月能吃能喝,胸都放開,雖瘦了點,比起原來卻好得多。十八歲的大姑娘能差到哪兒去?她仔細打量著風揚兮。黑衣還是黑衣,不過,看料子就不是普通的黑衣了。人要衣裝,這廝剃了鬍子看上去蠻勾人的,那雙眼睛尤其蠱惑。

  「怎麼,覺得我還好看?」風揚兮笑眯眯地說道,「你說,那小子長得是很英俊,穿身月白袍子不食人間煙火似的,怎及得上我實在?」永夜臉一板,「青菜蘿蔔各有所愛,我喜歡。」「喜歡也不管用,反之你是我老婆。」風揚兮克制住心裡的酸勁兒,他人准一條,李永夜就不是尋常女人。對她太講理,就是對不起自己。

  永夜閉上了嘴。

  風揚兮從白瓷瓶中將酒倒入杯子裡。一汪冒著熱氣的青州紅像塊紅玉,誘人至極。

  他端起一杯,嘴略往上一翹,一口飲下,神情無比愜意。

  永夜盯著他的嘴,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

  風揚兮笑了笑,去端第二杯,手剛抬起就軟了下去。

  永夜似很奇怪他的舉動,坐在椅子上等著。

  風揚兮眼中光芒閃動,輕聲說:「永夜,交杯酒要兩人喝才行,那一杯,你自己喝了吧。」永夜撇撇嘴。譏誚地望著他,「明知道我中了軟骨丸動彈不得還讓我自己端杯子喝酒,風大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惡毒?過一會兒,你不會把飯菜放我身前,讓我自己吃吧?」風揚兮聽了她的話,臉色才漸漸變了,他的症狀就是中了軟骨丸,他還疑心是永夜動了手腳。難道,這裡還有外人?他想起了竹屋裡的瓷瓶,苦笑道:「你想見的人也許已經來,你不高興嗎?」「我想見的人?誰?」風揚兮低了聲音輕聲道:「我中了軟骨丸!」「什麼?你中了軟骨丸?哈哈,真是報應!咱倆就坐在這裡大眼瞪小眼瞪一天吧!」永夜一點兒也不急。

  她的語調讓風揚兮生氣。他恨恨地說道:「你巴不得他來對嗎?笑這麼大聲!」屋子裡除了柴火燒得劈啪作響,沒有別的動靜。

  永夜皺緊了眉,「你逗我啊?這裡哪兒有人?」風揚兮有些著急,兩個不能動彈的人就這樣死在這裡,可真有些不值。他望著永夜眼裡露出擔憂之色。若是他自己便也罷了,要讓他眼睜睜看別人欺負永夜,他萬萬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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