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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永夜審視著他,順手又拿起一根鴨腿啃著,她塞了滿嘴肉,喃喃道:「我是不是在作夢?」

  一道風聲掠過,安伯平身邊又多了一人,正是平叔。他重重的向永夜磕了個頭:「是老奴打了公主一掌,自作主張想取公主性命,與大公子無關。請公主放過安家。」

  說著一掌就拍向天靈。

  永夜對自己的手法很自信。雖然平叔內功精湛,她同樣迅急,平叔拍到了鴨腿上,沾了滿手油。永夜胳膊一麻,苦笑道:「其實平叔現在也能一掌打死我的,你內功太厲害了。」

  「公主何以不讓老奴自盡?!士可殺不可辱!」平叔雙目一張,眼神再次如黑夜中劃破天空的閃電,銳利不可抵擋。

  永夜沉思了會道:「我不是不殺你,我明明武功不及你,我是殺不了你。再則,是我不明白……要知道我本來是受制於你們,突然變了天,任誰都不適應。大公子能否起來說話?」

  安伯平慘笑道:「你是太子妃,你要滅了安家,還說什麼受制於人,豈不笑話!你敢一個人前來,安知外面又有何埋伏。」

  永夜奇道:「大公子難道請我來時,不知道我的身份?」

  安伯平臉上突現漾出一種激動,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創業難,守成更難。安伯平鬼迷心竅威脅公主,平叔更想奪了公主性命,都是伯平之過,我一人抵命,公主可否放過安家?」

  永夜被他說得糊塗,試探著問道:「大公子又是受何人指使呢?」

  安伯平咬緊了牙不肯說。

  永夜歎了口氣道:「我沒想過要滅掉安家,你們以為我回來是向你們問罪示威的嗎?」

  安伯平眼中閃過不屑,永夜更為奇怪。「難道你那姓游的朋友沒有告訴過你,我還有一個身份?我本是游離穀裡出來的人,叫星魂!」

  安伯平身體一顫,閉上了雙眼,平叔長歎一聲喚道:「大公子。」

  「好,我絕不追究此事,大公子可以起來說話了嗎?」是什麼難言之隱讓這位安家的主事人如此難為?永夜的好奇心再次被挑了起來。

  她伸手去扶安伯平時候,從窗外蔓進一片紫色的煙霧,這種煙霧永夜見過,在她跟蹤日光的時候,是這種煙霧取走了日光的性命。

  她反應何其之快,伸手撈住安國平躍向門外。

  平叔一掌拍向煙霧也跟著跳了出來。

  窗外弦響密集如雨,竟似連三人全部都要殺掉的狠絕。

  永夜護著安伯平,生怕他被滅了口,平叔也同樣心思。然而箭雨一陣密似一陣,外面不知來了多少弩箭手。

  這時箭射出之地像飛起了一道閃電般的劍光,生生撕裂的對方用弩箭織成的網。

  一聲尖銳的哨聲響起,那些弩箭手轉瞬離開。來如急電,退如風。走得幹淨利落。

  風揚兮從黑暗中現身,他的雙眼比星星還亮,他對永夜笑了笑。似乎告訴她,他真的在她身邊。

  永夜怔怔的瞧著,他沒有過來,她也沒有過去。兩人目光輕輕一碰又移開。

  「多謝公主!」

  永夜轉過頭笑了笑:「大公子,能否見告?」

  安伯平臉如死灰,閉上眼,兩行清淚流下:「是我三弟。」

  安家三公子?永夜挑眉不解。

  他正要說話,突然看到平叔臉漲得通紅,繼而發青。嚇得手忙腳亂:「平叔!」

  平叔喉頭發緊,他走在最後拍散了紫霧卻吸得一口,用力吼出一聲,鮮血從口中噴出。風揚兮早奔了過來,一掌貼住他的後心,送進內力。平叔卻再也說不出話,眼巴巴的望著他。風揚兮長歎一聲點點頭道:「我保證公主不會追究大公子之責,只要與安家無關,我保安家無事。」

  平叔喉頭作響,永夜歎了口氣點點頭。他身體猛然抽搐,死去。

  一個內功高手居然就這樣輕易的死了?永夜有點不可思議。

  「你有沒有事?」風揚兮被平叔駭了一跳,握著永夜的手探她的脈。

  安伯平滿臉驚詫之色,仿佛看到什麼怪事。

  我還是安伯平眼中的太子妃呢,永夜臉一紅抽開手道:「無事。」

  花廳之內,安伯平青白著臉緩緩道:「是我三弟。那日公主當掉陳大家的畫,確認為假畫之後,我非常驚詫,極想結交。因我對畫作癡迷,前些日子在成顯侯府見到幾幅名作,侯爺不肯割愛且譏諷於我。與三弟聊及此事,三弟道,何不請公主為我作假畫,定叫成顯侯對我禮敬有加。我怕公主不肯,三弟便拿出了那雙草鞋囑我如是說。並說,讓平叔陪公主去瞧上一眼,定無問題。當時,我並不知道公主身份。若是知道……」安伯平長歎。

  「你三弟是何人?」

  安伯平垂下頭,輕聲道:「公主認得的,他還有個名字叫墨玉。」

  永夜與風揚兮面面相覷。墨玉公子原是安家三公子。那麼游離谷……「游離穀主是安家何人?」兩人異口同聲問道。

  安伯平嚇了一跳,連連擺手道:「安家一直本分做生意,游離穀主絕不是安家的人。三弟幼時出府,一直說是去拜師學藝。我安家子弟都需會得一門技藝。」

  「你一直不知道你三弟在牡丹院做小倌?」

  「我不知道。三弟日前回到齊國,母親只說他藝成回府。」安伯平臉漲得通紅。

  「其實,當時我並不知道你是公主,平叔後來告訴我,進了巷子,他感覺有很多人埋伏,心裡就明白不是作畫這麼簡單。他也是今日才知道當日他一掌打的是公主。他當時只是覺得我上當了,你的身份必不是這麼簡單,他不想連累到我,想殺你一了百了。」

  永夜松了口氣,她一直覺得內疚,那晚如果她不逃走,月魄和薔薇就不會被轉移。原來就算平叔不殺她,巷子裡埋伏的人和等在去皇宮必經之路的人也會殺她。

  墨玉公子出身豪富之家,瞞著家裡呆在牡丹院,好像他在游離穀中又似有極高的地位。難怪李言年當時說起墨玉時的表情那麼奇怪。

  風揚兮靜靜的聽著,眉皺得很緊。良久才問:「墨玉要殺大公子,此時怕已經不在安家了吧。安家就兩兄弟,大公子一死,家中主事之人豈非只有墨玉公子?他只需殺了大公子奪了家財,何必對永夜恨之入骨呢?」

  安伯平似極頹廢,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聽了風揚兮的話眼睛一亮搖了搖道:「安家與別家不同。就算伯平身死,生意由還有家族長老會共同經手。三弟出府學藝,就註定他無法當安家的主事人,安家家族中任何一個懂經營的人都有可能成為安家主事,他不行。所以,我從來沒想過三弟會有殺我之心。」

  「不是求財,就是恨我了。」永夜想不明白她就讓墨玉在牡丹院站了一天,他為何就恨她要死。每回看到墨玉,她都能從他眼中讀出那種強烈的恨意。

  在安國開寶寺和牡丹院,墨玉的恨意從來沒有掩飾過。

  打草驚蛇,墨玉沒能殺了她,必然隱身藏匿。像消失了的月魄和薔薇,如泥牛入海,不見了蹤跡。

  「我想隨大公子去安家住些日子。」永夜緩緩說道,直覺告訴她,墨玉還在聖京,沒準兒就藏在安府中。

  墨玉這般年輕,武藝不高不低。若無安家的錢財支撐,他憑什麼可以在游離穀獲得地位?只有一個可能,他與安府中的某人有著更為密切的關係。而這重關係,他大哥安伯平也不知道。

  安伯平不安的看著永夜,輕聲道:「公主,安家……」

  「大公子放心,安家若與此事無關,我不會對安家如何。」永夜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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