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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那公子似感覺到有人瞧他,下巴微抬,眼神斜斜地飛過來,有一種說不出的傲氣。見是一個戴面紗的人瞧不見面容不禁皺了皺眉。他身旁一書生打扮的人在他耳旁低語幾句,那公子眉一挑,看向永夜的目光中更多了幾分詫異與歎息。

  永夜知道他瞧不見自己,躲在面紗後偷笑。好靈敏的感覺,也是會武之人。今日來的人並不是全沖著詩會而來。

  正想著,身邊擠過一人坐下。薔薇滿臉通紅,不住喘氣,「差點兒來不及,都怪阿玉,也不叫醒我!」

  茵兒懂事地端過茶來,薔薇一口飲下。見永夜沒有聲響,便惱得扯了他的袍子道:「和你說話呢。」

  永夜這才懶洋泮地說:「薔薇要遇對手了。」

  「誰?」

  「穿綠袍的公子。哦,是位小姐,品貌不輸你呢。」

  就這一句,薔薇眼光飛刀似的射過去,正碰上男裝打扮的綠袍小姐傲慢的眼神,不由奇道:「永夜哥哥怎知她是女的?」

  「知道就是知道了,不為什麼。」永夜的目光再一次從那男裝小姐的腰間掃過,滿意地想,今日不必自己費心,自然有人搶著出風頭了。

  薔薇見那女公子年紀雖小,模樣卻不輸自己。清麗秀氣,渾身上下散發的正是自己成日被父親罵、自己沒有的端莊氣度,見永夜贊她,心裡更不是滋味。此時見女公子不住地打量永夜,哼了聲道:「女扮男裝,成何體統!敢和本郡主過不去,等會兒讓你知道厲害!」說完輕聲對永夜說,「你答應我的,一定要讓我壓過她!」

  永夜好笑地點頭,漂亮女人撞一塊兒,這戲越來越有趣。

  詩文正鬥得歡,聽得張憐草笑道:「今日詩文層出不窮,要奪得頭籌老朽得王爺意思新出一題,不詠春寫景,題目是待客。」

  一書生起身搖頭晃腦吟道:「寒雪梅中盡,春風柳上歸。京都二三月,客人何時回?」

  掌聲四起,又有人起身作答。

  永夜側過頭在薔薇耳邊低語,薔薇笑著站起來,「本郡主也有一詩。'草樹知春不久歸,百般紅紫鬥芳菲。鐵馬戰罷散玉關,迎得陳國有客來!'」

  此詩一出,眾人皆是一愣。張憐草張大了嘴,不知如何評判。這詩不對韻不工整,前句尚可,後文卻是贊我方大勝,陳國俯首稱臣來京議和。說她不對,便是說朝廷不對,說她好,又確實說不上好。

  薔薇見四下啞然,佑親王滿臉苦笑,遂笑逐顏開地躍上花台,伸手便要去取翠佩。

  橫空一道綠影閃過,一柄扇子壓住了她的手,正是那男裝的女公子。聲音清如春風,帶著春寒料峭,「郡主且慢,在下也有一詩。」

  薔薇氣惱,抬起了下巴,「我不信你還勝得過本郡主!」

  那女公子站在臺上,眼睛瞟著永夜曼聲道:「京都風光鶯語亂,陳國煙波春拍岸。催馬還借北風急,送君慢過散玉關。」

  此詩一出,台下又是一片譁然。此詩含沙射影,卻又對仗工整,分明是說陳國春光不亞于安國,後一句更是譏諷我軍守關容易出關難,想要踏上陳國土地是難之又難。

  「陳國奸細!」台下已有人叫道。

  李天佑臉一肅。已有侍衛跳出,拔刀指向來人,「拿下了!」

  人群中迅速躍出幾人護著那位女公子和侍衛打了起來,王府花園頓時亂了。

  端王侍衛動也未動,齊齊抽刀只管護著永夜,永夜坐著沒動繼續看戲。薔薇卻奮不顧身地搶上前去一陣拳腳打得好不開心。

  李天佑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心裡疑惑頓生。

  永夜瞟了眼李天佑,暗暗佩服他的鎮定。見那幾人武功雖高卻不及王府人多,如此下去,怎引得開李天佑的注意?李天佑的目光除了偶爾一瞟藏藥的地方,就沒離開過花園。他看著花園角落裡的草廬輕咳一聲告辭:「永夜留下也幫不了大殿下,先行回府了。」

  「爾等小心護送世子回府!」李天佑匆匆說道,眼神越過永夜瞧向王府一角見沒有動靜,又盯著正在纏鬥的陳國人。

  詩會上怎地就冒出陳國人?難道是為了轉移他的視線方便盜解藥?李天佑嘴角微扯勾起一抹微笑。藏藥的地方有月魄布下的毒還有王府高手守著,闖得進去就出不來了。他漫不經心地看著幾個陳國人被侍衛夾攻,並不出手。

  永夜隔了面紗並不擔心李天佑注意到他的眼神,看著李天佑暗笑,盜藥的人是不會出現在藏藥地點的。只不過……他看了眼花園一角的草廬,坐上軟兜便欲離去。

  那女公子大喝一聲躍起,竟朝永夜而來。

  李天佑一驚,出手如風。

  以他的功力搶在女公子前面倒不是難事,永夜卻嚇得從軟兜上摔了下來。幾下竟滾到了女公子腳邊,被她用扇子逼住,不住地咳嗽。

  「陳國兵敗,與我國正在談判議和,各位不知後果?」李天佑心裡煩躁,眼看就要擒住來人,卻惹出這等事端。他本意是想讓黑衣人趁亂去盜解藥,一舉擒獲。沒想到卻讓陳國人混進了王府詩會還挾了永夜為質。此時若是永夜有個不是,他如何向端王交待?他口中冷冷問道,清俊的臉上布上了層寒霜。

  薔薇嚇得扔開面前的陳國人沖了過來,又礙於永夜在那女公子手上,不敢妄動,怒喝道:「你敢傷他,我讓你抵命!」

  那女公子卻放了永夜,拍了拍衣裳輕喚了聲:「住手!」

  打鬥停止,眾人正疑惑間,那女公子展顏一笑,「玉袖見過佑親王。只是不忿郡主出言羞辱我國這才以詩反譏。若說到兩國正在談判議和,安國竟是如此看我陳國,玉袖實在不知議和還有何意義?!」

  李天佑不由得驚駭了,深深地看著她,心裡無比震驚,來人竟是陳國玉袖公主。

  當今天下有四美齊名:安國薔薇郡主、齊國絡羽公主、齊國大賈安家四小姐,還有一位就是年方十六的陳國玉袖公主。

  傳言這位公主清麗無雙、文武雙全、心思縝密,又眼高於頂。薔薇先行辱陳,以玉袖的驕傲如何肯忍了這口氣?想到這裡,李天佑尷尬地笑了笑,「詩文會友,難免有不服氣的時候,方才只是誤會。安、陳休戰和好,讓百姓免于戰火,這才是頭等大事。」

  佑親王開口,張憐草便輕咳了聲笑道:「一場誤會,詩會繼續!」

  眾人已知陳使團來京都,見傳聞中的玉袖公主都前來湊詩會熱鬧,好奇之餘又爭相獻詩想出風頭。

  好詩層出不窮。

  「世子見諒,方才情急,只想停了爭鬥。世子不要緊吧?」玉袖溫言道歉,伸手便要來扶。

  薔薇一把推開他,見永夜躺在地上不住地咳嗽,難過地問:「永夜無事吧?!」

  永夜搖了搖頭,上了軟兜便欲走。

  李天佑心知永夜當眾出醜,且受冷遇,也覺得對不住他,扶住軟兜軟言道:「永夜,這是陳國玉袖公主。」他的聲音極輕,只說與永夜一人聽了,心想他應知輕重,應該理解自己。若是因為永夜造成兩國和談失敗,禍就闖大了。

  豈料永夜咳嗽著輕笑道:「父王手下敗軍之公主罷了。告辭。」

  他的聲音也輕,卻聲聲傳入玉袖耳中。她本以為自己低聲下氣道過歉了,永夜應該領情,不料卻遭此貶低,氣得粉臉刷白,揚起下巴冷嘲熱諷道:「端王英武,可惜啊!」

  李天佑皺了皺眉,這位陳國公主真正驕傲得很,難怪永夜要惱。

  「永夜哥哥,我送你回府吧!」薔薇小心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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