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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永夜常對李言年感歎:「紅顏禍水,太子也就這麼一個心結,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谷中若要扶持佑親王,這是個好機會。」

  李言年不置可否,永夜便笑了。穀中不動,他來動。

  薔薇很喜歡去佑親王府,因為從小這位大殿下就是最疼她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永夜若是出府,佑親王府他是常客。

  佑親王似笑非笑盯著永夜說:「永夜頭痛的事,本王也頭疼哪。」

  再遇太子,太子便笑,「今年孤要立妃,世子再不下聘,薔薇便要進宮了。」

  永夜搖頭離開。

  才回府,靜安侯就捧了大堆禮物而來。永夜一病不起,端王與王妃無可奈何。

  再一日,王媒婆帶了算命先生造訪。端王妃一聽沖喜二字,便令侍衛將她叉出去!

  永夜出門遇到薔薇只能抱頭鼠竄。

  這些年過得也算愉快。永夜覺得自己的耐心還好,端王卻很著急,急得永夜私下裡取笑他說:「父王只要搭座樓,永夜往樓上一站,包管和尚、尼姑都會還了俗來提親。」

  端王只歎息說難為他了。

  永夜以一種很同情的目光看著他,端王如何能理解?他想告訴他,國家提倡晚婚晚育,更何況高中生的年紀,實在用不著著急。可話到嘴邊卻成了,「安國未安,何以為家?!」

  端王的腰挺得又直了些。

  永夜撲進他懷裡,無意中碰到了端王腰間的癢肉,挺直的腰垮了下來。永夜大笑著跑開。

  永夜目光淡然地看著一院風景,良久輕笑一聲,漫步走進花林,低下頭拈起幾瓣落花放在手中仔細瞧了,眉間閃過了然,揚手又撒將出去。

  有人來過莞玉院了,足步再輕,卻也在花瓣上印下了淺淺的壓痕。旁人不見得發現,永夜的目力卻是在黑暗中練出來的,只站在這裡一瞥便發現了跡象。

  是什麼人趁他不在來王府窺探?永夜腦子裡浮現茶樓瞧到的那個身影。月白色的長衫、散亂的長髮,還有回頭的瞬間眉宇間熟悉的神情。他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是回憶中的溫暖,還是一別經年不敢相信的疑心?

  他既然來了,別的人也該出來了。游離穀終於要行動了嗎?在陳國敗軍之即,要有所行動了?

  永夜似在賞景,心裡卻迅速思考著。

  「少爺!」倚紅清脆的聲音響起。

  永夜回頭,見倚紅身邊正站著攬翠和李言年。他笑了笑,慢吞吞地順著小徑走了過去。

  「給少爺請安!」攬翠臉上洋溢著一種幸福,永夜不忍奪走的幸福。

  她終於還是嫁給了李言年。當年豐神俊朗的李執事,如今變得更成熟、更內斂。身體躬下,抬頭間,那雙眼睛看不出絲毫不敬。

  永夜似笑非笑地看著李言年,指著花林說:「昨兒這裡下過雨,落紅無數,李執事可願陪我走走?」

  倚紅笑了,拉了攬翠道了萬福,「多謝少爺!」

  「謝我做甚?我正想聽李執事說說外面的趣事兒,不要太早來打擾我們。」永夜微笑道。

  攬翠不知就裡,感激地看了永夜一眼,拉著倚紅就往房裡去。

  李言年默不作聲地跟著他。

  空氣裡傳來雨後的清新,永夜陶醉地吸了口氣,「若是能與師父在這裡一醉,也是不錯。」

  「我改喝茶了。」李言年聲音刻板。

  永夜脆生生地笑了,去掉了易容了的肌膚瑩潤如玉,看不到半分病中的蒼白黯淡。

  李言年瞧著那張能顛倒眾生的臉有些遲疑地說:「你也十八歲了,該定親了……」

  「怎麼?穀中始終對我不放心,想安插一個女人在我身邊?別忘了,我現在是端王世子——皇上的親侄,你以為我未娶妻就能納妾?」永夜冷冷地打斷了李言年的話。

  「穀裡也沒想這麼快。是想提醒你,太子迷戀薔薇郡主,佑親王也似有點兒意思,你攪在中間,怕對你執行任務不利。」

  他一手挑起的三角債。他想笑,「這倒是個難題。這幾年,我借著養病很少見外人,郡主卻不管這些,日前才在街上遇著了。我的本意師父明白。太子也許就薔薇這個軟肋,不見得真癡心,打小卻是不能放手的,但是黏上我卻沒好處。穀中有無好主意?」

  永夜早就明白地告知李言年,佑親王可以利用薔薇找到把太子拉下馬的把柄。如果游離谷真幫佑親王,自然知道如何辦。然而,游離穀未動。

  永夜看著李言年的表情,一顆心驚喜地跳動。游離穀不願讓自己攪進去,對太子殿下和佑親王不聞不問。難道,兩位皇子爭帝位、安國大亂,才是他們的目的?游離谷,是安國西陲邊境山中的游離谷,還是陳齊兩國的游離穀呢?

  李言年笑了,「你放心,這等小事,自有人去處理。」

  言談間時間飛逝,永夜感覺到倚紅與攬翠已出了房門,便笑道:「攬翠對師父一往情深,師父莫要負了她。」

  「佑親王與太子相爭多年,總算讓我們查到一份名冊。一個不留。」

  永夜瞟了眼名冊,詫異道:「這些人不是和佑親王親近的人嗎?」

  「有什麼比殺了他們再嫁禍到太子身上更合適?」李言年冷笑,站起身對永夜一揖,輕聲道,「小心一些,聽說風揚兮到了京都,他對飛刀的主人很感興趣。」

  永夜恨得牙癢,明明是游離穀故意讓他留下線索,這會兒扮好心?可臉上卻笑,「能為穀中牽制住這麼個大人物,星魂很榮幸。」

  他成功地看到李言年的背僵了僵。自己真沒猜錯,游離穀要的就是自己與風揚兮對著幹,打不過他,就得依靠游離穀,誰叫自己已經殺了那麼多人。他又想起多年前那個下雪的年三十,殺的那個賣面的老人。不由得歎氣,想和風揚兮和解好像都沒有可能。

  若是自己殺了風揚兮,讓游離穀少了個對頭,游離谷也是高興的。明知是個坑,還是跳了,想要全身跳出坑外,已陷得深了。永夜真的很佩服游離穀。

  他與端王的關係是他最後的底牌,輕易不能用,也不敢用。

  到現在端王也不知道他暗地裡還是刺客星魂。一抹悲傷浮上永夜的眼睛,要揭開游離穀的真面目,他就勢必要做星魂,而做了星魂,他就不能與端王府扯到一起。他不能讓端王背上駡名,也不想看到游離谷利用這點威脅端王。

  現在,終於要動了嗎?永夜想想李言年的話,拿出名冊又瞧了一遍,放進了懷裡。

  §第十六章 危險步步逼近

  永夜無比後悔,太小看佑親王了,他不僅在外面布了強弩,還在屋子裡布了毒。

  夜來得無聲無息。永夜融入夜色之中,像縷風飄過黑壓壓的屋頂,準確地找到了兵部尚書郭其然的府邸。

  兵部尚書郭其然,十八歲做按察司檢校,十九歲升按察司知事,二十三歲任按察司副使,短短五年便從最低的從九品升到了從三品,五年後調入兵部任侍郎,現年三十三歲,已是堂堂二品尚書。

  這位郭尚書升遷如此之順原是合了皇上的意,入兵部後又與端王成為知交,此次散玉關敗陳,他調運糧餉功不可沒。

  但是游離穀要殺他。

  永夜走之前問端王:「游離谷要殺郭尚書,父王如何看?」

  端王大驚,恨得一拳打在書桌上,「郭尚書乃棟樑,游離穀難道想要我朝分崩離析,無良將可使,無良臣可用?!」

  「游離穀說是要支持佑親王,說郭尚書表面上看是佑親王的人實則不是,父王覺得呢?」

  端王一愣,眉心緊皺,「郭尚書是佑親王的人?難道,佑親王出宮這幾年的勢力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

  永夜輕聲說:「父王這幾年忙於邊關戰事,朝中事務疏忽了。」

  端王歎了口氣,「我手握重兵,你外公是當朝丞相,當年不想讓你捲入立太子的事件,也是想著少理朝事,再是親兄弟,也總會有小人挑撥。這幾年,你可曾看到過有朝臣過府?不過……」

  端王臉上現出重重殺氣,「敢要挾於我,敢當面掉包換世子,就這一重,我就要讓游離穀灰飛煙滅!再說,不理朝政,不等於我能眼睜睜看著游離穀亂我國家!不管郭其然是誰的人,他畢竟還是國家的棟樑之材!我斷不能讓游離谷的刺客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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