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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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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沒放,怎麼?」赫連長頻的聲音有些疑惑。 「沒什麼。」這時候,我已經知道手裡拿的是什麼。幸虧是在黑暗中,赫連長頻看不到我現在的表情,我想如果她能看到,一定能看到一個滿臉驚訝的我。 這個盒子不是別的,正是殤夙鸞前幾天送給我,我一直沒有打開的妝奩盒。它怎麼會出現在馬車上?我的心頓時狂跳不已。 我伸手打開盒子,一束清輝從盒中溢出,嵌在長釵上的明珠正靜靜地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是什麼?」夜明珠的光暈映出赫連長頻略帶驚訝的臉龐。 「差點忘了,是我順出來的首飾,以防萬一的。」我敷衍了過去,只覺得心還撲通撲通地跳著。 這盒中的首飾,分明就是那天在雅樂皇宮,殤夙鸞從我身上卸掉的、清肅幫我喂了藥的那一套首飾。更讓我吃驚的是,初見殤夙鸞那日,他從我這裡偷走的那柄匕首,竟然也在這個盒子裡。 很明顯,這一切都是殤夙鸞準備的。馬車上的盒子,也應是他放上來的。由此推斷,書和妙嵐花也是他故意給我的,而我向他索要冷蟬香,大概也在他的計劃之中。就連赫連長頻能夠找到這裡,如今看來,也是他故意安排的。 說到底,殤夙鸞是打定主意要將我打包送給赫連長頻。為什麼?還有,在整個計劃中,赫連長頻究竟是被算計的那方,還是他的同謀? 不敢發呆太久,我怕引起赫連長頻的注意,趁天黑我先將匕首悄悄藏起,然後又將首飾草草戴好,然後問:「我們這是去哪裡?怎麼看起來像是進城的方向。」 「城外三十裡,我的親隨駐紮在那裡。」赫連長頻又道,「我這次是為雅樂攻打洛微之事而來。連章和洛微接壤,唇亡齒寒。宗政澄淵虎狼之心昭昭,我不得不防。」 「公主出使他國,卻不告而別,可以麼?」我問。 「殤夙鸞自會處理,我們無須擔心。」赫連長頻很有把握地說。 莫非她真是同謀?我心中一緊,「公主為何如此肯定?」 「因為我們有交易。」赫連長頻微微一笑,不再多說這個話題,轉而道,「他如此對你,你竟一點也不留戀嗎?」 「我不想做一個收藏品。」我淡淡一笑,也將話題轉開,「恕我多言!不管你想做什麼交易,在我看來,殤夙鸞都不是最合適的對象。」 「那誰合適?宗政澄淵嗎?」赫連長頻看了看窗外,「那是站在你的角度。而站在連章的立場,沒人能比殤夙鸞更合適。你可知江山是什麼?」 我輕蔑道:「江山是平民仰望的權柄,是勇士夢裡的戰場,是智者空虛的幻想,是貴族手中的玩具。」 赫連長頻認同道:「不錯。如今的形勢你也知道,除了殤夙鸞,我寧可去找那個昏庸的洛微王,也不會去找宗政澄淵。」 「我明白了。與宗政澄淵合盟,無異於將肉送進虎狼的口裡。」長長一歎,我了然道,「宗政澄淵有逐鹿江山的欲望,而殤夙鸞沒有。」 「你倒是瞭解他。」赫連長頻看我一眼,「其實我到現在還是難以置信,你居然會真的和我一起走。坦白說,我不會像他,千里迢迢擄走你,只是為了能和你在一起喝茶。」 抬眼看著赫連長頻,我也坦白道:「公主既然如此坦誠,我也就實話實說。我之所以隨你出走,是因為我覺得,從你身邊逃跑比從他身邊逃跑容易多了。」 「是麼?」赫連長頻也靠在車廂上,黑暗中,她晶亮的眸子映出了我的臉,「故意放你走的人是他,而絕對不會放你走的人是我,你現在還覺得從我身邊逃跑很容易嗎?」 我點頭道:「是。因為我覺得你和宗政澄淵是同一種人。你以一己之力擔負起整個連章江山,的確不負連章長公主的盛名,你令我佩服。對你來說,你的處境實在艱難,也就是說,你不能像殤夙鸞一樣隨心所欲,所以我逃跑的機會應該比較多。」 赫連長頻的笑容如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緩緩綻放,「想不到你居然是我的知己,可是……」話還沒說完,她突然伸手敲了敲車廂。 我還沒來得及弄明白赫連長頻是何用意,只聽一聲馬嘶,疾馳的馬車便突然停了下來。毫無防備之下,我差點從車座上滾落下去。 「當心。」赫連長頻伸手扶住我,隨即一抹濃烈的香氣撲面而來。 心下一凜,赫連長頻居然將妙嵐花和冷蟬香的粉末私下藏了一點。只不過赫連長頻實在是小看了我,我暗自冷笑,裝作被迷昏了的樣子,然後輕輕地栽倒在她的懷裡。感覺馬車重新跑了起來,隱約中,我聽到她低低的一聲歎息。 手鐲涼涼地搭在我的腕子上,那裡面藏有清肅給我配的藥,可以用來醒腦提神,解迷藥,這次還真是多虧了殤夙鸞,若非他將我的首飾還給我,我這次可要栽個大跟頭。 這麼說來,殤夙鸞與赫連長頻並不是一個心思,但他們到底各揣了怎樣的心思?想了許久,我依然是一頭霧水。 這時馬車的速度漸漸變慢,我料想是到地方了。 不多會兒,馬車終於完全不動了,只聽外面有人道:「是公主嗎?」 赫連長頻「咚咚」幾聲下了車後,我便聽到她的聲音從車外傳了進來,「將車裡的姑娘送到本宮的車裡,小心手腳,若她少了一根頭髮,你等提頭來見。」她說罷,又道,「范大人,立刻拔營回國。」 沒聽見應聲,只聽見那男人腳步聲漸遠,想是執行命令去了。接著,我耳邊傳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隨即只見幾隻有力的胳膊從四面八方伸來,一下便將我架起抬出了馬車。一陣晃動之後,我被妥善地安置在一處舒適的平面上,我想我應是在赫連長頻的車駕裡。 又過了一會兒,我聽到一陣輕巧的腳步聲,有丫頭乖巧地道:「公主,小心腳下。」隨即我感覺到車身一陣微微地晃動。我們再次起程了,我猜測著。 暗自估算了一下,赫連長頻是一國公主,出了酆國之後,便不用再躲藏。沿途,她應該會在驛站落腳,到時候我就可以腳底下抹油,趁早溜。 這時,我聽到有人在外面喚了赫連長頻一聲,「公主。」那聲音唯唯諾諾,說話的人應是個下等士官。 「什麼事?」赫連長頻問。 「剛收到京城的來信,說暢音院半月前突然失火,殷洛書殷大人……」士官的聲音突然僵住,像是不知道怎麼說。 「殷卿怎麼了?」 「殷大人……不幸被火燎到臉,已經看不出本來的模樣了。」 聽那士官說完,赫連長頻沉默一會兒,方淡然道:「本宮知道了。」 那士官又道:「信上還說,大人被濃煙嗆到嗓子,可能會失聲。」 又是一陣沉默,只聽赫連長頻隨即平靜地道:「傳本宮旨意,命太醫務必在父王納妃之前,治好殷卿的嗓子。」 「是。」那士官領命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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