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笑千金 | 上頁 下頁 |
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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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我所知,這地方殤夙鸞似乎並不想讓很多人知道。這麼多天,除了這裡的僕人,我也僅僅只見過他和他的一個心腹而已。 少女輕輕笑道:「不,這地方,夙鸞隱瞞得緊,我也是第一次來。可我從未想過他會在這裡藏個姑娘。你是……哪國的公主,親王的千金,還是官員的小姐?」 見我搖頭,少女好看地擰起了眉,目光狐疑起來,「姑娘莫非是出身風塵?」 難不成殤夙鸞身邊只有這麼幾類人物?這麼說來,眼前的少女也不該小覷。 我不禁失笑,「我哪裡是什麼重要人物,不過是丞相大人的階下囚罷了。倒是您,該如何稱呼?」 少女微微側身,坐到我身邊,含笑說:「我姓赫連,名長頻。」 赫連長頻!那不是連章國王唯一的女兒,現正代父理政的長公主麼。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我一時有些躊躇,是直接認了她好呢,還是裝作不知道好呢? 「怎麼了?我的名字很難記嗎?」赫連長頻微微歪了歪頭,笑問道。 「不,我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我見赫連長頻沒有想要端起架子的樣子,遂也跟著裝糊塗。 「哦,如何好法?」赫連長頻聞言感興趣地問。 「我以前聽過兩句詩,叫『終日相思不相見,長頻相見是何人』。」我想了想,又笑道,「名出於此,豈不風雅?」 「風雅是風雅,可是相思而不得見是苦,相見非人又是苦。真是句令人欷?#91;不已的詩。」赫連長頻蹙眉思量一會兒,輕輕歎了口氣。 「赫連小姐有相思之人?」我聽赫連長頻口口聲聲「夙鸞」叫得很是親切,便小心試探道。 「怎會?最蠢不過相思意。自古太過癡情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場,你可知是為什麼?」赫連長頻目光裡泛起波瀾,笑著問我。 從赫連長頻的語氣中嗅到一絲挑釁的味道,我便輕輕一笑,對上她的雙眸,「若無負心漢,哪得癡心女?得失之間,莫非菩提意。」 「說得好,這話倒是深得我心。」赫連長頻輕輕撫掌,優雅地道,「不過,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姓白,名劍秋。」話到嘴邊,我還是沒說出真名。和這些貴族牽扯起來,誰知道會出什麼事,還是小心點好。 「這名字遠不如你這姑娘有意思。」赫連長頻笑笑,作勢道,「莫不是在騙我吧。」 「不管叫什麼名字,我就是我,何來騙人之說呢?」我溫聲說完,突然感覺到一道灼人的目光,便抬頭看向赫連長頻身後的院門,提聲說,「您說是嗎,丞相大人?」 不知何時出現在院門口的殤夙鸞聽到我叫他,微微勾起唇角,緩緩踱過來坐到我對面的太師椅上,然後伸手將赫連長頻拉在懷裡,「剛出去這麼一會兒,回來就見你們聊得正歡。頻兒,你們都聊什麼了?」 若說剛剛僅僅是懷疑,這一刻我便可以完全斷定,這兩人的關係不一般。一個是一國公主,一位是當朝丞相,殤夙鸞的語氣又這麼曖昧,這定然是情侶之間應有的氣氛。 我冷眼看著,注意到赫連長頻被殤夙鸞拉入懷中的那一瞬間,身體僵硬了片刻。這就更有意思了,赫連長頻明明不願,卻如此遷就殤夙鸞,她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沒有說什麼。」赫連長頻溫順地說,隨即對我笑了一笑,又對殤夙鸞道,「只是看你將這姑娘看得要緊,一時好奇,就過來瞧瞧。」 「哪裡有什麼要緊,不過是階下囚而已。」殤夙鸞說著瞟了我一眼,繼續道,「不過呢,秋兒住在這裡的消息,我一直嚴令不得外傳,你今日卻找了來,倒真叫我意外呢。若不是這裡的僕人口風不嚴,那就是你來路不明了。頻兒,你說會是哪個呢?」 話音一落,四周聽得懂的僕人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其他聽不懂的見別人跪下,也都不敢再站著。霎時整個院子裡黑壓壓跪了一片,那些僕人全似秋風中的落葉,瑟瑟發抖。 由此便可看出殤夙鸞的手段,不過這事我也管不著。倒是他前後不一的態度,讓我覺得十分可疑。 見殤夙鸞這般模樣,我一時也插不上話,於是便順手倒了杯涼茶,正要喝,卻被殤夙鸞伸手蓋住,只聽他柔聲道:「人呢?怎麼不給姑娘預備熱茶?都不想活了嗎?」 跪著的僕人聞言慌忙爭著站起,混亂中,撞在一起摔倒了好幾個。我低低一歎,嗔怪地看了殤夙鸞一眼,和聲對那些下人道:「都下去吧,這兒不用你們伺候了。」隨即我回首對殤夙鸞笑道,「你這是做什麼?嚇壞了他們,誰來伺候我?」 「無妨,再找一批也就是了。」殤夙鸞笑道。 跟這人沒法溝通。伸個懶腰,我起身道:「你自便吧,我回屋躺會兒。」 「也好。」殤夙鸞輕輕拊掌,對我道,「難得頻兒過來,今晚與我一起用膳,可好?」 想不出殤夙鸞不揭穿我身份的原因,我稍一遲疑,目光隨即在赫連長頻身上隨意轉了幾轉,然後點點頭,轉身出了屋。 轉過一座假山,我回頭看去,見殤夙鸞正親吻著赫連長頻的頸側,他髮絲傾斜在一邊,正擋住半邊傾城的容顏,僅露出那一隻絕美狹長的鳳眼,卻見那鳳眼正看向我這邊,見我看見他,那鳳眼貓兒一般微微眯了起來。收了目光,我轉身離去。 我回到屋子,合衣躺在床上,想著剛剛發生的事情,越想越覺得摸不到頭腦。 如殤夙鸞所說,這地方一直隱秘得緊,可赫連長頻是如何發現的?她明明不相信我的化名,卻又不拆穿,是為什麼? 而殤夙鸞,三個月來他一點也不讓我知道外面的事,怎麼今天突然告訴我了?為什麼去而複返,偏巧就將赫連長頻堵住了?隨後,為什麼又幫著我隱瞞身份?不滿赫連長頻私自打聽這個院子,為什麼卻又不直接發難? 想到這些,平靜了三個月的心,似乎又捲進了無邊的風雲裡,以前刻意忽略的事也湧上心頭,我想起宗政澄淵最後那一句「活著」,心陡然冷了下來。 當初殤夙鸞藏在宮中,宗政澄淵能完全不知情麼?但是從始至終,他卻完全沒有提醒我的意思。雖然我心中知道他不是故意,也理解他很為難,但是這麼赤裸裸地將我送上前線任人宰割,若說我沒有一絲芥蒂地全然接受,那我就是聖人了。 我胸口一陣煩悶,手無意中從枕頭下摸出一本書來。 這是本遊記,是殤夙鸞送來讓我打發時間的。全書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其中有一處吸引了我。 翻開別著書簽的那一頁,上面清楚地寫著三個大字——冷蟬香。這是妙嵐獨有的一種香料,稀少珍貴,但這不稀奇,稀奇的是書中記載,這種香若是與盛開的妙嵐花放到一處,會有很好的鎮靜安神的作用,說白了,就是有迷香的效用。 妙嵐花是酆國的國花,京城妙嵐就是以此命名。此花色若黃金,大如碗口,香氣清淡。最奇特的是它的花瓣,每朵花上有花瓣四十九朵,片片薄如蟬翼,呈半透明狀,遠遠望去,清脆的葉子上托的不像是一朵花,而像是一團氤氳的霧氣,故而名為妙嵐。不過,這種花甚為嬌貴,據殤夙鸞說全妙嵐城也不過十株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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