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笑千金 | 上頁 下頁
二二


  也不管朱櫻同意與否,宗政澄淵便吩咐下去,「來人,先將馮紫菀押入大牢,本王要親自審訊。押解期間,沒有本王的手諭,閒雜人等一律不許探視。」

  等人押下去,宗政澄淵又道:「臣懇請太后明察。笑不歸乃是臣請來的貴客,在淩溪之戰中提供了大量糧草,對國家有功。臣今日本是想為她討個賞賜,哪想賞賜還沒有,先遭了一頓毒打。臣萬分過意不去,請太后賜她一個身份,以防日後再有人無故對她不利。臣將感激萬分。」

  好個借刀殺人的連環計策!好個宗政澄淵!瞧瞧,只借這一件事,他就達到了多少目的。

  首先,借柳玉啼投石問路之機,先報了我戲弄欺騙他的仇。

  接著,借我受害一事而處罰了馮白啟父女,既確立了我的地位,又樹立了他的威信。

  至於將馮白啟削權外調,則抽掉了太后在宮中的一個人手。換蘇爾接任,即是告訴百官,溫蘇爾以後就是他宗政澄淵一派的人,同時又將他的勢力擴張到皇帝身邊,由溫蘇爾負責宮內車馬出行,無疑又賦予了宗政澄淵更多的權利。

  爾後,又將馮紫菀押解,擺明瞭要斬草除根,除盡馮白啟一門。

  最後,借此為我索要身份和保障,有了這一層原因,方便以後我幫他辦更多的事。

  想到這些,我覺得渾身像在臘月被冰水裹了一層,突然間覺得無比寒冷。這個人,這般小事都被他利用得如此仔細。面對這樣的人,誰還會有勝算。

  「依王爺的意思,該賞她些什麼呢?」朱櫻依然沉穩地問道。對於自小就在宮中生活的她來說,沉著是永遠的面具。

  「不如就照剛才的玩笑,賞她個公主做做吧。」溫柔的聲音傳來,殤夙鸞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此時他正拎著一壺酒,看起來似醉非醉,他說的話也似真非真,令人難以捉摸。

  場面一時又安靜下來。

  我想了想,陡然從宗政澄淵懷中跳落到地上,然後勉強走了幾步,跪下道:「不歸多謝太后、王爺、丞相大人的厚愛,不歸不敢奢望公主之名。今日之事所知之人甚多,我想今日之事過後,一定不會有人再隨意折辱不歸。不歸只是一介女流,也怕會遭人暗算,因此今日就大膽討個賞,若是以後再有人欺負不歸,請太后和王爺為不歸做主。」

  「這個好辦。」朱櫻一聽不必再封我公主,便痛快道,「以後有事儘管到哀家這兒來,哀家一定為你做主。」

  「可是……」我假裝為難,「宮門深似海,不歸如何才能得見太后尊容呢?」

  「這好辦,」宗政澄淵上前一步將我扶起,「請太后賜你一塊腰牌,以後你便可以自由出入。」

  「王爺,這不大好吧。」朱櫻皺眉,似乎覺得這個要求有些過分。

  「太后,不歸是個信譽非常好的商人。臣正準備將宮中一些買辦之事交給她,也好讓她繼續為朝廷出力。她有了腰牌,也更方便些。」宗政澄淵上前一步,十分肯定地說。

  「這……」朱櫻遊移不定的眼神落到柳斡翰的身上,見一直不說話的柳斡翰不著痕跡地點了個頭,方痛快道,「如此……王爺做主吧。」

  太后一發話,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不一會兒,朱櫻上了鳳輦,浩浩蕩蕩地回宮去了。旁邊一個小太監拿了一塊純金的腰牌遞給我,接著便回身追上鸞駕,最後消失在花園裡。

  我捏著那塊小小的腰牌,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啊。

  此時後背依舊火辣辣地疼著,目光也漸漸地模糊起來,我終於支持不住,輕輕地倒在宗政澄淵的懷裡。暈倒前,我記得自己模糊地說了一句:「終於報了仇,王爺開心嗎?」

  我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

  我趴在自己的床上,清肅正在為我的後背上藥。我能感覺到他繃緊的手指間散發著隱隱的怒氣,遂笑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兩天就幫我治好了,氣什麼。」

  「就為了這東西讓自己傷成這樣?」清肅鉤著那塊純金腰牌,語調陡然降了幾度。

  我生怕清肅用內力把我拿命換來的腰牌給熔了,便急急忙忙將腰牌搶到手裡,結果卻不小心抻到了背後的傷,我只得眼淚汪汪地看著清肅,委屈道:「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嘛。」

  清肅忍了忍,終於沒忍住,將我扶好,為我蓋上被子後,一甩袖,然後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將清肅氣跑之後,我嘿嘿一笑,將金牌拿到手裡摩挲了一陣,然後貼身收好。我剛想躺下睡一會兒,就在這時卻突然聽到衣袍被風刮起的一陣獵獵聲響,不禁警覺地四下張望。

  還沒等我看到什麼,一雙溫潤如玉的手便遮住我的眼睛,淡淡的蓮花香傳進我的鼻子,那人手腕上戴著的桃木珠輕輕攪動著我的髮絲。

  香爐中的沉香緩緩地燃著,四周靜謐,散發著安詳的氣息,沒有殺氣。

  靜靜地感覺一會兒,我沒有尖叫,只淡淡開口,「都多大了,還玩這麼幼稚的遊戲。」

  「無趣,還以為你會怕的,其實也知道你不會怕的。」清悅之聲傳進我的耳朵,這時遮著我眼睛的手也緩緩挪開,一張絕世的面孔立刻出現在我的面前。

  「人都說殤丞相詭計無雙,原來卻還是童心未泯。」我忍著痛翻身坐起,剛想伸手去取掛在一邊的外袍,卻被一陣劇痛拉扯著,我不由得垂下了手。

  「你的王爺還真是心狠呢。」殤夙鸞說著伸手幫我取下那件月白色的外袍,然後輕輕地抖開,小心地披在我身上,末了還體貼地將我散在衣內的長髮攬到外面。

  我靠在軟墊上,看著坐在我床邊的殤夙鸞,笑道:「丞相倒很會照顧女孩子,還很會幫女孩子找夫婿呢。」

  「豐夜真哪裡不好?」殤夙鸞伸指搭在我的手腕上探了探,笑著說,「幸好只是皮外傷,沒傷到骨頭。」

  我任由殤夙鸞搭著,實在是累了,不想和他多做糾纏,於是我問道:「不知丞相此來為何?」其實我還想問他是怎麼進來的,不過一想還是算了,問了他,他也不見得會回答,答了也不見得就是真的。

  「就是想看看你。」殤夙鸞笑靨如花,「看你沒有大礙,我就放心了。」

  鬼才會信你的話,我雖然心中這樣暗想,但依然裝作感激的樣子,道:「多謝丞相關心。」

  「還有我明天回國,因為放心不下你,所以特地讓豐夜真好好照顧你。」殤夙鸞別有用意地眨了眨眼睛。

  冷汗一下就打濕了我的衣服,但我仍強笑道:「不敢勞丞相、七王爺記掛。」

  他這分明就是在對我說,笑不歸,你小心了,我特地留下那個豐夜真和你過幾招。

  「小事。」殤夙鸞長身站起。他看了看窗外,笑容如蓮花一層層地綻放開來,然後身子如風一般飄到我的身邊。在我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他用修長的食指輕輕地在我唇上一點,接著托起我的下巴,飛快地吻了我一下,隨即在我耳邊小聲道,「你的王爺回來了。我先走了,在酆國等你。」說完最後一個字,下一瞬他已身在數丈之高的屋簷上,並且還瀟灑從容地對我遙遙招了招手。我透過窗子望去,突然陽光一晃,屋簷上空空如也,他人已不見了。

  長廊下,宗政澄淵正緩緩向這邊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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