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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此時夜深,萬籟俱寂,和著輕輕流水,一陣陣似空穀鈴音,婉轉悅耳的妙指琴聲,聽得洪北賢如癡如醉。他雖琴藝不高,但卻不是不識貨之人,清秋的指法意境實非他所能及,唯一不足便是此琴音色略差。此時月光照得河水上波光粼粼,樹下清秋布衣釵裙難掩質潔,洪北賢臉上心裡沒由來陣陣羞慚,他原存著往後借此常與清秋來往,想想真是癡心妄想,拜了清秋為師才是正事。

  一曲終了,清秋也過足了癮,早忘了初時目的是讓洪北賢知難而退,真心實意地向他道謝:「今夜一曲頗是盡興,還要謝過洪相公成全,夜了,早些回去吧。」

  她沒注意洪北賢的臉色,不舍地摸了摸琴,起身還給他,心情舒暢地往回走,心想定要湊足錢再買把琴才行。

  同樣的夜晚,世子府裡也是燈火通明,府裡自從青書和紅玉被趕回郡王府後,沒有人管,世子爺又一直在外,連過年都沒回來,郡王府那邊無法,只得派了衛管家過來照應著,一直留在了這裡。

  衛管家是誰啊,那可是以往最受寵的清秋姑娘的親戚,青書管事和紅玉都是因為得罪了清秋姑娘才被趕走,所以衛管家說什麼,大家都得聽著,沒有不老實的。後來世子因為郡王妃病了才回京城,看到衛管家,也沒反對,這一府的事也都真正歸了衛管家管著。這不,明一早世子又要出遠門,衛管家一聲令下,全府連夜準備世子出門的行裝。

  郡王妃是正月裡就病了的,原先清秋沒走的時候,她只是裝病,沒想到這回成了真。頭回發病是在況靈玉出嫁後,因為二夫人一句不冷不熱的奉承:「靈玉小姐的婚事辦完,就該是世子爺的了,王妃真是勞累。」

  一句話說得郡王妃還沒勞累先暈了過去,請來大夫一查,還真有了毛病,心口疼頭還暈,得長時間養著。二夫人為此被禁了足,徹底被郡王冷落,皇上體恤衛銘,恩賜太醫院了院首住在郡王府,專為調理王妃的病。衛銘也被召了回來,他自那天匆匆趕去雲州便沒有回來過年,回來探病也沒在家呆多久,說是朝中有事,四處巡查,頭三個月裡幾乎連家都沒回過。

  他有旨意在身郡王與郡王妃不敢說什麼,聽說如今也差不多辦完事。可是他還不肯留在京城,執意要去雲州,當初清秋就是在那裡不見的。

  二人又回雲州

  賢平郡王與郡王妃接到衛管家送來的信時,正要安寑,得知兒子連夜準備行裝要走,忙驅車前去世子府。坐在車上,郡王妃胸口隱隱作痛,著急流淚:「王爺,你說銘兒這是怎麼了?」

  郡王心想這還不是你教的好兒子嗎,怎麼來問我怎麼了?看自已的王妃也不好受,口中勸慰道:「銘兒大了,自然知道好歹,有些事他若堅持,你何必非要強逆他?就拿,咳,那個清秋的事來說,你嫌她,可銘兒喜歡她,不大了你不給她好臉色看,又何必將她逼走?」

  「我哪想到她受了這點子氣就走了呢?」郡王妃冤屈得要死,她這不還沒給那女人臉子呢,可兒子明顯把錯都怪到她頭上,誰不清楚是她下令讓人瞞著清秋,冷待清秋,清秋姑娘這才離了世子府。

  外頭青書聽得清楚,也是陣陣悔意,他對誰做主母並無意見,那回根本沒當成事,若知清秋姑娘如此硬氣,給他十個膽也不敢得罪她。

  如今京城裡不再有世子婚事的流言,雖然康家小姐還未成親,但皇上已下旨為自己最小的弟弟南懷王賜了婚,康松蕊馬上便是未來的十七王妃,一躍成為皇室中人,和康貴妃一下子由姑侄變成了妯娌,康家人意外至極卻不敢吭聲。

  郡王妃早斷了念想和康家結親,如此一來更省事,她已不敢再隨意給衛銘安排親事,幾次召他想問問究竟打算如何,衛銘卻避而不談。

  兩人到了世子府,衛銘迎將出來,詫道:「父王,母親,怎地深夜來此?」

  郡王妃未語淚先流:「銘兒,你這是要去哪兒?」

  衛銘沉吟不語,他此行半公半私,並不是存意避開父母。

  郡王妃望向郡王,指望他說點什麼。郡王輕咳一聲:「我知你有要事在身,明日一早再去辭行太費功夫,所以今晚見上一面,明日就不用特意過府辭行了。」

  「你這一走,何時回來?」郡王妃可不想裝什麼慈母,她直接開門見山地問:「是否又要去找清秋,找不到就不回來?」

  衛銘沒有回答,而是驚訝地問道:「母親萬事都要怪上清秋,趕明兒南齊亡國了你也說是因為她?」

  此話一出,連郡王都斥責他大逆不道,郡王妃心中氣苦,她哪有那個意思,問道:「好,你說,你到底為何就迷上了她,你究竟喜歡她什麼?」

  喜歡清秋什麼?衛銘沒有立時回答,他好像從來沒有認真想過為什麼會喜歡清秋,初開始時,她只是膳房的管事,不光母親會想不通,大概所有人都沒想到吧。

  「我想,只是因為她是她,不是別人,誰規定她非得容貌出眾或者是才華過人才可,如果是因為這樣才在一起,那麼反過來人家也只是看中我的家世,而非是我這個人。母親,你總是看輕清秋,覺得她貪慕虛榮才與兒在一起,你們以為她只是個廚娘嗎?錯了,清秋琴藝比那位雪芷大家尚要高明,只是從不外露,她並不在意是否名揚天下,也不稀罕我給她的一切……」說到這裡,他忍不住黯然,稍稍停頓繼續道:「我只知此生若找不到她,不得她為伴,我便不得安寧。」

  這番話說完,郡王與郡王妃各有心思,郡王道:「言過其詞,難不成一句不得安生就把仁孝忠義全都忘了?萬事總要有個解決的辦法,你此行要去哪裡?」

  衛銘說了先往雲州,郡王又道:「她雖然在雲州不見,你總不能守在雲州一輩子。」

  「我想在那裡停一段日子,這邊的差事還要去收尾,皇上這次派了不少人,我比較清閒。」衛銘嘴角帶著些淩厲之意,這幾個月他一直在忙著拔除北齊在南齊的暗點,他還記得那個除夕夜,他一遍遍地在雲州城裡找人,雖然清秋有可能已離開雲州城,他還是祈望能在某個地方找到她。若非甯思平,清秋又怎麼會無影無蹤?他當時是拿甯思平無法,這一口氣全出在近日的清繳行動中,甯思平遠在北齊定是不得安生吧。

  清秋到底去了哪裡呢?聽甯思平說的日子,她離開時天還下著雪,一定走不了很遠,官道只有一條,他曾派人順著官道追出去很遠,沿路細細查找,卻沒有半點消息。

  「你記得皇命在身就好,萬事要小心為上。」郡王話音剛落,郡王妃便道:「這個你就放心吧,你以為我兒象你一般?說起來我真是奇怪,怎麼銘兒這般長情,他父王卻不能專一?」

  郡王打了個哈哈,又交待衛銘:「我們來這兒你不要怪衛管家,更別再把他趕走。」

  「好好的我攆他做什麼,這府中不可一日無人看管,交給他我很放心,總有一日,我會帶著清秋回來的。」

  郡王妃忍住悲聲:「你這一去定是好久不回,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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