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味相思 | 上頁 下頁 |
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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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珙看似浪蕩,其實良心不壞,對況靈玉是實心實意,偶然間得知——實則衛銘有意為他通氣——郡王妃有意將況靈玉配給自己的兒子親上加親,不敢怠慢,稟明父母有意成家立室,且已有了意中人。宋丞相見兒子已到婚配年紀,便著夫人去探了郡王妃口氣,郡王妃一想,與丞相府結親比硬塞給衛銘好得多,自然不會錯過這門好親事,便立時同意,今日是正式到賢平郡王府提親。 郡王妃只有一個要求,便是婚事早辦,她希望這婚事能擋在衛銘私自操辦的婚事前面,阻得一時是一時。衛銘被叫去後又被勸了半天,還是不肯鬆口,氣得郡王妃只得耳提面命萬不可在表妹出嫁前因那清秋鬧得闔家不寧,簡而言之,他堅持的婚事得緩上一緩。 誰懂君心我心 緩一緩是多久?衛銘明知這是措詞,也得摸著鼻子答應下來。 清秋松了口氣,這不是個壞消息,應該說是樁喜事,在世子府裡她只與靈玉小姐交情好些,自然為這樁喜事高興。早就覺得這些日子宋珙來得太勤,想著法兒要見上靈玉小姐一面才肯離開,不想手腳挺快,居然提親來了。本來依著男女大防,他二人是沒什麼機會常見面的,但在衛銘有意無意的撮合下,倒是大大方便了宋珙行事。 清秋正想去見靈玉小姐向她道喜,卻見世子面上手握著那本詩經,輕輕敲打著桌面,頗躊躇之意,不禁詫道:「可是有什麼不妥?」 她首先想到的便是這婚事郡王妃不同意,因靈玉小姐早先搬來世子府,是準備著嫁給世子表兄的,府裡人都知道,而今世子爺要另娶不說,還冒出來個丞相的二公子,說不定會逆了郡王妃的意。 「沒有,只是靈玉的年紀不能再拖,兩家訂下年後便舉辦婚禮,清秋……」衛銘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前些日子是他說等不及要娶回清秋,現在說暫緩,只是為了等表妹先成親,仿佛有些難以自圓其說。猶豫片刻,他還是道:「我們的婚事怕是要緩上一緩了。」 為著他要娶清秋之事,近日與郡王府的關係委實緊張了些,父母親雖然不贊成,卻也沒有用任何強硬的手段來逼他,只言萬事皆可商量,把他要成親之事拖著不理。而靈玉的年紀確實不小,先為她辦婚事也在情在理,況且只是推遲,並不是要辜負清秋,他在心中認定的事不會改變,可清秋會否多想? 清秋像是聽到一件無關緊要的閒事般,輕快地笑道:「正該如此,宋公子得償所願,靈玉小姐有個好歸宿,當先為他們籌備才是。」 反正她已經蹉跎至今,拖無可拖,讓人家是應當的。只是等了這麼久,等來的姻緣更像是個虛無縹緲的美夢,她真可以嫁給世子,做他一生一世的妻?她無法確信那一天會真的到來,雖然嫁衣正在趕制中,雖然紅玉與青書一直在忙碌準備中,但她卻只是半強迫半被迫地迎接那天的來臨。果然,本定在年節前的婚禮推後了,至於何時,她連問的勇氣也沒有。 即使她問了,他再給她一個日期,那麼再等下去,又是何必呢? 衛銘如何看不出她心中的不自在,想握住她的手再說些什麼,清秋已先抬手拿回被他抽走的詩經,在其中一頁上細細地打了個折,起身放回書架,邊披上外出的錦氅,邊狀若無事地道:「我去給靈玉小姐道喜,順便走走,整日呆在這裡,骨頭都快鏽了。」 她走了,走得太快,空中似乎還飄散著一絲余香,衛銘在她剛剛坐過的椅子上坐下來,感受著錦墊上的微溫。清秋怕冷,在這暖哄哄的內室還要搭一條雲毯,她說這種天氣打死也不想出門,好不容易不用再做飯,自然是能不動就不動。 難道這房中的一切讓她無法再呆下去,寧願去外面受凍嗎?衛銘忍不住歎息,已經過了臘八,馬上就是過年,待到明年春暖花開之時,靈玉便會出嫁,一切只是緩一緩。 郡王妃自詡世子府的動靜全掌握在手中,卻沒留意自家一向乖巧文靜的侄女也有不讓人省心的時候,居然與一個男子見過沒數回,直至情投意合,暗定終身。儘管對方是丞相府的二公子,儘管這門親事她也很滿意,但還是對況靈玉這般膽大心性惱意。所以與丞相府的婚事定下來沒多久,況靈玉就被郡王妃給召了回去,在她看來,凡是與清秋接近的人,都沒什麼好處,一定是清秋使了心計,生生壞了自己那親上加親的絕佳安排。 本來郡王妃想把兒子也叫回郡王府,離那個清秋遠一些,分開一些日子看事情有沒有轉機。年節將近,按理說衛銘回去住段時日也是應當,好一家團聚,共享天倫之樂。不知衛銘怎麼想的,並未依言回去,任郡王府那邊日日一早差人來請,他會回去呆上一天,但不管多晚,都會回來。 郡王府派來請世子的人中,也有幾回是衛管家親自過來,他是不放心清秋,可見著了也說不出什麼話,只能替老妻抱怨幾句,叮囑她過年一定要回去。 況靈玉一走,清秋連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人也沒有了,白日裡衛銘也不在府裡,她日日縮在房中不動。倒不是有意做怨婦狀,雖然她覺得自己挺有怨氣,實在是想不出來該做些什麼,只要是離開房門半步,便有幾個人跟在身後,她做什麼都不自在。 有時也會替世子覺得辛苦,曾體貼地勸他,若是太晚就不必回來了。真的,她確實是這樣想的,寒夜睡得正酣,卻被他的動靜弄醒,生怕帶了涼氣進房,還會在外間暖上半天才進來。清秋知道後自覺生受不起,只好一聽到動靜就主動起來迎他。倒不是良心上過不去,只是不想看人白眼。 這白眼來自紫蓮那幾個大丫鬟,當初是郡王妃親自挑選幾人出來,做足侍寢的準備,自清秋住過來後,服侍她不說,眼瞅著侍寢成了遙不可及的夢,失落之餘心生不忿。若此番世子爺回郡王府去住,她們可以跟過去服侍,而今世子爺多晚回來,她們得熬到多晚等著服侍,這麼折騰,實在是讓人無法忍受,故對清秋頗有微詞。 衛銘卻曲解了清秋的真意,深覺欠她良多,想了想擁住她調笑道:「那怎麼可以,若不能晚晚有清秋在側,我又如何安睡。」 清秋強顏一笑,只覺有點難堪。在她內心裡總有一個遺憾,那便是未能在適齡之時出嫁,那麼多女子都能按著規矩,該出嫁就出嫁,為何她不是她們中的一個?如今尚未成親便身許世子,不斷地肌膚相親讓她漸漸地身心都依附與他,但同時心中的羞恥之意又讓她深深地不安。 她永遠無法象康家小姐那樣,等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光明正大地嫁與世子,在新婚之夜把自己交給夫君,而是象被隨意輕待的女人,受人議論,讓人看輕。 面對世子的調笑,她唯有沉默。 衛銘歎了口氣,只覺他們之間說話越來越小心翼翼,一個不慎便會造成誤會。想了良久才道:「放心,年後用不了多久,就該辦我們的婚事了。」 到了這個地步,清秋亦是無話,仿佛她全付心思都在等著世子兌現承諾與她成親,不如此這般不算是修成正果。自然,他的情意是真,那樣的男兒說得出做得到,自有令人信服之處。說待她好便真真切切讓她覺得,此生再不會有另一人那樣待她。只是每每獨處時,她會胡思亂想,常覺得自己不該、不配擁有這些。 年關越近,人人都臉帶喜氣,準備迎新納福,她卻越來越氣悶,心中莫名的焦灼,不喜白天,只盼著夜再長一些,仿佛他不是去了郡王府,而是去了另一個地方。 終於有一天,世子晨起外出,一夜未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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