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味相思 | 上頁 下頁
六四


  「你這樣子,嘖嘖,可真不是我想看到的。」他用辮梢拂了拂那張被吻得發紅的嘴唇,惹來她不滿:「世子想如何,要我高興地暈過去?」

  郡王妃怎麼可能允許有這樣的事發生,她渾身上下都象有針在刺,提醒她少做美夢。

  「那倒沒有,清秋,起碼你該含羞地點點頭啊。你這樣子,倒像是立馬要上刑台了。」

  「是嗎?」清秋苦笑不已,刑台雖不至於,但也許比上刑台差不了多少,那可是他老子娘,還有這許許多多的人在看著,可能嗎?

  「你再皺眉,那可真就是心裡惦記著那個什麼甯宗主,不願嫁給我為妻。」他臉上笑著,其實心中已有些鬱氣。

  嫁給世子為妻,這可能嗎?有許多次她隱約想過這點,但怎麼可能呢,她真想像綠珠那樣,成了某位爺的人便已心滿意足,將來也好做個氣勢淩人的寵妾,反正世子府裡除她再沒別人。但那隱隱的期待剛想個開頭,就忍不住罵自己癡心妄想,人家當她做妾尚是高攀,哪還敢再想是妻呢?

  「世子爺,你又說扯到那件事上了。」

  他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那晚,我見他抱著你,真怕你從此就跟了他走。」

  她不會跟甯思平走,卻在想著自己離開。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兩相為難,想走卻又不想走,一天天地耗著,心中矛盾的很。

  他又道:「這些天你我這般,你不好受,我心裡又何嘗好受了,今後再有什麼事,便直截了當講出來,免得心生誤會。」

  「誤會嗎?康家小姐這事,可不是誤會,人家說要與我做姐妹,這是好事啊,想我這般年紀,還能與她姐妹相稱,好福氣啊好福氣。」

  「這事我不必瞞你,母親確有此意,只是,我並未有那樣的意思。」衛銘有些頭痛,母親擅做主張,他可以不接受,但康將軍那裡得好生解決才是,他本想著年後天氣暖和再籌備此事,看來不可以拖了。「還記得有回你同我說,此生不可能為妾,這話我都記著。」

  她忽然想落下淚來,難為他都知道,她那隱隱期待真有實現的可能嗎?

  想了想,還是艱澀地道:「世子爺抬愛,清秋不勝惶恐。你我身份一個天一個地,你功勳赫赫,王公貴族之女才與你相配,堂堂世子,竟要娶一個廚娘為妻,只會讓人恥笑,王妃也不會應允。」

  「你那日去郡王府,母親說了些什麼我能猜到,你不必放在心上,我自小行事幾曾怕人說過。」貴族人家出了他這樣的,也算是異數,當初在不少人裡,衛世子不過是個稍微出彩些的紈絝子弟,只懂風花雪月,不曾想會突然去了邊關大放異彩,仿佛生來便是做人傑的料。

  衛銘繼續說道:「你若無事,便想想需要什麼,儘管吩咐青書,或者你不耐煩做的,全都交給紅玉,不過有一樣不能假手於他人,今晚再給我做道宵夜,成嗎?」

  她做的菜一向對他的胃口,他還記得著那道沒有吃成的冬瓜丸子湯,不知會是怎麼樣的美味。或者還有些介意清秋與甯思平相會,但若一個人珍視另一個人,會無比在意與她有關的事,甯思平總是他心頭的刺。有時想想,他與清秋並不曾有過太多的接觸,他寫下古怪菜單,由她來妙招化解,到底是他的逗弄引發了命定的默契,還是不經意間的牽引出一段情絲,化入心田變做相思,直至如今兩相糾纏,相思已是不曾閑。

  清秋歎氣,真難為膳房的人,這時節還得費盡心思找來冬瓜做菜,世子府的廚子不好當啊。

  「世子爺……」剛剛還在向蘇妙打聽如何上路遠行,這會兒卻突然待嫁,她心思難定。她想嫁人,這會兒有人娶她,還是這樣一個如意郎君,此情此景,她說不出煞風景的話。

  但聽他柔聲道:「咱們這府是新建的,正好做你我新房,今後你叫我夫君我叫你娘子,再添上幾口人,到時候熱熱鬧鬧的,好不好?」

  夫君?娘子?清秋臉上一紅,未成夫妻,已做過夫妻間做的事,這般沉淪只為情至深處,但願不致永無超生之日。

  她不可能故作大方郡王妃的話做耳邊風,天下哪有這般稱心如意的事,成親嗎?嚴冬未過,即使在這溫暖如春的深閣裡,她還是深深地不安起來,仿佛有什麼大事就要發生。

  郡王妃得知康松蕊在世子府裡遇到的情形,氣得頭昏,她倒真想如外間所傳,進宮請個旨,讓皇上給兒子賜婚,一了百了。可想了又想,還是沒有進宮,何必為了此事與兒子鬧得不快呢,夫君不是她一個人的,哪能再與兒子生分。她剛安撫了康家,這邊衛銘已來見她與郡王,言說近日便要籌備婚事,迎娶清秋。

  郡王自然也不同意他如此輕率就去娶一個拿不上檯面的廚娘,只是拿這個兒子無法,誰讓他自小便極有主意,且越大越讓他覺得,有這麼個兒子是福氣。郡王妃暗自琢磨著如何才能讓清秋走得乾淨徹底,怎麼就容了她這麼長時間?

  此時的思秋園,一如往常般平靜,甯思平與雪芷似乎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那晚熙春苑夜宴,他去了哪兒,她又如何應對無人相伴的尷尬場面,誰也沒有問起過對方。

  在雪芷看來,沒有必要問,猜也猜得到他去了哪裡。宮海是這世園子裡唯一對她忠心的人,曾這樣勸她:「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是我天府的主母,宗主既然公告世人,便不會改變這個事實。」

  她要的可不光是一個名份,守了這麼多年,她為的是那份愛人的心,憑什麼在她將要得到幸福的時候,一切又都成了泡影呢?他們相會是否在商談將來如何在北齊相會?那個孔良年不就是為了把清秋帶到北齊,讓他們在一起才去求的親?每每想到這點,她就忍不住要冷笑,可憐甯思平居然會想出這麼個點子,只為了與清秋在一起!

  雪芷自認為不是一個平常的女子,她甚至敏銳地感覺到甯思平瞞著她的不止這一點,當然,他幾乎沒有瞞著她,不然也不會在兩人宴客的盛大場合缺席。她是從刺殺那件事後才想到,為何甯思平要裝做受了重傷,不,不,可以說那傷是真的,利刃當胸透入,且南齊的御醫也曾為其診治,但明明該傷重未愈不能起身的人,卻在人後行動自如?

  這世間最殘忍的人莫過於薄幸之人,枉她自作多情以為他會為自己受傷,即便是做了天府主母又如何,不過更被世人嘲笑罷了。

  一個人被心事逼到了死處,那麼她便再無所顧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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