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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清秋姑娘房裡的丫鬟早先來過,說等世子爺回來便去膳房端給您準備好的宵夜,奴婢不小心睡著了,嗚嗚……」

  原來她是為了自己才去的膳房,早知清秋不會對不起他,衛銘心裡好受一些,嘴上卻道:「沒用的東西,你哭什麼,我還沒責駡你,連句重話也還沒說!」

  這話聽在清秋耳中便成了另一層意思,世子爺這是在提醒她,對她的寬容已是到了極限。她抿著嘴不出聲,看著衛銘皺眉把人全都趕出去,轉過身硬梆梆地說了聲:「睡吧。」

  燈已熄,床很大。二人同床而臥,卻各懷心事。這是清秋第一次清醒著與他共榻而眠,而且越來越清醒,怎麼也睡不著。她靜靜地倦縮在最裡端,儘量不發出聲音,想到那幾個守夜丫鬟的驚詫表情,不禁苦笑,看來她在這府裡的名聲只會越發地不堪。還有世子,他有幾分信她,又有幾分不信她?

  無所謂了,反正她已做好打算,今夜這檔子事只是意外,到時她若離開,只能讓世子怒上加怒罷了。

  衛銘聽著清秋壓抑的呼吸聲,暗自惱怒。他早該料到,依清秋的性子,絕無可能對他軟語相求,或柔情似水地勸他消氣。一想到他二人相擁的那一幕,衛銘就來氣,內心深處感到陣陣苦悶。可他不能再對清秋說什麼氣話,那樣只能讓她離得自己更遠。

  把她困在自己身邊不知是好是壞,這段時日裡他克制得夠久,明明她就在自己身邊,卻不能抱進懷裡好好溫存,簡直成了對自己的懲罰。

  自那晚過後,清秋正式入住世子的房間,兩個小丫頭還是跟過來伺候她,她一下子成了世子正式的、唯一的女人,只差個納妾的儀式。當然是妾,所有人都這麼認為。

  康女來府造訪

  做為世子府裡唯一被世子認可的女人,清秋不需要有任何舉動,便已讓許許多多人暗中嫉恨。理由無他,誰讓她從前和她們是一個階層的人,如今儼然熬出頭,成了主子。衛銘房中那幾個大丫鬟,如紫蓮等嘴裡沒說,可心裡都憋著股氣呢,往日清秋只是在自己房裡,大家偶有見面也都客客氣氣,如今人來了,她們全都得小心服侍,再憋屈也得忍著,暗想將來被世子也收進房裡,大家都得給正房伏低做小,這才平衡點。

  可世子與清秋姑娘之間也挺怪的,按說睡在一張床上,行被翻紅浪之事才算正常,這二人卻晚晚一點動靜沒有,不是她們聽壁角,都怪那兩人之間的冷淡太明顯,她們想看不出來都難。世子早出晚歸,清秋姑娘整日撫琴不語,連話也不曾與世子多說幾句。

  郡王府與世子府的僕役多有來往,互通消息,膳房那個周管事早傳過來話,郡王妃正在為世子爺的婚事犯愁,幾家千金人才樣貌都是上品,不知挑哪個才好,有意進宮請旨賜婚。

  這消息在世子府裡傳了個遍,但還沒有人去清秋姑娘面前多嘴,小憐聽說後,猶豫要不要去說一聲,最後還是作罷,這古往今來,門當戶對才是正理,清秋姐姐雖然得世子憐愛,可她終究做不成正妻。她那麼聰明的人,想來早已明白這個道理,何需自己多嘴。只是在況靈玉面前提了提,沒想到她家小姐連聲歎息,替清秋覺得可惜。

  清秋早習慣紫蓮她們面上恭敬,實則不服氣的態度,也明白她們的心思,世子爺的房裡人,哼,爺們就是這樣,拿人不當人看,紫蓮她們有這樣的想法期待正常,而且這些都是搬入世子府時新挑出來的,個個認為離收房之日不遠,故對她們私下的議論不甚在意,往往是晨起恭送世子出門,晚待世子歸家,白日的時光便獨自對著古琴打發時間,況靈玉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來,她大大鬆口氣。

  眼瞅著年節來到,府裡熱熱鬧鬧地準備過年,紅玉幾次帶來些帳冊還有貴重物件要她定奪該如何處理,都被她幾句話打發。笑話,這些事哪裡用得著她插手,看著紅玉的眼神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真想告訴她自己沒有忘記說過的話。

  如今她身邊可不止兩個親隨,但凡是出屋,身邊至少跟著六個人,小丫鬟不用說了,還有從原來兩名增加到四名的親隨,鑒天閣乃至世子府也全都加強了戒備,她出入很不自由,連想出府去看看蘇妙也被拒絕。這種情形下,她想走甚難,暗暗挨著日子。

  衛銘這麼做不過是怕她與甯思平再見面,可是她和他之間早已經是過去,再也回不到從前,那日在膳房相擁完全是個意外。可是衛銘並不這樣想,在衛銘眼中,清秋與甯思平舊情未忘,起碼甯思平沒有死心。

  他甚至把綠綺琴拿了出來,再次交還給清秋,這把琴對清秋一定有著重要意義,他希望清秋能將琴送還給甯思平,琴的諧音便是情,當初這可是兩人文定之物,還了這把琴,也許他心裡會舒坦一點。

  可清秋沒有,她整日對著琴不言不語,或彈琴作樂,這更讓衛銘不自在,面對清秋,他總是皺起眉頭,只在晚上清秋躺在他的身邊,這才能讓他心安,同時又是一種折磨。

  綠綺是清秋心愛之物,並不意味著送琴的人是她心系所愛,一整天沒事做,不彈琴來打發時間,她還能做什麼?世子自那晚後,什麼也不說,她又何必去猜他的心思,只是每晚與他用飯時,桌上那道冬瓜丸子湯總能讓她的嘴角抽上一抽。

  想來那個宵夜讓他耿耿於懷,不然不會每天都要上這道湯。可膳房的人做的再好,再精緻,也不過是沒什麼花樣的冬瓜丸子,端上來他也是略嘗一口就讓人撤了下去,不言不語間似在暗示,暗示她可以再為他做上一道,好像這樣他就不再計較過往之事。

  清秋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滿腦子盤算的是另一件事,她不能出府,只好讓人請來蘇妙,在世府裡與她相聚。

  蘇妙來了,她不是一個人來的。

  確切的說,那位康家小姐同她不是一路來的,兩人在門口相遇,康小姐身邊奴僕眾多,排場太大,馬車轎子把大門擠了個滿滿當當,等著向裡面通傳完了,再被人請進去。

  蘇妙原不認得康小姐,等人都進去完了,她聽門房歎了聲:「也不下轎讓我們瞧瞧京中第一美女是如何的美貌。」

  當下心裡一咯噔,越都城裡最新的第一美女,不就是康將軍的女兒嗎?此女近日傳聞要嫁與世子為妻,郡王妃最中意這個兒媳婦,怎地今日竟會到世子府,難道她嫁給世子已是板上定釘不成?那清秋怎麼辦,可憐的清秋,還沒過門就要做小,到時候會不會被大婦欺負?

  她直入鑒天閣,一路急走,卻沒有趕上康小姐的隊伍,來到房中見到清秋正懶懶地趴在琴臺上,屋裡沒有一個人,這才松了口氣。

  清秋見到她精神一振:「蘇妙姐姐,你可來了。」

  蘇妙在房裡環視一周,不確定地問:「你……一個人?」

  難道康小姐來世子府不是見她的?

  「可不就我一個人,難不成你想在這裡遇上孔翰林?」清秋不正經地調侃她。

  蘇妙只得啐了她一口,隨即面有憂色,想到孔良年近日多有不順,本已定好明年派駐北齊,而今改為外放去離京都不遠的
,做一個不大不小的官,此事太過突然,孔良年乃是翰林院中聲名最盛之人,這個結果著實讓人決外。

  「提起孔翰林,我還沒問你,明年年初他往北齊去,是否會帶你走?你要帶畫眉跟他一去五年,要想再見你們就難了。」清秋沒有看出來她面色有異,猶自在想自己的出路,沒有人會帶著她走,將要走向何處一籌莫展。要不要她也跟著去那傳說中的苦寒之地看一看,但一想到甯思平及雪芷,這個念頭立馬打消。

  蘇妙喝了口茶,她還沒有問清秋,怎地換了房間:「這你倒不用擔心,我們不去北齊。」

  「什麼?難道孔良年要拋下你們母女一個人去?太過份了,那他之前是什麼意思?」在清秋看來,孔良年那樣的舉動已表明要同蘇妙攜手過日子,若是他無意,不會不避嫌與蘇妙走那麼近。

  「你別急,倒不是他不帶我們去,而是他不去北齊了。」

  「怎麼會,皇上都下了旨,能不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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