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味相思 | 上頁 下頁 |
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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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真如當晚清秋所希望的,世子忙著和談最後的事,除了見到她時會用柔情的眼光看她外,並無別的舉動。郡王府也沒有再傳她過去,老管家幾次過來問起她是個怎麼打算,她都淡淡笑著說沒有打算。她是真的未想好今後該如何收場,還有一大半是不捨得,每回想到自己可能會離開他,就滿腹憂愁。凡事都需要一個契機,有些事急不得。 自在膳房折騰過一回後,清秋反倒會偶爾去那裡做些菜式來疏解愁緒。除此之外,便靜靜地呆在房裡不出門。府裡人都猜不出世子與這位清秋姑娘唱的是哪一出,有人傳世子要娶清秋姑娘,可是迫于郡王的壓力,打消了這個念頭,而清秋姑娘不能得償所願,日日以淚洗面,心生怨恨以至於連世子的面也不見。 郡王妃見兒子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做出驚人舉動後反倒與清秋淡了下來,心中欣喜異常,趁著近日無事,想要張羅著把兒子的婚事給早早定下來,可是選哪家千金做兒媳婦卻愁壞了她。 天寒湖邊相遇 依賢平世子的家世及他如日中天的名聲,想覓得如花美眷,原不用太費心思,多的是名門千金,富家小姐等著世子垂憐,大不了還有皇上做主,可謂是想要誰要幾個都行。郡王妃早在心裡盤算過,與衛銘年齡相應的世家千金,品性好的大有人在,除下那些已訂親的,只有近日行情最好的康家小姐最是相配,且對方家中先有此意,正是瞌睡遇上個枕頭。她有意就此訂下親事,郡王卻提醒她此事需得謹慎,否則一個不好,兒子執意不娶,最後好事也會變成壞事。郡王妃更是不快,悔不該當初同意清秋跟去世子府,若早早打發了她該有多好。後又想起自己的侄女靈玉,此時還在世子府裡等著嫁給表兄,如今嫁不得還拖了這麼久,日子一定難過的很。 況靈玉自己卻不自知這一切,她好歹是位小姐,丫鬟僕人懾于郡王妃之威,不敢胡亂議論她,小憐跟主子是一個性子,膽小怕事,平日寸步不離地跟在小姐身邊,兩主僕極少在府裡走動,有什麼閒話甚少傳到二人耳中。但世子喜愛清秋這回事,她卻還是知道的,心中難免會有些不自在,但忍不住要向清秋請教琴藝,私心裡她以為清秋的琴藝比雪芷大家還要高明些。 清秋卻恨不得鑽到膳房裡一輩子避開她,免得被人說她倆相處和睦,世子盡享齊人之福。她一刻也沒有忘記如何應承了郡王妃,再加上紅玉每回見她總是欲言又止——不用說,郡王妃定讓她盯著自己提醒自己,何時才會自動離去。 天寒地凍,清秋想不出來她能去哪裡。雖然家境破落甚至做了廚娘,但卻沒過過那種吃不飽穿不暖的苦日子,何況當廚子最起碼吃的都不錯,這下子要她往哪去啊?突然間她對自己極不滿意起來,怎麼只會做幾道菜,隨便再會點織繡,去當個繡娘也成。難道如蘇妙姐姐一樣,成為一名琴師,去各處給人客彈琴,賺點微薄的銀兩? 她若是走了,世子會想著她多久?想著想著,心裡便有淡淡的苦意,原來她的命竟是如此多舛。 在天空飄灑起雪花,越都城迎來今冬第一場雪之時,費時已三月有餘的和談也到了尾聲。北齊是落敗方,自然免不了退讓,守軍撤離望川山向北六十裡,雖然不多,可這意味著退讓,國土減少。且不說當初兩國打仗如何的你死我活,如今既已締結兄弟之盟,便有了起碼幾年甚至十幾年幾十年的長久和平。北有來使,南則禮尚往來,南齊會在明春之後,派出使團北上回訪。 至此和談算是正式結束,據說皇上很滿意,多少年間,望川山一直是兩國展開拉鋸戰的重要戰場,打打停停,誰也無法更進一步。如今在本朝有了些微的變化,稱得上是不世功績,這讓南齊皇帝的心情愉悅至極,擬要嘉獎這三個多月裡為和談勞心勞力的諸位官員。朝中眾人眼瞅著衛世子前途無限光明,都憋足了勁向他靠攏,找空子的巴結他。前些日子聽說世子的一位小妾生辰,沒跟上趟送禮的跺腳長歎跟風跟得不緊,但不知那小妾近些日子還過生辰不過,又或者世子其他小妾過不過生辰。 忙完此事,皇上想起另一樁喜事,天府主人此來是為了迎娶本國最出色的琴師雪芷,再一次證明南齊多人才。皇上特賜二人在熙春別苑設宴款待眾位親友,各府公卿出面,權當送雪芷大家出門,又可做為和談圓滿結束的慶功宴。南齊為主,北齊為客,甯宗主身子還未完全康復,故一應事務全由南齊負責。熙春苑是皇家別苑,又是皇家出面,規格等同國宴,人手用的是京中守備,皇上連御林軍也派來一支保護甯宗主。這樣的盛宴請的賓客也都是富貴無雙,準備了足足半個月。尤記得上回甯宗主在越都遇刺,到今日也未查出個頭緒,這回禮官們再不敢大意,外嚴內松,處處暗哨,還有北齊使團的安全要顧到,確保萬無一失。未到天色全黑,四處已點燃了許多彩燈,整座苑被籠罩在淡淡光華裡,來往皆是衣著華美的貴人。 本來嘛,天府在北齊地位特殊,若非那甯宗主執意入住思秋園,南齊自然是以國主之禮待他。誰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拒絕這番好意,行事極低調,自來到越都,除外出到過世子府一回,平日裡深居簡出,謝絕拜訪,神秘得很,今晚是正式與大家見面。 熙春苑外是執禮門下安排的管事,一一報出來所迎人客的官職及名字,當唱到了「太常右府主事孔良年」時,一道人影悄悄地綴在前來赴宴的孔良年身後,跟著他往內苑走進,如他這等只知讀聖賢書的人,無法察覺。他一路與相熟之人打招呼,看似無心,實則有意慢慢地往苑林深處踱去。 熙春苑不愧為皇家園林,氣派非凡,亭臺樓閣均掛著彩燈,每一處都熱鬧非凡。苑內每隔數丈便放置些供人客享用的佳釀瓜果,小婢們穿梭來去,手捧暖爐抑或者香茶,往來各處服侍眾人。 孔良年獨自一人來到苑林深處的湖邊,左右看了看,這裡足夠偏僻,只等著甯思平來會他一會。上回被衛銘若有若無的試探驚到,他不敢主動與甯思平聯絡,想來甯思平也有所察覺自己為何會如此小心,今夜是個機會,他來赴宴,只想與甯思平能悄悄說幾句話,事先並未約好,但甯思平一定會留意機會來見他,到時他交待一聲所托之事再無可能辦成,以後便不用再有聯繫。 他望著湖石上未化的積雪,想著明年春日去往北齊之事,按說出使為官者,家眷是不能隨同前往的。此次前去講學,皇恩特許攜親眷,免得五年時日過長,有人耐不住寂寞,五年過後心也丟在了北齊。他想帶蘇妙去,只是如何對她開口呢? 湖邊這等偏僻的地方只有有心人才會來。孔良年等來的有心人不是甯思平,卻是一個女人,她摘下頭上的雪帽,輕輕笑了一聲:「孔翰林在等人嗎?我想你要空等了。」 「怎麼是你?」孔良年認得她,這是那位雪芷大家,甯思平此次前來,明著就是迎娶此女,她是清秋、蘇妙同門學藝的師妹。但甯思平與他之間商定的事極其隱秘,她怎麼會知道自己在等誰。未等他說話,雪芷又道:「我說真的,甯宗主此時根本不在這熙春苑中。」 不在這裡會去哪裡,今夜他可是主人。孔良年心中惴惴不安,這女子不會埋怨他吧,畢竟她將要嫁入天府,而自己卻在給人家的夫君拉扯以前的未婚妻,強笑道:「你誤會了,我不過是在此清靜片刻,哪裡是在等什麼人。」 雪芷低頭一笑,「這裡沒有外人,孔翰林不必騙我了,你與他之間有什麼約定,我已知道。」 此時衛銘才到熙春苑門口,今晚他不光是來赴宴,還為了一個人。自他發現孔良年有秘密之後,便一直沒放鬆對他的追查。雖然怎麼看孔良年都不象與外敵私通之人,但人不可貌相,明年春天此人便要隨使團出使去北齊,更會留在那裡五年。甯宗主遇刺之迷還未偵破,如若孔良年真有秘密,放他前赴北齊很是不妥。不斷追查下,卻沒再查出來什麼。他身家清白的很,又是宋丞相的門生弟子,忠君愛國,衛銘並不想揪著他不放,也是不放心罷了。 今夜如若孔良年不來赴宴,衛銘不會多想,可之前得到消息,此人居然來了,此時就在苑內湖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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