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味相思 | 上頁 下頁 |
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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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房左商右量 一口氣做了十幾道菜後,清秋徹底安靜下來,這會兒正守灶火,火上的砂鍋裡是熬煮了好半天的糯米粥,聽著砂鍋裡熱湯「撲撲」的輕響,伴著溫暖的火光讓她的心逐漸安定下來。 膳房沒人來打擾她,甚好,看來世子派在她身邊的那兩名親隨還是很有點用處的。但攔得了所有人,卻攔不住世子。他竟這麼快便回來了,清秋沒有回頭,直到衛銘繞到灶前,伸手將她拉起來,才抬起頭飛快地掃了他一眼,低下頭輕聲道:「世子爺,您回來了。」 他還穿著外出的正服,眉宇軒昂,看得出心情不錯。跟這樣的男子站在一起,便是被推到風口浪尖也是值得的。清秋有些猶豫,适才她對著火光不停地自我反思,或者錯的是她,南齊男子多妻妾是件很正常的事,郡王妃今日所說並沒有錯,你讓一個身份地位都極出色的男子娶她一個資質普通的女子已是委曲,何況還是正妻。就象她沒辦法接受為妾一樣,郡王妃也沒辦法接受她這樣的兒媳。 以往的清秋對這種事並不是十分在意,她的母親雖早去,但自小也受過嚴訓,有機會拜在五柳先生門下學琴,已經比太多女子幸運許多。女誡上說不為夫君著想便是犯了七出之條,善妒更是大忌。這些恪言教條是女子一生都要遵循的,無論到何時也不應當忘記。以前和高家小子青櫷竹馬,雙雙對對之時,年紀還小,眼裡互相容不下別人,納妾是多麼遙遠的事。再說成親後高家小子會不會再娶妾也並不重要。當然她曾堅信會與未來夫君越來越親密,會像自己的爹娘一樣,真心實意地攜手共渡一生。 假如沒有雪芷,假如高家小子沒有「陣亡」,假如當初她順順利利嫁進高家,依然要面對與人共侍一夫的局面,高家富足,收房納妾自是不在話下,那她說不得會變成一個普通的,賢良淑德的小婦人,主動給夫君張羅納妾,為高家開枝散葉。 哪來那麼多假如呢,直到雪芷突然就與高家小子抱在了一起,她才知道這種事永遠不可能接受。她沒有順利地嫁人,還成了老姑娘,這幾年她常想,幸好不必嫁給高家小子,也不用過那種與夫君其他小妾爭寵的日子。或者她該多謝雪芷,是她讓自己看清楚,到底那個男人能給她什麼,她要的又是什麼。 衛銘摸著她有些油膩的小手,想著要如何開口。火光下她那麼柔弱,讓人不由得憐異。一整日他都在想,清秋可有醒來,若是哭了該如何是好?晚上回去會不會甩個臉子讓自己滾呢?畢竟昨夜是他不好,昨日是她生辰,沒送她件合心的禮物,反倒……或者他早起就不該離開她一步,守著她不離不棄?偏生早上耐不住心中急切,先去了郡王府,北齊那邊又突然就轉變了一直久拖不決的態度,和談之事異常順利,眼瞅著就要結束,他抽不開身回來安慰她,終於能夠回來見她,只是沒想到清秋會用這麼特別的方法為自己排解成亂。排解煩亂。有心溫言相慰,問問她身子可有不適,畢竟昨夜是她初嘗情事,又怕她臉嫩,想了想忍不住歎息道:「為何躲在這裡,讓我好找。」 跟著看了看案上的菜式,笑道:「看來我有口福了。」 他輕輕將她攬在懷裡,感覺著她身子由緊繃慢慢地鬆弛,最後安靜地靠著他,不知她想了些什麼,突然掙扎起來:「我身上的味兒可不對,小心嗆著世子爺。」 衛銘有些小小的失望,隔了一天終於能抱住她柔軟的身軀,哪怕她一身油煙味,即使有,這根本是無關緊要的事。關鍵是她的模樣,像是非得找個理由把兩人隔開才成。進膳房前,已聽青書和親隨說起她今日曾被召回郡王府,那麼也該知道他回郡王府所為何事,該知道他是真心實意地待她,可否有些些的安心?母親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但沒想到這麼快就把清秋叫去,今日定是受了些委曲,才如此抗拒他。 或者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她真正在意的,還是昨夜之事。 想到這裡,終於忍不住帶了些曖昧的神色問她:「怎地也不多歇會兒?身子可好些了?」 果然這話讓她臉上騰地起了一團紅雲,天色本已變暗,又沒有人敢進來掌燈,只有灶裡的火光微微跳動,映得兩人面容忽明忽暗。昨夜的一幕幕回憶瞬間清晰無比,清秋羞過之後,淚水無可抑制地淌出眼眶,不想被他看到,迅速扭過頭佯裝去端火上的鍋子,連布巾也沒顧上墊。衛銘看得分明,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仔細燙手!」 慌亂間還是燙到了指尖,她咬了唇不叫出聲,眼淚愈發多了起來。衛銘抓住她的手又吹又揉,沉著臉:「你就不該來這裡,紅玉呢?那兩個丫頭呢?都是擺設嗎?」 半晌之後才聽她嗚咽了聲音道:「怎麼睡得著,我……」 衛銘被那些眼淚弄得心裡一酸,一味哄著:「好了,怨我,怨我還不成嗎?都怪我太急了些,本想著能早些定下來,也好讓你安心,卻還是讓你受委曲,母親那裡我自會去請罪,今後不會再讓你獨自去郡王府。」 她怎麼會安心,莫名的恐慌還差不多,又無法一一講給他聽自己在怕什麼,擦乾眼淚道:「我沒受什麼委曲,郡王妃更沒有為難我,你若再去請什麼罪,一句話沒說好爭執起來,我的罪過反倒更大。再說你怎麼知道我會為了這個就安心?不能為妾,卻也沒求著要嫁與你,如今的情形,倒像是我逼著你非娶我不可,這讓人家怎麼看我?」 「清秋,你不必想太多,改日我帶你往北邊走走,那裡的風土人情可比南邊要有意思得多,無論男女老少,均爽郎得很,更沒這麼多規矩。」 做了半日菜,又流了場淚,清秋心神放鬆了不少,不客氣地哼一聲道:「你當然不用想太多,世子爺,咱們南齊可不比北齊,王府的規矩又多,若讓人知道你要娶一個老姑娘,不笑死才怪。說到北齊,你自然覺得沒什麼,可到底這裡不同,這段時日裡,府裡上上下下都說我早晚會是你房裡的人,名聲早已沒了,這下倒好,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不知自愛,只會被人家說得更不堪,癡心妄想,人心不足,我是受不住的。」 說到後來臉色慘然,她已非清白之軀,不離開世子府倒還罷了,算是世子的人,一旦離開,再無法在越都城有立足之地,走到哪裡都會有人說三道四。 衛銘只得再歎氣:「這樣子總比你默不作聲地掉眼淚強,我寧願你什麼話都對我說。到了這個地步,你若再是以往所想,離我遠遠的,我不會罷手,去到哪裡都要找得你回來。清秋,你是我的,這是沒法改變的事。」 「那起碼就讓一切如常吧,你的菜式還由我來想,我還做個清閒的廚娘,可好?」 衛銘想了又想,悠悠問道:「清秋,嫁給我就這麼讓你為難?」 見她不語,歎道:「若你執意如此,那就暫時一切如常,反正和談之事還未結束,真不知這些北齊人,為何要在越都城耽擱到此時,看來他們會在明年初春之時再離開。」 這就是說,甯思平、雪芷也會到明年再走?這次和談的時間似乎格外長。清秋隱隱覺得甯思平是刻意拖延時間,甚至詐作受了重傷,他會不會在暗中謀劃著什麼,與南齊有無不利?與世子有無不利? 衛銘打斷她的思緒:「菜已涼透,清秋,你不餓嗎?」 清秋看了看淩亂的膳房,有些慚愧,不過好歹同他達成了協議,一切照舊,過段時間待她想通究竟該如何安排自己的將來再說吧。 「菜涼了可以熱,總之用不著您動手,這兒可不是世子爺呆的地方。」清秋說完率先走了出去,剛一出門就嚇了一跳,世子府何時搭起戲臺,人都圍在這裡看戲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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