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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味相思 | 上頁 下頁
三七


  清秋走後,衛銘召來了跟她出門的親隨,問明她下午的行蹤,才知清秋居然冒著大雨去了城外,心中不由疑惑。

  那親隨又道:「清秋姑娘與孔翰林到瞭望江亭時,已有一人等在亭子裡,只是相隔太遠,我們沒看清是誰。」

  衛銘把玩著腰間的佩物,陷入沉思。他雖不常在府裡,可這裡大大小小的事,少有能瞞過他的。昨日況靈玉從郡王府回來便叫了清秋去,據說沒有為難她,其實是替宋珙傳話,只不過清秋給推了,並不想見孔良年。這些,他都知道。可今日她在望江亭裡見到的那個人是誰,居然讓她改了主意跟著孔良年就走,這個人,一定有問題。

  他該拿清秋怎麼辦呢?今日她問的問題,當時他答不出,現在也沒想好。絕不像她說的那樣,只是閒時無聊逗樂。但也不是自己表現得那麼深情,往年間什麼樣的女人他都見識過,走馬章台廝混胭脂堆的事也曾做過,怎麼會輕許自己的心,更何況,他已不再年輕,不是什麼衝動的毛頭小子,對心中的情緒,更多的是克制。

  清秋,是一個讓他有一些快樂,有一些喜悅的女子,有一點他沒有說假話,她做的菜先打動了他,或許真有一味相思在裡面。但他還有些不確定,總覺得清秋並不似表現出來的那樣簡單,前幾晚她房中為何遭賊,又是什麼人潛入了她房中,甚至小丫鬟中了迷藥昏睡,真有人是為了綠綺琴而來?

  衛銘想了半夜也沒想清楚要拿她如何,收房自是委屈了她,娶她為正室又會有諸多難處。這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瞧她的性子,該極在意這個,只是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他何必急在這一時做決定。

  他好了,清秋卻意外病倒,也是得了風寒之症,且比世子還要重,當晚發了熱,第二日清晨竟起不來身。衛銘神清氣爽地去看她,見她病懨懨地躺在床上,不禁失笑,真是一時一個樣,昨日他二人在他房裡的情形倒了個個兒,變成她臥床,他相陪。這兩日他本已打算好在家歇息,便守在她房裡不走,硬說自己沒好,與她是同病相憐,弄得清秋怒也不是,羞也不是,趕也趕不走他,擺個冷臉又維持不了太長時間,只得隨他去。

  思秋園裡遍植桂樹,八月桂花飄香之際,從園外很遠,便能聞到陣陣的甜香。如今已是深秋,別處的桂花已開始敗落,可在這處卻開得極好。

  一隻白玉手掌輕輕摘下幾朵小小的桂花,放在掌心細細觀看,太陽地照射下,黃白相襯煞是好看。雪芷將手掌傾斜,任那幾朵小花飄落到泥土裡,看著石徑上殘留的雨水將它們污濁,竟有些快感。

  遠處的院落傳來陣陣絲竹之聲,還有女子在嬉戲,發出清脆的笑聲,傳遍整個思秋園。這裡一向安靜,卻因南蕪的皇帝體恤天府甯宗主遠離家國來南蕪做客,特意送來許多能歌擅舞的南國美人,攪得平靜不復。大清早就如此喧鬧,這讓雪芷忍不住皺眉,真不知道這些女子有什麼可高興的。

  也許她們正青春年少,個個天真的不知時間越久,對她們越沒好處。到這園子裡半年多還未曾見過天府主人的面,一個個卻沒心沒肺全不在意。雪芷怔怔地望著那個方向,不知這些女子將來會否跟著她們回北蕪,甯思平一向冷情冷性,身邊不留半個女子,讓她們笑吧,盡情地笑吧,將來被扔在這思秋園裡不能出去,困其一生,到那時多少眼淚都不夠流!

  那一直跟隨在她身邊的長臉護衛動了動,猶豫地道:「姑娘,要不要我去……」

  她冷冷地看了那邊一眼,輕聲道: 「不用了,雨後新晴,她們都悶了許久,何必擾了人家的好興致。」

  她換上柔弱的表情詢問道:「宮海,你可知宗主昨日出門去了哪裡?」

  這才是她該在意的,昨日她從世子府回來,卻發現大雨天不想待著不動的人,不光她一個,還有甯思平也出去了,但是不知道去了哪裡,看來那場大雨沒有攔住二人,他又去了哪裡?

  宮海猶豫著道:「這……屬下與姑娘一同外出,宗主去了何處卻也不知。」

  雪芷咬了咬唇,心中有些恨,宮海是甯思平的近衛,身邊老人,憑他的地位,想要知道宗主去了何處,是很方便的事,但她問起來,他卻說不知,是不想說吧。沒想到他居然是個死忠,都跟著自己快兩年了,還堅守著自己的本分。

  便在此時,甯思平本人已來到園子裡,瞧見雪芷只是微微點頭示意,他們之間一向如此,若是雪芷無話,那麼他也不會說話。可能是心情不錯,突然間他開口道:「雨到底還是停了。」

  仿佛有些遺憾,這般沒頭沒腦讓雪芷無從接話,她只得客氣地道:「昨日大雨,你可還好?晚間不知咳嗽沒有。」

  她們是未婚夫妻,同住一園已是奇特的行為,雪芷家中父母健在,只是女兒去得太高太遠,此番回來後,更是說不上話,她要如何,誰也管不了。

  「勞你記掛,我……」

  寧思平話未說完,遠處的喧鬧突然大作,原來居住在裡面的舞女們耐不住寂寞,有幾個穿著七彩舞衣的丫頭從月牙門洞裡探出頭來,與守衛搭話,吃吃而笑。雪芷低了頭不說話,甯思平喜清靜,這些女子也即使受罰也是活該,只能怨她們倒黴。

  哪料甯思平遠遠聽著這些少女嘰嘰咕咕地說著南國話,竟帶了些情不自禁的笑意,轉頭問雪芷:「你記不記得有一回我到琴院去,那些學琴的姑娘們也像她們這樣,想出來玩兒卻又不敢,趴在門手看我,五柳先生管事極嚴,那會兒清秋……」

  那會兒雪芷才十二,清秋也不過才十三,她們兩個自從一塊兒學琴之後,感情最好,到哪裡都不分開,女兒家的感情膩起來很是要命,清秋差點冷掉了與高弘平的來往。後來嗎,便成了三人行。他們都想起了那些往事,有開心的,也有失落的,甯思平想起的是他尚不知自己真實身份前,與清秋共度的開心日子。雪芷想起的,卻是這十年之間發生的種種辛酸往事。自從回到越都,她就在害怕,害怕他會改變心意,好不容易與他走到了今天這步,越都之行會不會生變?她有種預感,這剛剛到手的幸福馬上就會消失不見。

  回越都,是他的安排,一句「總是要回去一趟,不如我往越都迎娶你」便讓她心甘情願在這多事之秋,回她今生不願踏足一步的故國,等著他的盛大迎娶。只是事情的發展卻不由她,南蕪似乎不光是他的故國,還另有種魔力,吸引得他不想離去。

  她恨這一切,恨這個地方,因為這裡,有她最不願意見的人。

  她張了張嘴,早想問他回來是否想過去見清秋,卻又不想先在二人之間談起這個名字。以往他身在北蕪,離這裡十萬八千里,見不著人,現如今他回來是不是為了她?應該不是,他早已不再是從前多情愛笑的少年,最最無情冷厲,男兒只以正事為重,斷不可能為了一個女子便身涉險地。這個問題放在心裡好多天,嘔得快要發爛,爛在自己的心裡。如今他提起來了,那麼,他是已經不在意了,還是一直沒有放下?

  故此話到嘴邊,換成了:「看著她們我也覺得年輕不少,南邊的天氣確實宜人,適合你養病,不知咱們還要在這裡停留多久?」

  她刻意避開了清秋的名字不提,怕勾起他的情思,其實那些女孩子青春年華,她一點也不羡慕,她的整個十年青春,全部已給獻給了他,極盡相思之事。如今她的身份,只能是別人羡慕她,不是她自傲,就連清秋,這麼多年了,他念念不忘的清秋,不過是個廚娘而已。如今她只盼著能快快回到北蕪,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來南蕪,是為了迎娶她,歸期便是他們的婚期。

  他不提歸時,反倒望著滿園桂樹,悠然道:「桂子落盡之時,便是清秋生辰之日,轉眼便要到了。」

  原來,他們的婚期,還不如清秋的生辰來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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