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一味相思 | 上頁 下頁
一八


  「好人不好人,與嫁人無關,靈玉小姐,你呢,可有相思之人?」

  「我不知道……」她有些低沉,「不怕告訴你,姑母讓我來此,便存了要我嫁與表兄之意,可是我與表兄還不如與你相熟,如何嫁得?平日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小憐也是個沒主意的人,清秋,我該怎麼辦?」

  清秋連連搖手:「別問我,我是最沒主意的,平生無大志,便只是……」

  話未說完,況靈玉便輕笑起來:「我知道,你最大的願望便是開個豆腐坊,然後顧著吃喝過上一生,是嗎?」

  這些話,清秋沒講過百遍,也講了八十遍,連小憐都背得流利無比。這幾日她想過了,嫁人之事急不得,這世子府裡沒有一長得齊楚的,成日待在這裡,嫁人是不可能的,眼看著年歲老大,她慎重考慮要不要出門到趙家娘子的茶鋪裡,也許她還留著那個染布坊的少東給自己呢。

  小憐端著些點心過來,這可是清秋教與她的,眼下清秋不能動手,便全交給她來做,幾日下來,倒似模似樣。她面上帶著些羞澀的笑意,臉上飛紅,把點心往桌子上一放,捂著嘴樂起來。

  清秋取笑她:「小憐,這點心雖然叫相思,你也不用一臉相思之意吧,啊?」

  小憐不依道:「清秋姐姐,你真說得出口,這點心不就是綠豆糕嘛,幹嗎起那種名字,怪羞人的。」

  她也不想亂起名字,可上次的滿江紅讓她心有餘悸,所以再給世子想菜式的時候,儘量往平常處想,只讓大廚在原有的菜式上做些改動便成。想起那晚他有些熾熱的眼神,要吃什麼有之相思意的點心,臨了還摸了她一把,摸得她是心驚膽戰。回房再聽了紅玉的「好意」指點,一宿沒睡好,她想了又想,綠豆糕是清火佳品,送與世子敗敗火氣也好。

  況靈玉倒是挺喜歡吃這些,女兒家最喜甜食,聽了這話道:「這名兒倒也有些雅意,直甜到人心裡,書雲相思是苦,清秋,你這相思卻甚甜。」

  清秋笑得不行:「我不過是為了應付世子爺,靈玉小姐學問好,才想得出來這種雅致的說法。」

  「這是世子爺要的?清秋姐姐,莫不是世子有了中意之人?」小憐著急地問。

  況靈玉吃點心的動作也是一滯,到底事關她的終身,說不上心是假的。

  「小丫頭,急什麼,吃你的點心吧。」她可不能把那晚之事講給兩人聽,莫讓別人誤會才好。

  「嘻,我不急,适才我在膳房借火的時候,可聽說有個孔翰林來了咱世子府,你說誰該急啊?」

  「喲,小憐,這才幾天工夫,就咱世子府咱世子府,改明兒你家小姐與世子成了親,就輪到你嫁人,來來,告訴姐姐,有中意的人嗎?」她口中不饒人,其實心裡早開始咒駡開了,這個死孔良年,到底安得什麼心啊。

  雖已入秋,可孔良年一張玉面有些泛紅,額上竟有細微的汗粒,在賢平王世子地注視下抬不起頭來。明明世子滿臉帶笑,親切得很,可他總覺得那目光裡有些不一樣的東西。這位世子可不是京中那些靠著祖蔭過活的王公子弟,親上沙場,一戰成名,看起來文質彬彬,貴氣十足,實則殺名在外,或者這就是與他這樣的文人最根本的不同。

  衛銘才外出回來,一身華麗的璊色緞袍還未換下,放下茶盞閑閑地問:「孔翰林要見清秋?這是為何?」

  孔良年暗想宋公子與世子交好,他如何會不知?不由想到郡王府那邊回避的態度,早先是郡王妃先提的頭,如今卻又閉口不提,連丞相夫人找去,郡王妃只說清秋犯了錯,早攆了出府,是他打聽到清秋進了世子府,幾次求見卻被拒。

  心中不快但也不能頂撞了世子,只得回道:「在下與府中清秋姑娘一晤後,記掛已久,盼能見她一見,還請世子成全。」

  「哦?孔翰林可是我朝才俊,竟瞧中我府中之人,真真讓人想不到,只是清秋身份特殊,她可不是一般的婢女,你想見她,還得她應允才可。」

  孔良年額上的汗更多,世子這話明擺著不想讓他二人相見,這是何因?難道……

  他這方思量,衛銘也眯了眼不停打量他,要說這孔良年與那清秋倒也般配,年紀般配,相貌般配,何不成全與他?

  清秋匆匆往前邊趕,路上問了幾個丫頭問世子在哪裡見客,才知世子爺今日早歸,孔翰林正好登門求見,要堂堂一名才子站在府門外,著實有些不好看,兩相遇上,只得請了進來。

  待清秋趕到妙然堂時,已是空無一人。

  這是怎麼回事?她滿心疑慮,本想見到孔良年問清他到底要怎樣,誰料撲了個空,不是說世子在妙然堂見的孔翰林嗎?她不死心,扒著花窗往裡看,真的沒有人,才發覺身後不知何時立了一個人,身材高大,表情森然,腰間挎刀,正是整日隨護在世子爺身邊的護衛之一。他長年跟著世子在邊關爭戰,眼神犀利,仿佛在看一名敵營來的探子,盯得她頗不自在。匆匆繞過他往回走,那人突然開口:「站住!世子命你速到書房!」

  說罷搶到她前面帶路,走起來像一陣風,清秋只得一路小跑跟上,邊走邊想:世子與孔良年說著說著還換了地方?

  氣喘吁吁地跑到書房,進門已是上氣不接下氣:「世子爺好。」

  清風一室,只有衛銘端坐在桌後,他向後靠了靠,讓自己坐得更舒適些:「不過是來了個孔翰林,清秋管事至於跑得這麼急嗎?快坐下歇歇。」

  他客客氣氣地指著張酸枝椅請她坐下,她卻不敢坐,書房裡沒有別人,只有世子和她,孔良年去了哪裡?

  「別找了,孔翰林已告辭,這裡只有你和我。」

  她有些失望,輕輕地「哦」 了一聲,卻引得衛銘不快,他臉上始終帶著淺笑,狀若無意地問:「怎麼,清秋管事不過與孔翰林見過一面而已,便已想出府去與他鴛鴦雙飛?」

  這是從哪說起?清秋應道:「回世子爺,沒有的事,孔翰林……」

  她與孔良年早年相識之事並無人知,也不想講與別人聽,只是迷惑於上回他的態度,像在極力隱瞞著些什麼,難道堅持與她成親有別的原因不成?就算沒有原因,就算是他真看上她要娶她過門,她也不會同意。

  「他很好啊,朝中的才俊,天子眼中的忠臣,萬民口中的才子,這樣的人物,巴巴地守在我府門外,只是為了與你見上一面,清秋管事,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說著說著,衛銘心中越發的古怪,适才在妙然堂他當著孔良年的面叫人去喚清秋,其實使了眼色,僕人們便作勢回說清秋不願相見,打發了孔良年走人。無意間,他將清秋當作了自己的人,不過也是,她就是他一句話要來的人,如今世子府裡他最大,她可不就是他的人?難道這個主,他替她拿不了?

  想通這一點,衛銘心安理得地讓人叫清秋過來,想瞧瞧這個「自己的人」是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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