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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雲蘿聞言不禁睜大了一雙明眸,原來他與衣盈風的婚約並不是一場政治聯姻,而是擊破衣國地位覬覦者陰謀的保護傘,衣盈風如願以償成為衣國皇儲後,自然不可能輕易丟棄衣國皇位,更不可能嫁給祁舜做中宮皇后。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像是結盟互利的戰友,而不是兩情相悅的戀人。

  她心中仍有疑慮,問他:「可是你們的婚約已經天下皆知,將來怎麼辦才好?」

  祁舜眸中帶著一抹恬淡的笑意,說道:「她在衣國,我在臨安,互不相擾,各得其所,婚約只是一道永久的盟約,」他說到這裡,語氣放柔低頭對她道,「這一次,我總算知道你對我的心意了……」

  她略帶賭氣地推開他,他靠近她耳畔低聲說了一句話,她抬頭時發覺他正在看著自己,黑邃的眼眸之中仿佛跳動著兩團灼熱的火花,她美麗白嫩的臉蛋迅速泛過一絲嫣紅。

  祁舜早已心動不止,抱著她往花溪附近的晴雨閣內走去,將她輕輕放置在榻上。

  雲蘿羞怯閃躲,抽手想要掙脫,但立刻被他的大掌給擒住,直到她腕間有了紅腫的痕跡,他才滿意地鬆開,改換啃咬她柔膩的粉頸。他熾熱寬大的掌心情不自禁地往下滑,把雲蘿羞得弓起了身子。

  祁舜的身子忽然僵住,表情帶著幾分冷肅,手指輕輕撫過她的右肩。

  雲蘿心頭一緊,祁舜所撫觸之處,正是燕桐昔日在水閣中對她施暴時所鐫刻下的「燕」形圖案和印記,她以為他會因此而生氣,急忙伸手掩住那片字跡,脫口說道:「你不要多心……他其實沒有對我做什麼!」

  祁舜唇畔勾起一抹陰沉的笑容,曲起長指輕輕滑過她柔嫩的臉頰,雲蘿原本以為他要開口對她說話,就在她思緒恍惚、遠離現實的一瞬間,她突然感覺到身體深處傳來的一陣劇烈刺痛,她恍如大夢初醒,抬起水霧般的大眼睛羞澀地凝望著他,她羞怯柔弱的反應讓他不禁低笑出聲,於是溫柔地親吻著她光潔的額頭,對她說:「我知道。」

  雲蘿在恍惚中伸手握住一縷他的黑髮,心卻變得空洞而游離,果真是「妾似絲蘿,終托喬木」。她想起靜妃的囑託,心中暗自祈禱,希望這一次的託付就是終身的倚靠,她命中註定該依託的那一株喬木就是他。

  初夏的午後,斜陽西曬,空氣中偶爾飄來一陣涼風。花溪別苑的亭臺樓閣都精緻小巧,毫無王侯奢華富麗之氣,處處皆是清幽勝境。晴雨閣書齋內,兩隻精緻小巧的繡鞋一前一後地擱在地面上,迤邐飄逸的月白綢緞絲裙擺下覆蓋著一雙潔白柔潤的少女蓮足,絲襪半脫,極其舒適隨意。

  一名黑衣男子面無表情地端坐在案前,一手擁著她的纖腰,仿佛擁著一隻任性撒嬌的小貓,另一隻手閑閑地翻著書卷。

  雲蘿在他懷中靜靜合眸,感受著他身體的陽剛溫度和淡淡的熏香,從一個半時辰前,她就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深恐稍微輕舉妄動會驚擾他專心致志的閱讀。

  他輕輕掩卷,低笑著問:「怎麼這麼久都不說話?睡著了嗎?」

  整整三日,祁舜對她的寵溺和眷戀之情溢於言表,二人幾乎連片刻都不曾分開過。雲蘿每次一觸及他熾熱深沉的目光,紅暈立刻就會浮現雙頰,此刻她更是嬌羞垂頭說:「沒有。」

  他將手伸入她的掌縫間,柔柔地握住她的纖細手指,說道:「看來是在想女兒家的心事了,能告訴我嗎?」

  雲蘿斂下美眸,唇畔泛起了一絲淡淡的微笑,不肯回答他。

  祁舜正要說話,卻聽見閣外傳來一陣低微的對答之聲,他迅速抬頭向閣外道:「是誰在外面?」

  顯慶連夜策馬揚鞭從臨安飛馳而來,他剛才移步走近臨近花溪的晴雨閣時,一名小內侍急忙上前阻止,不停向他暗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貿然闖入進去。他心中會意,壓低了聲音問:「皇上在閣中?」小內侍輕輕點了點頭,他們聲音雖然極低,因為晴雨閣附近十分安靜,依然能夠清晰地傳入祁舜和雲蘿耳中。

  他見祁舜發話,忙走到閣門處,恭謹回答說:「微臣顯慶,有要事啟稟皇上。」

  雲蘿料想他們二人有國家大事商議,匆匆忙忙離開祁舜的懷抱,雖然顯慶早已知道他們二人之間的感情,目前這種情形讓他們看見仍是不妥,她連繡鞋都來不及穿上,就躲避向帷幔之後。

  祁舜神情鎮定,彎腰將她那一雙絲緞繡鞋撿拾起來,輕輕放置在禦案一側不引人注目的矮幾上。

  顯慶靜候一陣,才敢推開晴雨閣門,他隱約窺見木制古董架後淺青色羅帷輕曳,知道帷幔後必定有人藏身,遂不敢再向那邊多看一眼,快步走到案前向祁舜行禮稟說:「劍有消息。」

  祁舜放下手中的書卷,他抬頭說:「講。」

  顯慶臉色凝肅,說道:「臣聽說當年軒轅璟試圖將軒轅劍焚毀,實則並未成功。金劍殘片被一名皇宮侍衛撿拾保存起來,那人詐死潛逃出帝京後,躲藏在衣國境內經營鏢局生意。大約在上個月他病逝時,一名鏢局弟子偷盜了此劍,當成黃金在賭坊與人下注後攜劍失蹤。臣前不久查到那人的屍身竟然埋葬在太廟附近,驗屍後發現他的身邊別無一物。」

  雲蘿原本無意聽他們商談國政,不料「軒轅劍」三字入耳,她情緒立刻緊張起來,他們交談之處距離後殿帷幔還有一段距離,她唯恐聽不清晰,於是悄悄向外移動了一步,想聽得更確切一些。

  顯慶口中所說的「鏢局弟子」顯然是那晚她在太廟所救的重傷少年無疑,太廟侍衛們將他妥善安葬在太廟一帶,卻不知顯慶如何得知這個消息。他既然查到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又怎能不繼續追查軒轅劍的下落?

  祁舜眼色深沉,注視著顯慶問:「那段時間,誰曾接近過太廟?」

  顯慶早有準備,很快地答覆道:「當時慶安長公主正居住在太廟內為先帝誦經祈福,周圍防守倒是森嚴,並沒有外人進入太廟地界。唯有……」他微有停頓,才繼續說道,「劍湖宮主曾去拜訪求見過長公主一次。」

  其實顯慶今日剛剛進入晴雨閣時,就隱隱感覺主人與往日有所不同,雖然主人表面上看是一如既往的冷肅,但眉梢眼角卻蘊含著一種滿足和愉悅之感,更帶著幾分難得的溫柔和煦。這種改變顯然與溫柔乖巧的慶安長公主有關,郎情妾意的一雙璧人,正當新婚燕爾之時,縱使百煉的精鋼也會變成繞指柔,同樣身為血氣方剛的少年男子,他完全能體會祁舜此刻的心情,這種時候對他說出冷千葉私自前往太廟探訪過慶安長公主之事顯然大大不妥,但是情勢所逼,他又不得不說。

  祁舜凝視著桌案上的翠玉麒麟鎮紙,神色沉著若定,黑眸中隱隱透出一縷不可抵擋的犀利鋒芒。顯慶靜靜等候了片刻,才聽見祁舜淡淡問了一句:「荀棲鳳的人最近是否繼續前往西南一帶?」

  顯慶愣了一刻,很快就會過意來,荀帝同樣對軒轅劍保持著濃厚的興趣,假如軒轅劍已經落入他手中,他一定不會再向西南方向尋找,假如他仍然進行著地毯式搜索,說明軒轅劍最後遺失之地依然在祁國境內。

  他不由得深深佩服祁舜深沉的心機和謀算,答道:「據臣探聽到的消息,荀帝並沒有撤回前往西南姬、滕二國的尋劍之人。他一直親自在鳳陽行宮監督軍中訓練騎兵,想必是對淝水之敗耿耿於懷,準備與皇上一決高下。」

  祁舜聲音沉著,說道:「荀兵久居江南,不善騎射,他想在朝夕之間練就與燕祁相抗衡的鐵騎營衛,只怕未必能夠如願。」

  顯慶忙道:「皇上向來英明。荀帝雖有仇恨攻擊我國之心,但是他們剛遭戰敗,士氣低迷,況且還有燕國和衣國在兩旁與我們結盟相助。在他對騎兵沒有十分把握之前,荀國絕不敢對我們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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