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月上重火 | 上頁 下頁 |
一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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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母……是誰? 「宇文玉馨和般思思。」 霎那間,雪芝幾乎無法站穩。而上官透之後說的話無疑是更大的打擊: 「其實當年宇文玉馨死裡逃生了。但你想一個被廢除了武功又被扔到狼群中的人,就算活下來,又能好到哪裡去?之後宇文玉馨生活在仇恨中,但報仇對他來說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最後宇文玉馨鬱鬱而終。 「而般思思也並沒有死。她不愛宇文,又同時對蓮宮主記恨,時刻伺機報復他。可就在這個過程中,她被南客廬的幫主缺右眼羞辱,又被當年那個傾城的毒蠍子步疏給毀了容。而非常湊巧的是,步疏是因為重蓮才毀她容,缺右眼又是你二爹爹的鐵哥們兒。她在一次刺殺缺右眼的時候,你二爹爹奮勇上前替缺右眼擋劍,這一劍剛好刺瞎了你二爹爹的右眼。你若知道蓮宮主有多在意你二爹爹,就能猜到般思思的下場。 雪芝一臉恍惚:「而這一切,穆遠哥都已經知道了……?」 「這手卷上寫得清清楚楚。」上官透把手卷遞給雪芝,「而且,我覺得蓮宮主和林叔叔也必然知道他的身世。以你林叔叔的性格來看,他肯定是希望多做點善事來還蓮宮主的債。」 雪芝突然想起了重蓮收養穆遠的地點——長安飛虹橋? 當年般思思自殺的地方,就是飛虹橋。但那起碼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收養穆遠的時候他和雪芝差不多大,不可能超過三十。 她再看看手卷,上面果然寫著般思思於二十八年前和宇文玉馨重會長安。那時候宇文己殘廢,般思思帶孕離開,一年後產下一子,在孩子身上掛了標有『遠』的名牌便棄之於飛虹橋上。很快孩子又湊巧被一家姓穆的武館老大收養,於是取名為穆遠。 因為重火宮對歷代宮主血脈的重視,宮內任何人對外來人都會有一些抗拒。穆遠從以重蓮養子的身份進入重火宮那一刻起,便被所有人自動認定是准少宮主,也一直被一些心裡不平衡的年長弟子欺負,很多在重火宮長大的孩子甚至說他是野種。但這世界上就是有這麼湊巧的事,他是宇文長老的孫子,還是重蓮的師侄,是真正的重火宮人。 只是這個師叔對他父母做的事,恐怕永遠也得不到他的原諒。 雪芝把手卷遞回給上官透,捂住額頭道:「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我……我有點接受不了。」 「刺殺你、把《蓮神九式》外泄都是尉遲長老做的,但尉遲長老的兒子孫子都在重火宮,他可能會冒著生命危險去做這樣對他來說毫無益處的事嗎?很顯然是四大長老之首的宇文長老在壓著他。再想宇文長老,倘若他沒有二心,他怎麼會擅自做主驅逐你?而且宇文和尉遲一樣,都是輔佐三代宮主的老前輩,要有二心早造反了。他現在有二心,只可能是和他孫子有關。雖然在外所有人都知道你是重火宮宮主,在宮內你也有威信,但你不能否認,重火宮所有內務幾乎都是穆遠掌管。在你們成親之後,他得到的權利更多了。很多人都認為你們是一樣的,甚至有人信服他超過了你。」 「他是因為這種原因,才會和我成親的嗎?」 「當然不止。他當年想要殺了我,必然是因為害怕我會幫你。而且除掉我,他才有機會娶你,娶了你,才有機會弄垮你,名正言順登上官主之位。但他畢竟良心未泯,不然早殺你了。當然,也不排除他想同時擁有江山美人這種可能。」 「我真的不敢相信。」雪芝的聲音有些硬咽。 「你更情願相信他殺我,是因為太愛你了,是嗎?」上官透的聲音不冷不熱,「沒錯,你是有不少人喜歡,男人們都搶著要你?但是,你認為這世界上除了我,還有哪個男人會像個白癡一樣給你耍,完全相信你,甚至因為你放棄自己的性命?在我複出江湖之前,沒有人會希望變成上官透。」 雪芝抬頭看著他。 她突然覺得他變得很脆弱。她想安慰他,緊緊擁抱他。 但一個聲音卻打斷了他們:「上官公子果真深情又聰穎過人。」 雪芝和上官透同時回頭看去。 穆遠正站在懸崖邊緣。 「真沒料到你居然就這樣現身,還承認了。」上官透從懷中拿出一個香囊還有一個墨硯,扔在地上,「我還準備下去以後,把這些證據拿給她看。」 「我原是不該出現的。我殺了那幾個人,也是為了讓他們不洩露秘密。但我沒想到,那個屠飛燕竟然在被我刺中心臟並且斬斷右手以後,還能把埋那麼深的手卷竊出。不過這不代表什麼,而且不論你拿出什麼證據都沒用,證據都是可以捏造的。只要我不承認,雪芝就不會相信,不是嗎?」 遠處是重重疊餐的山巒,美人綠絲巾一般的延綿長河。 山頂上刮著寒風。 沒有樹木的遮掩,巨石都仿佛被狂風灌滿了縫隙,雪芝的衣裳沒有規律地亂舞,雙頰被吹得發紅。她看著穆遠,她在一瞬間仿佛不認識他,又像是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那你為何又要出現?」上官透不想回答雪芝更相信誰的問題。他自己竟然完全沒有把握。 「我這個人眼裡向來容不得任何瑕疵,雖然你的猜測幾乎都准了,但有一點你沒說准。」 「什麼?」 「重雪之沒有死,不是因為我想同時擁有江山美人——這麼說也不對,美人我是想要的。只是對我來說,奉紫才是美人。」穆遠淡談笑了,「她沒死,只是因為她不乖,沒有按時吃我給她的藥。有時候還要倒掉。」 「你給我吃的藥……是毒藥?」像是快要失去說話的能力,她口齒不清地問道。 「你喂她毒?」上官透面色蒼白,立即抽出腰間的黑帝劍,一劍刺向穆遠,「把解藥交出來!」 穆遠身形一側,躲開了他的快劍,又迅速用劍鞘擋住了他第二劍:「我不知道當年柳畫和釋炎是怎麼把你換走的,但是這樣的機會不會有第二次——這也是我今天會現身的原因!」 「你以為我還像當年一樣?」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們的劍只是發出沉悶的聲響,動作幅度也不是很大。可是山崖下方的巨大石塊己經碎裂,並且紛紛往紅雲中下墜。 「你們不要打了!」雪芝大聲喚道。 但沒有人回答她。兩個人被衝撞的劍氣彈開,一人飛到山崖的一端。下方是萬丈深淵。之前的衝擊讓兩人喘氣聲都變得有些急促。但是很快,二人又同時持劍向前沖去。 碎石和沙粒在空中旋轉亂舞,卻在兩劍相交的瞬間停滯。 劍氣如狼。 兩柄劍的劍鋒甚至還沒有相碰,穆遠整個人己被擊飛,重重滑跌在懸崖邊。 幾粒小石順著山峰落下去。沒有聲音。 他捂著胸口,用劍鋒撐著地面,努力站起來,走了兩步。上官透卻在他胸口踢了一腳。他又後滑一段,按住胸口,想要再次站起。 但是抬頭的時候,黑帝劍的尖已經指著他的咽喉。 「不錯,接了我五招,」上官透微微一笑,「在實力懸殊如此大的情況下,你居然還敢放大話說要我的人頭?」 「你究竟練的是什麼邪功?」 「我這『邪功』你在英雄大會上就看過了,難道還不知道我好不好對付嗎?」 穆遠咬牙,垂頭看著地面。 「不過對於你,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官透手腕一轉,將劍往後拉,「再見了,穆大護法。」 但是這一劍下去,卻只刺傷了穆遠的肩。 他刺歪了。 只要上官透決心殺一個人,這人就一定得死。 但,在他下手的瞬間,雪芝從一旁撲過去,使了全身的力推開他的手腕。然後她用虛弱的聲音說道:「放過他。」說罷轉頭對穆遠說道:「你走,快走!」 上官透沒有回話,回話太浪費時間。 他要殺了穆遠。 他這七年,一直想著同樣的事, 無論是在英雄大會上,還是幾次與重火宮對決上,還是看到他和雪芝在一起,他沒有哪一次不想要穆遠的命。 只是他知道他不能動手,因為時機未到。他要讓雪芝知道這個人曾經做過什麼。 他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眼神看上去也毫無起伏。 可是,他的內心卻從來不曾這樣激動,從來沒有過。 現在,就是殺穆遠的時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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