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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雪芝低頭,輕聲道:「我知道。」

  「很嚴重。」

  「你不要再重複了。」

  「你知道這孩子是誰的麼?」

  雪芝飛速抬頭,怒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你知道麼?」

  「我怎麼會不知道?」

  「那還好。」豐涉大喘一口氣,「既然如此,那很好解決呀,直接去找孩子他爹,和他商量嘍。」

  雪芝眼神略微閃爍一下,但是很快斷然道:「不找。」

  「為何不找?」

  「不找就是不找。」

  「哦,那你以後怎麼辦?你還沒成親呢。」

  雪芝遲疑了。以她的性格來看,她應該可以咬牙果決地說,這孩子不要了。

  但她說不出口。

  她一想到腹中有了上官透的骨肉,這樣的事,就根本想都不會去想。

  豐涉覺得這一刻時間過得特別慢。

  雪芝以美豔聞名,外加武功了得,從來沒有人以「柔弱」二字形容過她。但是從來沒有哪個時候,她會看去如此瘦削,像是不堪一擊。

  豐涉想了想,笑道:「既然如此,你說那是我的孩子好了。」

  雪芝原本在沉思,一時走神。等她突然反應過來他說的話,愕然抬頭:「你今天是不是病了?」

  「如果說你和孩子他爹出了什麼問題,我不介意當擋箭牌——不過啊,我這樣的人,還不知道雪宮主看得上否。」

  豐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心裡明白那人是上官透,卻如何都不肯講出來。

  「小涉,你就不要再繼續添亂了。我自己知道怎麼處理。」

  「你要真知道就好嘍。」豐涉咂咂嘴,拍拍她的肩,「你先休息,我回房間收拾收拾,準備回少林。」

  雪芝點點頭。

  剛一出去,豐涉就捂著臉,自言自語道:「我是個白癡。」

  雪芝當夜失眠。

  她心中清楚上官透是怎樣的人,他從來不喜歡被任何人束縛。突然讓他知道自己不小心得了個孩子,估計他會比她還鬱悶。但是如果她不找他,以後的日子……她根本無法想像。

  她需要和上官透談一下。但奉紫的事還沒解決。

  次日一大早,雪芝就和豐涉趕回少室山。

  第二次大集很快就要開始,各大門派的人來來往往,少室山門庭若市,少了平日的肅穆,顯得格外熱鬧。

  雪芝找到了重火宮的一個弟子,便單刀直入問奉紫在哪裡。

  那弟子說,前幾日上官公子來找她,她去月上穀了。

  雪芝微微一怔,道:「她已經去了?」

  這時,琉璃走過來,冷笑道:「一個時辰前剛回來,上官透也跟著了。」

  雪芝不敢再問下去。

  琉璃接著道:「據說,今天就要宣佈成親的事。」

  「然後呢?」雪芝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腦中已經一片混亂。

  「然後當然是成親。」

  「哦。」

  「宮主要找她麼?我去叫她。」

  「不用不用,一會兒再說好了。」雪芝快步走回房間。

  121

  雪後的少林寺,在白茫茫的一片中,展露出一片片大紅色的房牆。

  寺院外,幾個和尚正在門口慢條斯理地掃雪,一條長長的小路鑲嵌在漫無邊際的茫白之中。枯樹一排排橫列在道路旁,枯萎的葉片、淺棕色的腳印裝點著白色的雪地。

  林奉紫裹著厚厚的衣裳,踏雪來到雪芝門口,敲了幾下門。

  很久,雪芝才在裡面回應道:「我有事,回頭再說。」

  林奉紫對著門縫道:「姐姐,是我。」

  又是漫長的等待。

  終於門打開,雪芝站在門口,面色疲憊,沒有打算讓她進入的意思。

  奉紫道:「我聽琉璃護法說你有事找我。」

  「嗯,」雪芝拉了拉嘴角,皮笑肉不笑,「開始就是看你不在了,問問而已。沒別的事。」

  「我是去了……」

  「我還困,想睡一會兒。起來再說吧。」

  「你氣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話怎麼這麼多?我睡覺了。」砰的一聲,雪芝把門關上。

  「姐姐,等等,我有事想要跟你說——」

  喊了很久,裡面都沒有聲音。

  晚上又下起了鵝毛大雪。這幾日風雪似乎不曾停過,隔著窗子都可以聽見外面呼嘯冷冽的風聲。

  雪芝突然想起了重火宮的瑤雪池。

  瑤雪池紅蓮盛開的時節比別的地方都要長,到了冬季,池塘中又鮮少結冰,只有厚厚的雪鋪在殘葉上,非常美麗。很多人說那是一個仙池。雪芝的名字,便是來自于瑤雪池,卻是因為那是重蓮和林宇凰相識的地方。

  在雪芝看來,提起任何與大爹爹有關的東西,似乎都會變得傷感。

  這些年,她思念他的次數,也是只增不減。

  寒風撞開了窗子,一股冷氣迎面撲來。雪芝連忙起身去了窗口,卻被外面紛飛的大雪吸引住了。

  似乎她一生中,許多難忘的回憶也是發生在冬季。

  她突然很想見上官透一面。不考慮別的事,只是見一面。

  如果可以,最好再擁抱他一次。就算以後不能在一起。

  她迅速穿好氅衣,拉開門出去。

  快步走出了大院,凍得四肢發涼,看著黑暗天空中飄落的雪花,夜晚幽暗的紅燈籠,雪芝才發現自己在做無意義的事。

  這麼晚了,除了她自己,誰會出來白挨凍。

  而且,就算見了上官透,她又能對他說什麼?

  這種時候說出懷孕的事,只會把事情弄得越來越複雜。

  雖說如此,她依然在風雪中行走了半個時辰。她知道上官透的房間在哪裡,在院外徘徊了片刻,便一直朝著相反的方向走。

  後來,無論她怎麼揉搓,雙手都失去知覺,她才想起該回去了。

  其實不要見面比較好——她一直這麼想著,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門口,看見一個雪白的高挑身影。

  她一眼便認出了那是誰,所以遲遲不敢上前。

  上官透並沒有走動,只是站在房外,對著她房間泛著燭光合著的窗。

  他沒有戴帽子,大雪像是飄落的羽毛,輕盈地落在他漆黑的長髮上,白色的連衣絨帽中。三片孔雀翎在雪夜中微微泛著淡淡的光澤。

  雪芝原本以為他會去敲門,或者離開。但是隔了很久,他都如同雕塑一般,不曾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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