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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是。」

  「為什麼?」

  「因為不想一錯再錯。」

  柳畫放下茶杯,往前靠了一些:「大概你會以為我是別人派來試探你的,但是我說實話,這是一筆交易,我的價格可開得不低。你必須答應我三件事。」

  「姑娘的目的如果只是這個,那恕在下不奉陪了。」

  「上官公子不必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您這一生騙過多少女子,恐怕您自己都記不住了。我不相信您沒為這件事撒過謊。」

  「你知道的很多。」

  「是很多。我還知道,重雪芝是早就知道了的。她難道沒有質問過你?」

  「這些我沒必要回答你。」

  「既然都撒過謊,不管你如何辯解,在她心目中你已經是那樣,為何不直接把事實扭轉,讓她認為你沒錯。」

  上官透一時啞然。當初重雪芝問他的時候,他只是下意識否認過去。他根本不記得自己碰過林奉紫的事,原以為沒有人問,這事就算結束了。然而,重雪芝知道事實真相以後的反應冷靜到讓他有些訝異。

  柳畫道:「谷主,想揚名立萬只有一個方法,就是比別人更凶。」

  「我若再次撒謊,才是真正輸給了她。」

  柳畫被他堵得說不出話。

  眼見上官透一臉堅決,一舉一動都是在下逐客令,她終於忍不住道:

  「倘若我現在告訴你,實際上你根本就——」

  話到此處,大門被猛然踢開。

  上官透和柳畫都一臉驚訝地看著門外。一個錦衣男子手持長劍,一臉怒容地看著柳畫:

  「賤人,你背著我和別的男人在做什麼?」

  定睛一看,竟是夏輕眉。

  119

  夏輕眉瞅了一眼柳畫,再瞅一眼上官透,拽住她的手腕,立刻往門外拖。上官透情緒再不好,也容不下他這樣的舉動,身形一閃,擋住他們的去路:

  「夏公子一向溫文儒雅,何故今日對自己未婚妻如此粗暴?」

  「我還沒找你算帳。」夏輕眉惡狠狠地看了上官透一眼,咬牙切齒,「我和這賤人的婚事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做了無恥的事,難不成還想繼續無恥下去?」

  話音剛落,已經挨了上官透一拳。夏輕眉回了上官透一拳,但是拳法淩亂,身形不穩,猶似酒醉,上官透很快就躲過。

  「你喝酒了?」柳畫拍拍夏輕眉的臉,急道,「還是趕快下去休息,我擔心你身體……」

  夏輕眉根本聽不進去,只捏住她的一邊臉頰,怒道:「你說,你在這裡做什麼?」

  「夏公子,」上官透抓住他的手腕,「請住手。」

  「我……我沒事的,上官公子什麼都沒有做……」柳畫看一眼上官透,淚眼汪汪,竟哭得再說不出話。

  上官透驀然驚住。柳畫人前人後兩張臉,變化也太大了些。

  這下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上官透,你有種的。」夏輕眉指著上官透,「連我女人你也敢搭,你有種!」

  三日之後,除去「蓮翼」重現江湖一事,一些消息傳遍了江南,而且在以驚人之速向四方擴散:一是上官透被趕出靈劍山莊的真正原因,以及他在這件事揭發後第二日就舊念複萌,開始打夏輕眉未婚妻柳畫的主意。好在柳畫是忠貞烈女,抵過上官透的誘惑。而且,他和重雪芝那些捕風捉影的事,原來都是真的。

  也就是說,傳聞中的狐狸精和玉天仙都被上官透勾搭過。

  上官透被說得很難聽,但是同時,也有不少漢子說,這才是真男人,也只有真男人才能讓女人為他折腰。

  聽了傳聞雪芝很無奈,聽了那些讚譽聲,她直接哭笑不得。

  而烈女柳畫,則是給人說得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想想也是,夏輕眉和上官透同時瞧上的女人,得有多厲害?

  不過,盛譽往往伴隨著污點。

  雪芝人在蘇州,正在等待適當的時機鑽入靈劍山莊,和豐涉一起完成他交代的任務。在感慨人言可畏的同時,她又聽說了關於柳畫出身的問題。

  有個洛陽人說,柳畫的母親是煙花女子,而柳畫本人是在青樓長大,打雜,是否有賣身不清楚。末了還補充一句:在這種地方出來的人,能有幾個清白?所以她若是忠貞烈女,那麻雀都得下鵝蛋。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幾日冷風吹多了,有些感冒,雪芝身體不是很舒服,而且看到油膩的東西就沒胃口。兩人在一家小飯館中吃了一頓飯,大魚大肉的,雪芝卻只吃了一盤泡蘿蔔便出門站著。

  終於天色暗下來。

  嚴冬,基本上天一黑,街道上便再沒什麼行人。

  豐涉躥到了靈劍山莊的西側,攀爬著樹林往牆上翻。雪芝則是直直朝著大門走去。

  剛一到門口,守衛看到雪芝,便問:「來者何人?」

  「我有事。」

  「有何貴幹?」

  「是……呃,是關於林小姐和林莊主的事。」雪芝看了一眼站在牆旁的豐涉,一咬牙,直往山莊裡面沖。

  果然被攔下。她拼命掙扎,眼見豐涉進入了山莊,才不服氣地甩了甩手:「你們等著,我還會來的。」

  然後她在山腳等待,來回走動,守衛鞍不離馬,甲不離身,死死盯著她。

  豐涉帶了兩件東西:一包香料,一個肚兜。

  兩件東西都是屬於年輕女子的,但都不是她的,她也確定,不是重火宮裡任何人的。

  而豐涉此時去的地方,是朝著弟子的住宅群。

  他究竟是去做什麼?

  她還沒有多的時間去思考,便看到神速歸來的豐涉已經在牆上方露出一顆腦袋。於是她再一次回到守衛面前,猛地沖進去。守衛自然是又一次攔住她。等豐涉人已經躥到半山腰的樹林中,她才又一次怒道:「你們等著,我還會來的。」

  但是這一夜過後,雪芝精神更加不振,第二天竟然睡到了午時。豐涉認准了她是勞累過度生病了,良心不安,於是大老遠地穿過半個蘇州跑去把最好的大夫請來。

  大夫替雪芝把脈看病,不過多時,便站起來笑道:「夫人得的不是病,是喜。」

  120

  蘇州的深冬。

  橋頭橋尾的樹都已光禿。前夜下過雪,這會兒還沒化開,雪粒子掛在樹梢,薄薄的一層,襯著被凍成紫黑色的樹皮,黑白分明。

  冬季的太陽,淡金而年輕太陽,早已沉睡在朦朧之中。幾隻鳥兒如同明晃晃的箭,破空飛過。

  雪芝噩夢初醒一般,坐在床上發呆。豐涉出去把銀子付給大夫後,又回到房間,輕輕把門帶上。

  天很冷,雪芝卻只穿了薄薄的單衣。豐涉剛一坐下來,便又站起來,替她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肩上。她的身材和重蓮很像,肉不多,但是肩寬,骨骼舒展,無論再瘦,都不會顯得單薄。以前裘紅袖就說過,我這妹子這身材就是生得好,肩寬腿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習武的原因,真是羡慕死我了。當時上官透和雪芝還是簡單的兄妹關係,他以純粹欣賞的目光上下打量雪芝一番,笑著說確實如此。仲濤看了一眼裘紅袖,沒說話。結果裘紅袖自己接著說,某些人是不是想要說,那些不重要,我只留意胸部。仲濤笑得分外苦澀,說我什麼都沒說啊。

  裘紅袖走了以後,上官透悄聲對仲濤說,追一個女人,你得誇她漂亮,但是千萬不能說你是因為她漂亮才追她的——雖然事實如此。經上官透這麼一說,仲濤後悔了,說我開始確實是喜歡她的胸,但是到現在,就算那變成了倆李子,我都不是很在意。

  上官透說,你這些話我都不信,你認為紅袖會信麼。

  這些話雪芝都聽進去了。這也是她一直對上官透戒心很重的原因,她從來都不認為自己跟上官透在一起會有幸福可言。前一次的告別,她其實已經做好斬斷一切的準備。

  然而,她卻發現自己有了他的孩子。

  她的眼睛黑漆漆的,好像失明一般,目無焦點地看著前方。

  最後,還是豐涉先說話:

  「重雪芝,看來事情比較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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